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人來送別

蕭府這些蠢人，即便在被抄家流放的路上，也是按照尊卑來排序的。

此時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蕭郭氏，她身爲蕭府的老夫人，即便是上斷頭臺，也沒人敢搶在她前面。

之後依次是正房夫人，兒媳嫡女，再往後才是姨娘的位置。

柳姨娘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連獄卒都擔心她是得了不好的病，怕一下子傳染所有人，所以直接將她栓在了騎馬的獄卒後面，拖着她...

要知道他們奉旨押送罪民，一路上可以死幾個人。

但若罪民還沒到川蜀都死完了，他們這些押送獄卒也是要被受罰的。

「你們兩人耳聾了不成？」蕭婧看兩人絲毫不接腔，便又喊罵了一聲。

杜姨娘對着蕭成曉使了使眼色，兩人只當沒聽見，一路護送着蘇曼容和兩個孩子。

蕭婧又喊罵了兩聲，惹得那些老百姓都把雞蛋殼子朝着她砸。

流放路上她還張揚舞爪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直到出了城門，沒有了圍觀的老百姓，蕭府衆人才鬆了一口氣。

可沒想到帶頭獄卒的速度越來越快，衆人拖着沉重的腳鐐根本追不上，一時之間都哀怨連連。

獄卒拿着鞭子抽打在幾人身上，嚇的蕭府衆人不敢吭聲。

「你們最好快點走，一會兒到了望鄉臺，你們的親戚送行李，就可以多休息會兒了。」

獄卒揮了揮長鞭，提醒了一聲。衆人瞬間清醒了過來，都滿懷期待的往前走。

到了望鄉臺，獄卒讓衆人解開鐐銬，跟親人告個別，順便解決生理問題。

蕭郭氏到底是高門貴女，即便是落了難，來跟她告別的親戚也是身穿華服的老婦。

對方給獄卒塞了一大包銀兩，想留下這輛木板車讓蕭郭氏代步。

大夫人秦茹娘家也頗有權利，送了些銀兩食物和藥材。

兩個少夫人的娘家也是朝中貴族，一邊啼哭一邊交代着。

榮府夫人和姨娘，外加兩個少夫人的親戚都是從商的，豪橫的很，行李也滿滿當當的。

就連柳姨娘都有人來告別，送行李。

唯獨杜姨娘母女二人和蘇曼容滿臉失落的坐在地上休息。

「看來夫人還當真是不受寵，尚書府也不打發個丫鬟僕人來送點行李？」

蕭成羨走來時，鴿籠晃晃悠悠，他臉上的笑容又是那麼不羈，好像是出來春遊一般。

「你也不過如此，我也沒見誰來給你送行李。」

蘇曼容把兩個孩子解開，讓他們小便之後，活動了身體，又喂了他們幾個旺仔小饅頭。

男犯那邊也都各自跟自己的女眷匯合，一起跟親人告別去了，只剩下蕭成羨一個人....

「夫人，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氣到老夫人的？」

蕭成羨晃了晃鴿籠，逗兩個孩子咯咯的笑。

畢竟年齡小，不知道流放是多麼恐怖的事情，他們平日只能跟乳母待在一起。

現在見到那麼多人排排隊走來走去，吵吵罵罵，一路上都高興壞了...

「...」蘇曼容心不在焉的瞥了蕭成羨一眼，目光不停的掃視着不遠處那些人，根本沒有看到春茗和乳母的身影。

按照夢境，乳母會在望鄉臺給她送行李的...

她本想着有了行李，就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水壺和食物。沒想到竟然出了變故...

「看到了嗎？老夫人有板車坐，大夫人有牛乳喝，一會兒上路把兩個孩子送過去。」

「你自己的奶奶和嫡母什麼德行，你不知道？」蘇曼容煩躁的白了蕭成羨一眼，他是在癡人說夢？

「你再辛苦一程，我也沒想着她們會幫你。到時候我會鬧上一番，當着蕭府嫡系旁系的面要求分家。

他們的食物只夠三五日，過了這幾日，風水輪流轉...」

蕭成羨說着便舉着行枷，湊到蘇曼容面前嬉笑着：「裏面四個餡餅，你分給杜姨娘和曉曉，順便喂我吃一口，我餓的很。」

蘇曼容也有些體力不支，伸手打開了鴿籠下的暗格，直接拿起一個大餡餅，噎進了蕭成羨那張賤嘴裏。

「吃吧你。」蘇曼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走向杜姨娘。

「之前多謝你們了。餡餅你們省着點吃，等會兒到了驛站，食物肯定更差。」

「五少夫人，不是我們不想幫你。我們身份低微，錚兒和媛兒被我們抱着，只怕會更危險。」

杜姨娘悄悄的看了看坐在兩個孩子身邊的蕭成羨，心裏很是愧疚。

她這個親娘，從未給過她的兒子任何幫助，反而是他的拖累。

如今兩個孫兒，她更是不敢靠近，生怕連累到他們。

「杜姨娘，蕭府已經成爲罪民，不是高門府邸了。

你要是願意畫地爲牢，一輩子屈居在蕭郭氏和秦茹手下，那我無話可說。」

蘇曼容點點頭，放下餡餅就往回走。

她原本想着杜姨娘好歹是兩個孩子的親奶奶，跟她同盟的話，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畢竟蕭成羨那個男人靠不住，她也是凡夫俗子，要是流放途中身體不適，也得有個人幫忙。

但是現在看來杜姨娘這個軟包子，扶不起來。

在現代，她的團隊裏只有從不言敗，自立自強的人才。

她覺得同事也好，下屬也好，寧缺毋濫...

一直到告別結束，在獄卒的抽鞭聲中，蕭府衆人又各自戴上了鐐銬，起身前行。

這一次，蕭府衆人都吃飽喝足，補充了體力，行走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蕭郭氏所坐的板車，是由榮府庶出的六少爺拉着的。畢竟蕭府這院裏，三個孫子都在邊疆，只剩下一個不成器的蕭成羨。

榮府嫡出的四少爺，身份高貴自然不會拉板車...

「老夫人，我背着兩個孩子走了這麼遠的路，累得很。板車上還有空位，讓兩個孩子上去歇歇腳吧。」

蘇曼容對着隊伍最前方喊了一聲，側着身子看向板車上的蕭郭氏。

「蘇氏，你好大的夠膽。還膽敢讓不成器東西的兒女跟老夫人同坐？」

不等老夫人開口，大夫人秦茹就跑出來替她婆婆叫不平了。

「志遠能跟老夫人同坐，錚兒和媛兒跟志遠同輩，都是蕭府的重孫，怎麼坐不得？」

蘇曼容早就料到衆人會如此憤怒的看着她，她倒也不慌不忙。

「呸，通房丫鬟的孫兒還敢跟我們家志遠比？賤奴的子孫永遠下賤，永遠登不上臺面。還想坐在板車上，你們就只配拉板車。」

蘇曼容聞聲驚訝的挑了挑眉，轉身看向榮府的周姨娘。

「哦？那這麼說來六少爺也比不上志遠的身份高貴？他拉着老夫人，是盡爲人孫的孝道。

拉着嫡重孫志遠，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