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承桓一邊流覽者卷宗上的內容,一邊繼續想著心事,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想讓她付給他錢?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成了什麼人了?
快讀地流覽完卷宗,君承桓提起金筆在卷宗的落款處刷刷地簽了名字,金鉤鐵劃,力透字背。簽完字後,他啪地合上卷宗扔到一旁。心裡悶悶地想,不就是一個女人,不就是一個億麼,剛才他閱覽過那個卷宗牽涉的不起眼的專案都價值上萬個億呢,他會在乎那一個億?
想到這裡,君承桓抬手拎起電話來撥了內線,對阿奈說:「找到那個女人的戶頭,給她轉帳一個億。」
阿奈這邊正在跟君承桓的首席秘書安妮打賭,賭君承桓會不會對女人感興趣,安妮那邊一直不相信,阿奈正愁找不證據的時候,正巧君承桓的電話打了過來。阿奈忙當著安妮的面熱情地回答了君承桓的話:「好的,桓少,我這就去辦。只是……」阿奈故意拖了嗓音,他就是要讓安妮知道,桓少昨天真的碰了一個女人,而且似乎對那個女人還不錯。
果然君承桓不耐地問:「只是什麼,快點說。」
「可是那位姑娘最近好像遇上了不少的麻煩事,她的父親和妹妹這兩天相繼去世,可是我查過她的帳戶,裡面一分錢都沒有了。」阿奈早上的時候奉了桓少的命令,要對這位姑娘「盯緊了」,所以他就非常盡職盡責地把應彩的銀行卡帳戶也盯了。
君承桓聽了阿奈的話後短暫地沉默了幾秒鐘後,淡淡地開口安排阿奈:「給她的戶頭轉帳一個億,另外,幫她把那些事情都處理了,找個好點的墓園。」
「是,桓少,您放心,我這就去處理。」阿奈利索地接受了任務後掛了電話。然後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安妮。得意地說:「都聽到了?桓少昨天晚上可是和那個姑娘一夜纏綿呢,怎麼樣,願賭服輸吧,以後跟我說話要溫柔點!」
安妮是君承桓的首席秘書,金融博士,長相甜美,偏偏卻是個工作狂,根正苗紅的職場剩女一枚,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君承桓這個淡漠冰冷的頂頭上司的影響,性格也很是淡漠,做事不近人情,待人嚴厲,有著一種比電腦電腦還要嚴密謹慎和冰冷的思維。
前不久阿奈因為一些事情和安妮不軟不硬地吵了幾句,怪她不近人情,罵她沒男人要的老處女,安妮順口回敬:「君總裁也是這個樣子,你有膽子將罵我的話給君總裁說一遍。」
「桓少才不是你這樣,桓少是男人,再怎麼不喜好女色,也終有一日會需要女人的。你就不同了,你等著孤獨終老吧!」當時阿奈是這麼說的。
「這麼肯定?不如打賭好了。就賭今天你的話,一個月內,如果君總裁不讓任何女人接近,你就把剛才罵我的話原封不動說給君總裁聽。」安妮非常篤定的定下賭約,她做了好幾年的君總裁的首席秘書,自然是非常清楚地瞭解總裁的秉性,他不可能讓女人靠近他的。若不是自己這個首席秘書和他一樣的冷,也是不可能靠近他的辦公桌的。這個阿奈助理就等著惹火了總裁後捲舖蓋走人吧。
當時阿奈也不敢肯定是否有女人能拿下桓少,可是男人大丈夫豈能被一個女人唬住,於是硬著脖子應下了安妮的賭約:「好,一言為定,若是一個月內,桓少和哪個女人好上了,你這個男人婆以後可得對我溫柔點,我要辦的事你必須配合!」
「你可不許背地裡攛掇著什麼女人往總裁的床上爬。」安妮不無嘲諷地說。
阿奈笑著回應:「桓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想要我的小命了才往桓少的床上塞女人。」
可是就在那場賭約之後,一個月的時間快要過去的時候,應彩出現了,壞了安妮的賭局,讓安奈出奇勝出。安妮旁聽完阿奈與桓少的電話後憤懣地走開,阿奈則是笑嘻嘻地去完成桓少安排給他的任務了。對於應彩這個讓他出奇贏了賭局的女子,阿奈自然是要盡心照拂的,何況還是奉桓少的命令來照拂。
以君承桓私人助理的身份,阿奈很快就讓銀行小職員給應彩的戶頭上轉了一個億,而後又帶著他的助手們驅車來到了醫院。
