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河倒轉

一羣人拖著陸興的屍體離開院子後。

陸羽看著手中的飛虹劍，又怔怔地發起了呆。

小竹看到他這樣子，不由又有些擔心起來。

「少爺，您沒事吧？」

「哦，沒事。」

「少爺……不是說您的氣海被廢去了嗎？可小竹怎麼感覺，您好像比以前還厲害了，連老爺留下的飛虹劍都能用……這是怎麼回事呀？」

陸羽沉默以對。

顯然不可能將剛才劍房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於是陸羽轉移了話題。

「四伯呢？」

四伯名叫陸遠山，是三房的大管家，出自陸家的旁系分支，按照輩分陸羽要叫他一聲四伯。

陸遠山是三房的老人，陸天英過世的這十年間，更是三房的中流砥柱，多虧了有他的支援，三房才能勉力支撐到現在。

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他都沒有露面，陸羽感到很奇怪。

「少爺您一直昏迷不醒，遠山伯伯擔心你的傷勢，便帶著陸青他們出去了，說是要到江淮之地，求老爺生前的一位故人來醫治少爺的傷勢……」

「他們這一走，家裡就沒了作主的人，外面是又是各種各樣的風言風語，家裡一下就亂了套……」

「很多人都過來找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告假，我跟他們說，我做不了主，等遠山伯伯回來後再說，可他們就是不聽……」

小竹越說越覺委屈，最後都快要哭出來了。

陸羽默然。

怪不得陸興這麼大膽，敢直接帶人衝到裡院來強虜小竹，原來是看準了時機趁虛而入。

陸羽沒有怪陸遠山的意思，他能夠想象得知自己氣海被廢後，整個三房上下是如何的雞飛狗跳。陸遠山當時也肯定是亂了方寸，去江淮尋找父親生前的故人，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而已。

「小竹，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陸羽忽然說道。

「啊？」小竹呆了呆，「哦，好……」

陸羽看出她仍有幾分驚魂未定，溫言安慰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這幾天家裡不太平，你記住不要亂跑，就呆在屋子裡。等我出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

重新回到劍房，陸羽的心緒已經平復了下來。

父親的隕落……

母親的屈辱……

蓮華之種所牽扯的關於九天之上的更大祕密……

這些事他現在想再多都於事無補，當務之急唯有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

實力，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

要是沒有實力，連三房的地位都保護不了，更加不用去說報仇的事。

陸羽開始心無旁騖地修煉。

九朵紅蓮在氣海之中緩緩旋轉，形成了一股穩定的內息。

陸羽透過觀察發現，這九朵紅蓮除了環繞氣海旋轉以外，每一朵紅蓮本身也在自轉。

事實上，每一朵紅蓮都是由一個氣旋組成，宛如一個縮小版的氣海。

這些氣旋雖小，但其中的轉速卻奇高。

此時每一朵紅蓮氣旋所蘊含的威力，已相當於肉身境一重氣海的強度。

九個相當於肉身境一重威力的氣旋，組合在一起，才聚整合了陸羽此時的氣海。

這樣的氣海狀態，簡直聞所未聞。

紅蓮氣旋的運轉軌跡，隱含著某種天地至理，似是一套天然的修煉法訣。

陸羽循著紅蓮氣旋的軌跡，催動內息，頓時天地間的靈氣滾滾湧來。

九朵紅蓮氣旋互相牽引之下，竟在體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內息漩渦，宛如黑洞一般吞噬周圍的天地靈氣，這速度跟過去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伴隨著滾滾天地靈氣而來的，還有一道靈光劃入腦際。

