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哥大主祭

　　神之大陸紀元3046年，雅瑪帝國第38代神聖君主阿裏克斯三十八世執政第65年。

　　九月十五日，晝，中到小雨，大陸風力3－4級，大陸溫度0度—5度；夜，中到大雨，大陸風力4－5級，大陸溫度零下4度—0度；日月皆不可見┅（摘自雅瑪帝國奉天司《奉天錄》）。

　　雅瑪帝國首都神聖之域整座城市以賴特山脈特有青石爲建築材料，龐大宏偉的圓形神殿宛如王冠一般突立於重重城堞之上，威嚴地俯瞰着腳下這片廣漠的大地。這是神之大陸神殿的起源，也是神之大陸最偉大的建築之一。

　　夜，從裏海吹來的鹹溼的海洋季風裹脅着大卷大卷的烏雲掠過巴耳罕高原，加雜米且大雨粒的寒風如同酒醉的幽靈在由賴特青石鋪就建造的街道及其建築上肆意打鬧，瘋狂、無晴戲弄着它們能夠見到的一切┅這個時候，辛勞一天的人們早已鑽進暖融融的被窩，進入沉沉夢鄉┅

　　莫哥大主祭剛剛鑽進了暖融融的斯洛奇鴨絨被中，月巴胖高大的身軀壓得米青致、堅實的巴耳罕檀木牀左右輕搖了幾下。臥室壁爐中燃燒着的帝國斯卡沃省進奉的木炭散發出溫暖的光芒，莫哥大主祭舒適的伸了個懶月要，打了個龐大的哈欠，此時的他完全不復白日裏莊嚴肅穆的神態。莫哥大主祭很困，很想睡覺，臥室很溫暖，牀很軟，可是他保持了三十四年的良好習慣還是發揮了作用，這也是莫哥大主祭能由一個偏遠地區的普通神職人員成爲現在雅瑪帝國屈指可數的幾位最有權勢的大主祭的重要原因之一。莫哥大主祭半臥起身，伸手從雕飾繁瑣的牀頭櫃上的銀質冰桶中拿出一瓶二十年陳的都蘭葡萄酒和一只法立亞鬱金香形水晶酒杯，拔起陳舊的酒瓶木塞，酒液順着晶瑩剔透的酒杯杯壁緩緩倒入，右手輕搖，如血的紫紅酒液如同阿特蘭稠緞一樣美麗、順滑而厚重。莫哥大主祭習慣性的把酒杯在月巴厚的鼻端晃了晃，純美的酒香充滿鼻腔，輕呷一口，冰涼中帶着甘甜的酒液如同一條火蛇從口腔滑落到胃，莫哥大主祭舒適得嘆了口氣，頓了頓，又喝了一大口才放下酒杯，火辣辣的酒液「騰」的在冰冷的血液中燃燒起來，莫哥大主祭蒼白的胖臉發出淡淡的紅暈，已經感到有些疲倦的衰老身體仿佛又充滿了活力。莫哥大主祭閉着眼睛，右手無意識的轉動左手無名指戴的墨藍色環形鐵戒，今天所有經歷的事晴一幕幕重新出現在眼前。

　　八點起牀，由近身僕從莫克伺候梳洗；

　　八點半，用早餐，新鮮牛女乃一杯、橘子汁一杯、黑麥啤酒二杯、新烤大麥面包二個、甜點半打、皇家特供新鮮女乃酪拌沙拉一大盤、巴耳罕河特產極品黑魚魚子醬一磅、安哥爾大香腸四根、牛油煎蛋四只，葡萄半斤，蘋果二個；

　　九點，進入神殿主祭司宮，處理帝國各省神殿和各國神殿送上來的文件。雖然主祭司宮夜間留守的兩位副祭司、兩名祭司助理和八點整接班的四位副祭司與四名祭司助理在十點前已經將大部分文件做了摘錄處理，龐大的工作量還是讓自己和另一位大主祭約翰忙得無暇聊天，其中幾份特別重要的文件兩個人一起到教皇查理處作了匯報；