應彩在小雅住著的公寓裡面的沙發上蜷縮著身體,麻木異常地看著小雅對著鏡子化彩妝,提著眼瞼小心翼翼地畫眼線,妝臺上擺滿了各種彩妝用品,睫毛膏,唇彩,粉底液,等等。
「小雅,為什麼不好好地做模特?你又沒有那麼大的壓力……」應彩當然知道小雅這樣用心的化妝是為了什麼。包養她的那個男人最近一直都不怎麼出現了,小雅必須要重新找一個男人來包養她,不然在這樣的大都市里,是活不下去的。
小雅畫好了一個眼睛的眼線後扭過頭來看著應彩無奈地笑了一下:「做模特?早就回不去了,現在的模特都是十八九歲的,我都二十五了,幹不了了。況且模特的收入是怎麼個情況你也知道,你知道嗎?我上次認識的那個小妹,你知道她被包養一個月多少錢嗎?八十萬呢!」
應彩當然知道,白渚市裡面模特行業裡面做得最好了,一個月的收入也才兩三萬,何況這個行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指望做模特來賺收入,真的是難,而且這樣的青春飯吃幾年就沒得吃了。
小雅另一隻眼睛的眼線畫了一半後又回過頭來對應彩說:「你還不是一樣的下水了?昨天晚上,‘流欲’裡面,我看到你了。呵呵,以前怎麼不告訴我還會鋼管舞?說真心話,跳的不錯。」
應彩從沙發上坐起身,欠身摸了茶几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來點上,苦笑著說:「跳得再好也沒有用啊,有用的話也不會來你這裡借宿了。」
許是被應彩感傷的話感染了,小雅停下手上活,顧不上臉上的妝畫了一半,幾步走到應彩的身旁坐下,摸出一支煙來點上,一面熟稔地吐著煙霧一面自顧自地說:「說實話,我也喜歡模特這個行業,喜歡T台,喜歡鎂光燈聚集的感覺……可是很多時候喜歡的事情,愛好的事情和現實根本就是兩碼事。」
「就好像很喜歡一個景區,收拾好了所有東西準備上路,好好地旅遊看風景,可是真的去了那個景區,卻發現它裡面到處都是人,都是垃圾,人挨著人,氣味難聞,壓抑,沒有預期的美感,沒有預期的輕鬆愉快,沒有預期的浪漫,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的勞累,無奈,擁擠……」
應彩深深地吸了口煙,吐出煙霧來,淡淡地笑了:「小雅,你這比喻很不錯。是啊,什麼是現實,現實就是勞累,無奈,擁擠……和死亡。」忍受不了現實的壓迫,那就只剩下一死了,比如說妹妹,比如說爸爸。也許他們走了是好事,再不用忍受現實的壓迫了。
小雅歎了口氣說:「如果不是被迫,誰願意被包養?我就不羡慕那些自食其力的女強人嗎?我就不羡慕那些有個好男人可以嫁的女人麼?我羡慕,我羡慕死了,可是我爸媽逢人說他們的女人做了模特很有錢,我要給他們買房子,要供弟弟上學,我沒有退路的,我不想灰頭土臉的回家去讓人取笑……況且我早已經回不去了!」
若是以前,應彩一定會權小雅回頭,踏踏實實的勞動,自食其力,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了發言權。大道理誰都會講,可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一放到現實中就會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沒有錢,什麼真理都是謬論!
應彩感覺腦袋漲漲的要炸開一樣的疼,伸手無奈地捶著腦袋,重新蜷回沙發裡試圖找個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舒服一點。
小雅也不想再說什麼,因為許多事情,用語言是表達不出來的,她將指尖的煙狠狠地按滅,然後坐回到妝台前繼續化妝。十五分鐘後,小雅美麗脫俗,精緻無比的妝容完後,又上了些許髮蠟到自己新燙的大波浪上,換好了衣服後對沙發上蜷著的應彩說:「小彩,我要出門了,留了錢在茶几上,記得叫外賣來吃,注意身體啊。」
應彩依然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腦袋,嘴上心不在焉地應著:「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