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於清醒來的第二天，於家人就找上門來了。

「是你逼墨廷封娶你的？」於季生仿佛看不到於清蒼白的面色，一臉的興師問罪。

「嗯。」於清面上漠然地答應。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明知道墨廷封是你姐姐的未婚夫，竟然還逼着他娶你，你這樣要你姐姐怎麼辦？我於家哪裏還有臉面見人？」

「是啊，於清，晴晴好歹是你的親生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一邊的徐倩跟着幫腔。

於清沒有血色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很淡的笑，她看面前的兩人，聲音有些飄忽：「我好歹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怎麼又做得到這樣對我？除了責問，你們有關心過我的身體嗎？」

於季生臉上一頓，眼中浮起了些許的慚愧，但一想到家裏哭成淚人的大女兒，還是狠下心開口道：「晴天……」

「別叫我晴天。」於清眼中滿是厭惡和拒絕。

於季生臉色變了變，耐着性子哄她：「行，於清，你聽爸爸媽媽的，廷封跟晴晴才是兩情相悅的。只要你願意退出，爸爸媽媽什麼都答應你，行嗎？」

於清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滿是作爲一個父親的慈愛，只是這份慈愛從來都不曾用在她的身上。

「兩情相悅？」於清的脣角浮起一抹冷笑，因爲情緒的起伏，聲音有些提高。

「當初我和予哥哥在一起的時候，她於晴一句她喜歡予哥哥，你們就聯合起來逼我跟予哥哥分手。我不願意，她一句惡作劇就在我們的車子上動手腳，害死予哥哥……」

「你們都忘了吧？忘了當初怎麼逼迫我的，忘了怎麼給她洗白的……」於清的話音一轉：「或者說，其實你們從頭到尾，就只有於晴一個女兒，我不過是你們隨意丟棄隨意利用的玩具罷了。」

因爲太過於激動，於清激烈得咳嗽起來，整張臉由白變青，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幾乎陷入瀕死的境地。

於季生和徐倩兩人被於清的話懟得有些難堪，此時看於清這副樣子，都有些害怕。

「你、你沒事吧？我去幫你叫醫生……」

於季生轉頭想要出病房，徐倩趕緊跟了上去，卻是拉住了於季生的衣袖。

「你忘了，張大師說的了……」徐倩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睛的餘光看向病牀上的於清。

於季生先是有些疑惑，而後一臉恍然，皺着眉頭似乎覺得不妥：「這樣不好吧，她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女兒。」

「張大師說了，她就是你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來討債的。你看她回來的這兩年，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差，老頭子的身體也不行了，我看她就是我們家的克星！」

徐倩越說底氣越足，手下微微使勁：「既然她不把我們當爸媽，不願意聽我們的話，我們也沒必要管她，讓她自己自生自滅去吧。」

於季生面上有些躑躅，猶豫間已經被徐倩給拉出了病房，卻不是往醫生辦公室的方向走，而是徑直進了電梯。

於清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渾身脫力般地仰躺着，就連動一動手指對現在的她來說都十分艱難。

耳邊似乎還在回想着徐倩自以爲放低了聲音的話語，整個病房就這麼大，她又怎麼會聽不見？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啊，在她瀕死之時選擇袖手旁觀抽身離開的，親生父母！

就因爲剛生下來時，作爲雙胞胎妹妹的她體質很弱，又有先天性免疫障礙。

再被一個據說百算百中的張大師斷言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送到了鄉下老宅養病，一養養到了成年。

童年的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母的關愛，在那座寂靜空曠的老宅裏，和她爲伴的只有一個照顧她飲食起居的保姆。

後來多了一個予哥哥，陪着她一起玩，一起看書，牽着她的手說會陪伴她一輩子，永遠都不會讓她感覺到孤獨……

於清閉上了眼，卻無法阻止眼眶之中肆意橫流的淚水。

小時候總以爲說好的承諾是不會變的，長大了才知道，人的生命是那樣的渺小脆弱，更何況一句稚嫩的話語呢？

她曾經以爲童年的孤獨很可怕，後來才知道，原來最深重的孤獨，是失去他……

於清又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期間墨廷封沒有露過面，不過倒是有人把兩人的結婚證送了過來。

結婚證上面的照片是合成的，兩個頭像之間離得有些遠，但是於清還是禁不住勾起了嘴角，手指很輕地撫上照片裏那雙眼睛。

漆黑，深邃，仿佛淬着冰冷的寒光一般，隱約可以看出他眉眼中的不耐煩。

「這是……予哥哥的眼睛啊……」於清低聲呢喃，目光中帶着深切的哀思和癡迷。

出院那天，沒有一個人出現，於清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掏出手機給墨廷封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什麼事？」

「我出院了，你來接我回家吧。」於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常輕鬆，拿着手機的手指卻是下意識地攥的很緊，因爲太過用力指節有些泛白。

「你自己沒腳不會走？」墨廷封似乎很不耐煩：「我很忙，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有事也別給我打。就這樣。」

察覺到對方想掛電話，於清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墨廷封，等一下。」

墨廷封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掛電話。

「我要回於家搬東西，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們怎麼說都結婚了，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回娘家吧？」於清聲音本來比較輕靈，此時放低了聲線更是增添了幾分柔美。

可是電話那頭回應給她的卻是一聲冷笑，墨廷封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言語裏滿是鄙夷：「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娘家？我怎麼聽說，之前你爸媽去醫院看你，結果被你用我墨太太的名號給一通臭罵之後趕了出來？」

「你不是處心積慮爲了嫁給我，連父母姐姐都不管不顧了嗎？現在跟我在這裏裝什麼孝順女兒？」

於清心中一涼，她沒有想到，於季生和徐倩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們丟下了差點窒息的自己離開病房，竟然還到處編排是被她趕出來的？

不對，於季生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應該不至於把這些告訴墨廷封才是。

於清目光微凝，出口的語氣帶了幾分急促：「是於晴告訴你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