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

林城南區。

拆遷區。

住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林城最貧困的人羣，拆遷區路口處，更是有一個很大的生活垃圾場。

垃圾場裏，無數佝僂的背影或背着背簍，或拎着麻袋，不停的在垃圾堆裏翻找一切有價值的東西。

車到拆遷區門口就再也沒有前行的公路，龍凌天一行人只能將車停在路邊，徒步進去。

剛剛下車，檸檬就從貼身衣兜裏掏出一個很大的超市塑料口袋，順手將路邊的一個礦泉水瓶撿起來，裝進袋子裏。

「檸檬，你在做什麼呢？」就算是愛護衛生，也不用在這裏撿啊，這裏滿地都是垃圾，臭氣薰天。

「撿瓶子賣錢啊，一個瓶子可以賣一毛錢呢！」檸檬眼疾手快，又在旁邊撿到一個。

「一毛錢一個！？」龍凌天震驚之餘滿懷心酸。

「對呀，檸檬都撿了好幾百個了呢！」檸檬開心的炫耀說道。

「那爸爸和你一起撿好不好？」龍凌天沒有制止檸檬繼續撿瓶子，而是開始和檸檬一起撿水瓶，他想體驗一下女兒的生活。

很快，一行人抵達家門口，檸檬手中的塑料袋也裝滿了。

所謂家，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由破舊的廢舊木板，紙板搭建的一間屋子，門口處是一塊由竹片卡着紙板組成的房門。

「天哥，要不咱們就不進去了吧。」寧雨夢躊躇的站在門口。

龍凌天沒有理會寧雨夢，拉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房子不大，最多十平米，一個擺放整齊的簡陋竈臺，一張用雜亂紙板鋪成的牀鋪，上面疊着一層薄薄的涼被，涼被已經洗得發白，看樣子也是從垃圾場掏撿來的。

現在還是陽春三月的天氣，蓋這麼薄的被子。

龍凌天忍不住熱淚盈眶。

「你們，你們平時就睡這裏？」

「爸爸，你怎麼哭啦？爸爸不哭，媽媽做的牀鋪可暖和了，下面還墊着很多棉被呢。」檸檬將裝着礦泉水瓶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下。

「這又是什麼？」龍凌天雙眼含淚，揭開竈臺上的的罩子，一個還算完整的碟子裏面放着一個像饅頭一樣的東西，只是表面已經發黑，長滿了長長的黴須。

「哎呀，我的饅頭，上次忘了帶走，媽媽，怎麼辦啊，可是我花了一塊錢買的呢！」檸檬跑過來看着竈臺上的饅頭，一臉心痛。

「扔......扔了吧！」寧雨夢看了一眼龍凌天，說道。

「可是......要不我們把外殼剝了，裏面應該還沒有壞？可以做香辣饅頭片。」檸檬舍不得扔掉饅頭。

「這個還可以吃？」龍凌天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饅頭。

「當然啦，隔壁孫婆婆教我做的。」檸檬說道。

「檸檬——」寧雨夢呵聲想要制止，卻被龍凌天打斷。

「正好爸爸也餓了，檸檬，你教爸爸做怎麼樣？」龍凌天說道。

「好啊！」檸檬開心的開始倒騰起來。

沒過一會兒，一股麻辣香味傳來。

只可惜檸檬端過來的盤子裏麻辣香味的饅頭片並不多，也不大，只有礦泉水瓶底那麼大的三塊。

「爸爸，你嘗嘗！」檸檬說道。

「嗯，那爸爸先嘗嘗味道。」龍凌天拿起一片香辣饅頭片，準備送進嘴裏。

龍一走過來，按在龍凌天手上，說道：「龍......老大，這個不能吃！」

龍凌天扭頭看了一眼龍一，手臂用力，將香辣饅頭片送進嘴裏，咀嚼兩下，說道：「我妻子，我女兒不知道吃了多少這樣的香辣饅頭片，憑什麼我就不能吃！啊！！」

「憑什麼！！」

「憑什麼啊！！」

「啊！？」

嘴裏的香辣饅頭片雖然香辣味很重，但黴味的苦澀卻讓龍凌天心裏更苦澀。

這就是自己妻女吃的東西！

這就是自己妻女住的地方！

這就是自己妻女睡的地方！

自己浴血沙場，帶領三千血甲橫掃外域八國聯盟，就給妻女換來這樣一個‘安身之所’！

就給他守護的百姓黎民換來這樣一個臭氣薰天的安身之所！

龍魂軍團無數英魂能安生？

龍魂軍團三千裏血河流向哪裏？

「天哥......你嚇着檸檬了！」寧雨夢拉了拉龍凌天，此刻的檸檬已經被龍凌天身上散發的無形戾氣嚇得蜷縮在牀邊。

龍凌天回過神來，趕緊收斂氣息，心疼萬分將檸檬抱在懷裏。

「檸檬，對不起，爸爸嚇着你了，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你和媽媽！」

「爸爸，你剛剛好兇哦！」檸檬眨巴着雙眼，可憐兮兮說道。

「是爸爸的錯，爸爸的錯，爸爸以後再也不兇了，好不好？」龍凌天輕撫着檸檬光光的頭頂。

「嗯。」檸檬開心的點頭。

「那作爲獎勵，剩下的兩塊香辣饅頭片也給爸爸吃好不好？一會兒讓龍一叔叔去買好吃的回來。」龍凌天又拿起一片香辣饅頭片。

「那......好吧。」檸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龍凌天將剩下的兩塊香辣饅頭片全部放進嘴裏，濃重的香辣味中，透露着一絲絲甜甜的味道。

「龍一，去弄些吃的回來，多弄一點，給周圍的鄰居都分發一點，今天晚上，我就在這裏過夜，明天在進城找新的住處。」龍凌天說道。

「龍......老大......」龍一有些爲難。

「快去，難道還等我親自動手啊！」

「是。」

龍一躬身退出不大的房間，將購買食物的任務交給龍血衛其中一個小組，剩下的人開始在周邊清場布防。

「天哥......你真的要住在這裏？」寧雨夢小心的問道。

「住，怎麼不住，你和女兒能在這裏住這麼長時間，爲什麼我就不能在這裏住一晚？」龍凌天將寧雨夢拉過來，坐在旁邊，摟着她說道。

「我對不起你和檸檬，這麼多年，都沒能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是我對不起你們！」

「天哥，別這麼說，只要有天哥，有檸檬，哪兒都是家。」寧雨夢說道。

「明天，明天我們就去城裏買房子，今天，我們一家三口就在這裏住一晚，也讓我感受一下你和女兒的生活。」龍凌天輕撫寧雨夢後背說道。

「買房子！？」寧雨夢一驚，「你哪兒來的錢？林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你放心吧，我們退伍有安置費的，足夠在林城買房子。」龍凌天安慰說道。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龍一的聲音。

「你們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