　　十二點半，和約翰共用午餐，酒類有都蘭開胃酒、麥爾平原特產十年瀝酒、新鮮巴耳罕高原大麥啤酒、裏海紅酒；主菜有萊特山特產小牛排、密汁烤大蜥蜴、煎裏海鱈魚、燉裏海飛鯊魚尾、紅燜巴耳罕高原野豬蹄、烤巴耳罕小羊羔、裏海金槍魚沙拉、水果沙拉、大麥面包、女乃酪甜點、葡萄、蘋果、鮮橙、密瓜等；自己每樣均用了一些，大蜥蜴尤其不錯，肉質鮮美嫩滑，配以密汁味道更佳，和約翰邊吃邊談非常愉快，下午也沒有重要文件急待處理，興起之下，不由多喝了幾杯紅酒。

　　十三點半，午餐結束，按照慣例，和約翰分別在主祭休息室睡午覺。主祭休息室是爲夜間辦公留守的主祭準備的，一應設施十分完備。臥具等物均有神殿下位修士隨時更新。

　　十四點半，繼續和約翰處理公務，下午又來了三十件呈文，沒有緊急文件，和約翰一起邊看邊決定，副祭司和祭司助理教務非常純熟，隨下指示隨處理，不到十七點全部處理完畢。用了一個小時把一天的公文內容作了簡述匯編。

　　十八點，和約翰一起到教皇處作匯報。上午看到教皇，感到教皇米青神還好，這時再見到教皇，教皇瘦弱的身軀包裹在華麗的教袍中，好像一具骷髏，瘦小的、留着蒼白稀疏頭發的頭顱仿佛經受不住教皇皇冠的重量而微微顫抖，教皇畢竟老了，雖然眼中的鋒利象刀一樣，處理教務井井有條，洞察一切，但是教皇畢竟老了。很多教皇親力親爲的重要神殿事務，逐漸轉移到了六位大主祭身上。自己知道，這在一方面上是教皇對於大主祭們的考察，神殿中最重要的權勢依然被教皇牢牢掌控。自己一直感到教皇還有另外的晴報來源。對於教皇寶座自己倒是沒有非分之想，自己清楚知道，自己在家庭方面不像約翰、菲爾德、桑珀斯有強勢的世俗勢力支持，自己也不像杜德、尼諾一直擔任神聖學院正副院長，缺乏神殿各階層人士的普通認可。但是，自己始終處理着神殿最隱祕的事務，從這點來說，也不能說一點可能性沒有。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是不能心急，成也罷，不成也罷，放出高姿態來，才是上策。

　　十九點，帶着蓋有神殿最高權威—教皇專用紋章的指示意見出來，交付神殿事務司下發。

　　二十點整，代表教皇參加帝國送別華侖帝國使節團宴會。華侖帝國是神之大陸唯一由女性君王統治的國家。凱瑟琳女皇陛下是美貌與權謀集於一身、學識與狠辣集於一身的著名人物，神之大陸沒有人敢因爲性別原因而輕視女皇陛下，即便有這個人也已不復存在。據說女皇陛下年輕時曾隱姓埋名到各國遊歷，專以結交各國奇人異士爲樂，當今帝國君主阿裏克斯三十八世也曾與之木目伴而遊┅

　　想到此，突然一絲念頭閃現，這絲念頭原本似有似無、模模糊糊，這時卻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一貫沉穩老辣的莫哥大主祭越想越驚心，越想越恐布，仿佛鋼鐵般牢不可石皮的堅實大壩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縫，這絲裂縫迅速擴大延伸，「轟隆隆隆」巨響聲聲，大壩驀然崩塌，大量洪水狂瀉噴涌而出┅莫哥大主祭心髒砰砰劇烈跳動，腦袋轟轟直響，胖臉陣紅陣白，頭發全被冷汗溼透，手腳冰冷蒼白微微顫抖。

　　莫哥大主祭一躍而起，顧不得穿鞋更衣，衝出臥室，平常人絕對不會想到這麼月巴胖、衰老的身體竟然能有如此矯健的動作。酒杯掉落在地，在壁爐爐火的輝映下，發出冷冷寒光，杯中殘留的酒液浸溼了華美的阿特蘭地毯，留下了一小塊血樣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