陸羽彷彿醍醐灌頂般，瞬間領悟到了一個真理。

「原來……這是九轉涅槃訣！」

「不愧是九天之上的功法，果然異常玄妙！」

整整五年了，陸羽從未有過如此酣暢淋漓的修煉體驗。

內息越轉越快，提至極速。

恍惚中，陸羽彷彿化身為一朵巨大蓮花，置於一片星空之中。

蓮花旋轉之間，星光或明或滅，星河飛逝倒轉！

似乎憑他一己之力，便可讓天上的星辰改變執行的軌跡。

陸羽深深震撼。

如此偉力，堪比神明。

「這……便是修煉到達至極的力量嗎？」

「父親說，這蓮華之種來自九天之上，可我只聽說過當今之世共有九重天，這難道會是九重天之外的世界？」

「這個世界可真是令人嚮往……不知我會不會有一天，親眼見到這個世界……」

一時間，陸羽體會了世界的廣袤無垠，心生渺小之慨，對於力量的領悟又深刻了一分。

漫天的星鬥迅速縮小，最終化作一張星圖，隱入陸羽腦後泥丸宮處。

陸羽內視一番，發現整副星圖與紅蓮氣旋緊密相連，並且星圖之上已經一片黯淡，只餘一顆星辰若隱若現。

陸羽心中忽生明悟，這星圖上的星辰，多半是隨著紅蓮氣旋壯大才能點亮的。

「不知這些星辰點亮之後，會有怎樣的神妙之處？」

「第一顆星辰已經快要點亮了，或許我再加把勁，就可以把它點亮！」

一念及此，陸羽繼續全力施為。

……

蒼穹之上，不知其幾萬裡。

一座巨大的浮空宮殿中，一位白髮蒼蒼的白衣老者忽然睜開眼睛，擡頭仰望星空。

老者氣息強大，目光如炬，雖有重重樓宇遮擋，卻根本無法阻絕他的視線。

「星空引動，這是何人參悟了真法大道，引發星空異象？」

「只聞星空異象，卻未見下方世界氣機變化，應是一個無名之輩……」

「此子之天賦，普天之下恐不作第二人想，若能為我派所得，必能將我派帶入更輝煌之境。」

「筆來！」

老者一聲清喝，頓時一陣雲霧繚繞而起，纏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支狼毫大筆。

老者提筆揮毫，一個個篆體大字憑空顯現，化作一道道金光，向著浮空宮殿下方的中土世界飛去。

與此同時，中土世界一處靈脈大川之中，突然飛來一道金光。

金光落處，正是八大仙宗之一大離劍宗的首峯——望月峯所在。

此時，望月峯上主殿之中，大離劍宗當代掌門李真人手捧金光，已是一臉激動之色。

「掌門真人，可是出了什麼大事？方才那道金光，似是本門緊急傳訊……」一名身著月白長袍的年輕男子匆匆闖入殿中，急切問道。

「是雲霄老祖傳信回來了！」李真人的聲音微微顫抖。

「雲霄老祖？」

月白長袍男子吃了一驚。

「這……是真的嗎？雲霄老祖竟然仍在世上……」

雲霄老祖是大離劍宗的第四十七代祖師，一千年前遨遊九天之後，至今已有數百年沒有音訊，大離劍宗上上下下都以為他已仙去，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傳回來了訊息。

這的確是個振奮人心的訊息。

「他老人家信上說了什麼？」

李真人道：「老祖讓我們去找一個人，將其接引入派……浩然師弟，此事你親自去辦！」

月白長袍男子方浩然一怔，雲霄老祖親自交代之人，來歷一定非同小可。

「此人是誰？」

李真人搖了搖頭。

「此人姓名、樣貌、住址、出身，我們一概不知，只知其必在江左四郡之內，且天賦異稟。」

方浩然瞪大了眼睛：「這怎麼找？」

江左四郡人口有數億之巨，天賦異稟之人也不在少數，這樣的條件無異於大海撈針。

李真人想了想：「此人能引動天地異象，引起老祖注意，其修煉境界必然亦飛速提升，你大可以留意一下，此四郡中近來有哪些突然冒起的天縱之才，逐一甄別，應當可以找到線索。」

方浩然還是覺得很為難。

「這……要是此人一直閉關不出，或是有意隱藏了修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深淺，該怎麼辦？」

李真人負手而立，仰望蒼穹。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本派運數，老祖在信中早已明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但去無妨。」

「是。」

……

遠方發生的一切，陸羽毫無所覺。

他一連將內息運轉了足足七十二個周天。

再睜開眼時，已是一天一夜過去。

周圍的天地靈氣，已經變得十分稀薄，這是因為天地靈氣的流速，遠遠比不上內息漩渦吸收的速度。

陸羽內視一番，發現紅蓮氣旋比原來明顯壯大了許多，已經相當於肉身境三重的強度。

一夜之間，便將境界提升了兩個層次，而且還是九朵氣旋同時提升，這樣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與此同時，星圖上的第一顆星辰也終於點亮了。

耀眼的白光在星圖之上綻放。

陸羽將意識與其稍一觸碰，頓時腦際一片轟鳴。

無數紛雜的訊息湧入腦海。

「這是……蓮華涅槃醫經？」

陸羽的腦海之中，憑空多出了許多有關穴位、經脈、骨骼、腑臟、藥性、針法、推拿等等許多與醫道相關的至理，其中包羅永珍，不勝列舉。

「醫道之極，活死人，肉白骨，滴血化蓮，生生不滅，是為涅槃……」

「原來把紅蓮氣旋修煉到至極，竟可以將死人醫活，讓白骨長肉，一滴精血就可以化作蓮華果實，涅槃重生……」

「這蓮華之種不愧是九天之上的神物，果然神妙無比，怪不得叫作九轉涅槃訣！」

「不過，我距離此等境界還差很遠……」

陸羽在醫經星辰之中暢遊了許久，內心深深震撼。

退出星圖之後，他的心情變得無比舒暢。

他再也不是什麼廢材了。

甚至他已比以前更加的「天才」。

「下個月便是四年一度的四郡會武了，不知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陸家三房的笑話。」

「他們以為，四郡會武會是我陸羽慘敗的收場，會是陸家三房的死期。」

「你們這些人，這次註定要失望了！」

「我這次會讓你們大吃一驚！」

陸羽攥緊雙拳。

五年了，他終於不再感覺前途渺茫。

「還有……步漪、項辰！」

「你們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你們對我的暗算，反而成全了我，助我覺醒了體內的蓮華之種。」

「你們還想靠著我的天星劍法、武極心丹，在四郡會武上大放異彩，然後順利加入了大離劍宗一飛沖天？」

「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很快，你們欠我的，就會連本帶利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