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忘恩負義

天海市，丁家。

主臥裡，一名中年貴婦正和一名保姆低聲交談著。

「來者是個怎樣的人？」貴婦問道。

「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身樸素衣服，樣貌身材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個剛離開農村來到城市的孩子。」保姆道。

貴婦眉頭微微一蹙，道：「那他有什麼表現？」

「我給他倒了一杯精品龍井，他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然後似乎是不太喜歡，就沒再動了。然後是……哦，對了，他還問了個有些奇怪的問題。」保姆道。

「什麼問題？」貴婦疑惑。

保姆斟酌了一下語氣，模仿道：「你們這，有饅頭嗎？」

貴婦一怔。

隨後微緊的眉頭一下子皺得極為厲害，臉上也是透出一股冷意。

「走，去見見他。」

貴婦起身，走出了臥房。

走過廊道，下了樓梯，來到客廳，貴婦便見到了保姆口中的青年。

正是楊天。

楊天看到這貴婦，自然看出應該是丁家的女主人。

站起身來，道：「您就是丁夫人吧？」

貴婦點了點頭，走過來，認真地打量了楊天幾眼，臉上的冷意與眉頭的皺起卻是沒有消減分毫。

「你就是雲仙山上那位老人的徒弟？」丁夫人說道。

「是的。」楊天道。

丁夫人示意楊天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了茶幾另一側的沙發上，道：「你什麼時候下的山？」

「今天早晨。」楊天道。

丁夫人略一思忖，道：「從雲仙山腳，到我丁家這裡，就算是坐車也要一兩個小時。現在還沒到中午，也就是說你一下山便什麼都沒做，直奔我丁家而來了？」

「是的，哪裡不對嗎？」楊天聳了聳肩，道。

丁夫人冷哼一聲，臉色冷冽如寒冰。

「不對，哪裡都不對。你這趟下山，是為了婚約而來，沒錯吧？」

楊天坦然點頭，「沒錯啊。」

丁夫人冷聲道：「你一下山，便急匆匆地來到我丁家，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你迫切地想要我丁家履行婚約麼。一個從山間土屋裡走出來的年輕人，指望著透過婚約，攀上我丁家這高枝，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份意圖，你當我看不出來？」

這下就不對了。

楊天可從沒想過什麼飛上枝頭當鳳凰。

若不是老頭子威逼利誘，他還懶得從雲仙山上下來呢！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丁夫人便繼續開口了。

她冷眼看著楊天道：「許多年前，我們丁家老爺子頑疾纏身，被你師父出手相救。老爺子感恩戴德，立下婚書，將孫女丁鈴許配給神醫的徒弟，也就是你。這種事情，傳到外界，或許還會成為一段佳話。」

她頓了頓，語氣一轉，道：「但是，現實是殘酷的，不像你想的那樣美好。事實上，從老爺子三年前去世起，我們丁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便不再有一個會承認這門親事！」

楊天聽到這話，別的情緒沒有，倒是微微有些訝異。

「你們這是要忘恩負義嗎？」

丁夫人撇了撇嘴，道：「你師父的恩，我們丁家記著，所以你可以從丁家獲得一些其他的補償，可以是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可以是一份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工作，或者其他的東西。但是鈴兒……你覺得你配得上她麼？」說完，丁夫人接過身旁保姆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當然配得上。」楊天一臉理所應當地道。

丁夫人差點噴出一口茶來。

「咳咳……」

連咳了好幾下，丁夫人才緩過勁來，瞪了楊天一眼，道：「你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喝的茶，是地地道道的精品明前龍井，一斤茶葉便是上萬元。你喝不慣這茶，就說明你沒有富貴人的命！你只是山間田野出來的小子，若能找個工薪階層的姑娘娶了，那對你便已經是極大的福分。至於鈴兒，你一輩子都沒資格碰到她的腳跟！」

聞言，楊天有些無奈，「我為什麼要碰她的腳跟？」

丁夫人還以為楊天還對丁鈴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便冷哼著繼續道：「別再胡思亂想了，你和丁鈴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你有多想娶她，我，我們丁家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答應！」

「那個……丁夫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楊天道。

丁夫人微微一愣，冷聲道：「什麼意思？」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很想娶丁家的小姐。而且，從幾分鐘前開始，我便已經決定要退了這門婚事。」楊天道。

丁夫人怔住了。

隨後眉頭一挑，神情稍稍緩和，「你……可是認真的？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

「因為，你們家，沒有饅頭。」楊天認認真真地說道。

婚約有幾家，而這家卻沒饅頭，那他當然不選這家。

不選自然要退。

丁夫人：「……」

保姆：「……」

因為沒有饅頭，所以決定退婚……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不過……

丁夫人並沒有多問什麼。

因為她不在乎原因，只在乎結果。

她在楊天面前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既然你想通了，那便是最好了。」

然而這時……

「不不不。」楊天道，「我剛剛的確是想得很通，但現在，不通了。」

場間氣氛頓時一凝。

丁夫人心裡一緊，道：「你……什麼意思？」

楊天撇了撇嘴，道：「我想不通，受人恩惠之人，為什麼能理直氣壯地撕毀約定，大義凜然地告訴我全家都是忘恩負義之徒。我想不通，對恩人感恩戴德、甚至不惜立下婚約來報恩的老人，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子孫後輩。而我最想不通的是，師父怎麼會讓我娶你們這種人的後代。你這樣的母親培養起來的女兒，白送我我都不要！」

楊天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繼續道：「既然我想不通，那我也就不想了。你不是很想讓我解除婚約嗎？那麼……我偏不！」

說完，楊天便站起身，大搖大擺地朝著豪宅大門走去。

丁夫人被說得臉色漲紅，惱羞成怒，對著站在門口附近的保鏢喊道：「給我抓住他！別讓他走了！」

幾個保鏢立馬氣勢洶洶地朝著楊天衝了過來。

「動手？呵呵。」

楊天手一揮，如同幻影般轉了一圈……

「啪……啪……啪……啪……」一人賞了一巴掌。

四個保鏢瞬間翻身倒地，臉上留下一個深紅的巴掌印。

楊天笑了笑，開啟門，不顧後邊丁夫人氣憤地叫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