第6章多事之秋

好像來了很重要的人，見了榮爺爺後，是外婆親自送他出門。我沒見著那人的正面，背影體格健碩，走時步履輕快。

「要變天了。」外婆眺望遠處，突然一語雙關。

「剛才那個先生是誰？家裡最近總是來了陌生人。」我扶著外婆穿到工人房。

「他不算陌生人了，是老爺子的朋友，這位年輕的律師姓司，前不久退出律師界，所以今日來探望榮老，順便處理之前委託他辦理的事務。」外婆說著又笑起來，「不過聽說這位司先生也不好過，家裡發生了變故，所以呢，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進入外婆的房間，我在廳裡泡了一壺玫瑰花茶。

「小櫻找到工作，想租住兩房一廳的社區房，她一個人住，房費太貴，所以找個人分攤……」

「我不會同意你搬出去。」果然還是不行，我遞給外婆茶杯，置氣地嘟囔，「我還沒說完呢，我在影樓找了一份助理的工作，有早晚班，晚班要十點下班，有的時候還要通宵加班，遇到新娘子去外地拍婚紗照，我還要出差，我……」

「那就找其他的工作。」外婆板著臉，不悅地啐道，「你那點花花腸子我很清楚。」

清楚的話就不會逼我嫁人了。目前來說，我嫁給榮敏泰，的確能將她的身份再往上升級，難道說她這麼多年留在榮家，為的就是「出賣」她最心愛的外孫女？不，她沒有想過我的幸福，我不是她心愛的外孫女。

相比小妹萌萌，外婆對我的確是更多嚴厲。她已經鋪好了我的人生，我就必須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做，他們把我的人生當作皮影戲，連心動的權利也被剝奪。

「榮家虧待你了嗎？」拿著畫筆的紫陌，臉色很沉，她身上都是墨汁，聽說最近迷上書法，吵著要練字，二太順了紫陌的意，還找了老師來教她。

她把白色的畫紙塗滿了墨水，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小丫頭顯得異常生氣。

「你和楊奶奶的談話，我聽到了，你要搬出去，是我們榮家虧待你了嗎？你憑什麼要搬出去？你搬出去，誰陪我？」紫陌一副小大人的姿態，看起來又好氣又好笑。

「我們付給你錢，你就必須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別以為你是小叔叔的未婚妻就可以胡來，我知道太爺爺的想法，他想我多個嬸嬸陪我上小學，這是你的榮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你這些話跟誰學的？」我哭笑不得，聽她說完警告，並且她還扭頭走得傲慢。

我追上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她才不會乖乖束手就擒，我追她逃，儼然成了追逐的遊戲。大客廳來了客人，紫陌撲上去，不管對方何人，抱著人家大腿求饒。

急忙刹住腳，在客人跟前驟停，那人抱著幼小的紫陌，露出寵溺之色。

「易叔叔，救我，她要打我。」惡人先告狀的把戲是她的拿手好戲。

「是嗎？誰敢對我們的寶貝動武？」男人的語氣很溫柔，應該說總是如此溫柔。

離我不遠的地方，站著的男子，三十出頭，相貌堂堂。他嘴角緊抿著，淺淺一抹微笑，透著一絲精明。他眸光敏銳，鎖定了我的一舉一動。

「原來是覃小姐，很久不見，可好？」

「易先生。」易政昇並不是榮莊的常客，我見過幾次，尚算點頭之交。

易家兄弟跟著榮爺爺做事，他大哥是榮氏家族的職業經理人，他應該也在榮氏擔任要職，不過貌似聽說與三太的兩位強悍的女兒形成了對立，最近的情況越發糟糕。

「易先生，榮老在三樓。」小鳳姐姐大概是想催促易政昇。

「好的，我知道了。」放下紫陌，易政昇反而向我靠近，「我聽紫陌說，你很會畫畫，你是美院的學生？」

「略懂皮毛，教小朋友沒問題。」

「你應該畢業了吧？」

「嗯，畢業半年。」

「等著嫁人？」他的問題咄咄逼人，我察覺不安，後退幾步，注視他反問，「易先生，這是我的私人問題，我想我應該沒有義務向您彙報吧。」

「我只是幫朋友問問而已，他的工作室最近缺個畫手。」

「那……」我有些心動，態度好了一些，然而小鳳摁了樓梯旁的電梯，示意不能再耽擱，於是易政昇轉身走去電梯口，我跟了幾步，他頓了頓，回頭說道：「等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