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我不是廢物

岳家後山有一處斷崖，據說山崖被岳家封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所以，為了安全，岳極樓必須經過一條盤旋在山腰的青石小道。從天河院到後山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岳極樓興奮地踩在小道上的積雪，發出格嘰格嘰的聲音。

穿過道路兩側銀裝素裹的松柏，岳極樓抬頭看了看高出被雪覆蓋的家，喃喃道：「娘應該把烤魚烤好了吧。嘿嘿，三爺爺可最疼我了，等今晚爺爺來了，肯定會把魚留給我吃。」想到這，岳極樓不經意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傻傻的笑著。

「這不是三弟嗎？」突然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從岳極樓耳邊響起。岳極樓渾身一怔，旋即抬頭望去。

「嶽雲涯？」岳極樓又掃了一眼嶽雲涯旁邊的一個女孩，詫異的瞳孔微縮，心中疑道：「嶽靈珊？」岳極樓樓中的嶽靈珊是他大伯的女兒。他大伯是岳家衛隊的首領，叫岳青山。膝下有一男一女，名叫岳正和嶽靈珊。在岳極樓眼中，嶽正很冷漠，但卻從不為難他。只有岳靈珊和嶽雲涯處處刁難他。所以岳極樓儘量避而遠之。可你不惹人，別人卻會自己找你。

岳極樓冷眼看著站在青石小道旁邊一塊很大的空地上的嶽雲涯和嶽靈珊，語氣略微不愉快的道：「請問二哥和大姐，那條家規不允許我在這了，不用這麼驚訝吧。」

「哼，小子，現在就你一個廢物，哼什麼哼！」嶽雲涯咬著牙，怒哼道。

「二哥。」嶽靈珊輕蔑的笑道：「我們不要跟三弟一般見識啊，你是武士二層，我是武士一層。三弟可是廢……哦，是普通人啊，我們應該多多照顧啊。」

「是啊，今天我就照顧照顧，免得三嬸說我們兄弟們不團結。」嶽雲涯重重的說著「照顧照顧」，十指關節啪啪作響，面色猙獰至極。

「你們。」岳極樓後退了一步，雙拳緊握，道：「你們不怕爺爺的懲罰嗎？」

「你這種廢物，只要不是把你殺了，誰還在乎你啊。再說了，我們現在可是紅人呢，可不怕你這個有人養沒人教，逼走親父的小雜種。」

「夠了！」岳極樓最不想聽到這句話，他相信他的父親是出去歷練了，他也不是雜種。岳極樓本來清澈的眼睛瞬間發紅，聲音如豺狼般吼道：「再說一遍，別侮辱我。否則我不客氣了。」

「就你那實力，怎麼不客氣啊！」岳靈珊冷哼一聲，旋即笑道：「三弟，只要你跪地求饒，說三聲‘我是廢物’，大姐就放你走！」

「不可能！」岳極樓低沉道。旋即抬起頭，眼睛裡冒著堅定地火花，大吼道：「我，岳極樓不是廢物，不是，永遠不是!!」

嶽靈珊嘖嘖了幾聲，故作心疼的道：「三弟啊，大姐心疼你哦。別嘴硬了哦，識時務者為俊傑啊，說聲廢物又不掉肉。」岳極樓突然抬起頭，眼睛裡寒光閃閃，

猙獰道：」嶽靈珊，別欺人太甚。」岳靈珊被岳極樓嚴厲的神色嚇得渾身一哆嗦。「他怎麼有了這種氣勢。」岳靈珊看著岳極樓如同冷箭的目光，瞬間不經意間倒退了一步。

「嗯……」嶽靈珊瞬間回過神來，頓時氣得小臉一陣通紅，微微聳起的胸脯在急促的呼吸下一起一伏，看的嶽雲涯一怔驚愕，而且不經意間吞了口口水。嶽靈珊誘人的小嘴一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岳極樓，語氣顫抖道：「岳極樓，你個廢物，還敢在本姑娘面前耍橫，看我不收拾你，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

「你再說一遍，死丫頭。」岳極樓微顫的雙手關節直響，咬緊的牙裡猛的奔出幾個字。

「什麼，你敢罵我死丫頭，廢物！」嶽靈珊從小就是嬌生慣養，被視為掌上明珠，再加上嶽靈珊天賦過人，被家族是為天才，所以本來刁蠻的嶽靈珊更是飛揚跋扈，與嶽雲涯混在一起，欺負岳極樓。如今竟然聽到岳極樓罵她死丫頭，頓時忍不住，一身勁氣猛的散發出來。

「小妹別急，區區岳極樓還不勞小妹動手。」嶽雲涯一心想在女孩們面前炫耀自己，可是沒機會。如今見嶽靈珊氣急敗壞的要教訓岳極樓，頓時一副英雄的樣子，挺身而出。嶽雲涯看著一副吃人的岳極樓，旋即轉身對岳靈珊紳士的笑道：「就讓二哥替小妹出這口惡氣吧！」

岳靈珊一聽嶽雲涯要為自己出頭，臉色緩和了許多。冷眼看著岳極樓，對嶽雲涯道：「那就多謝二哥了。」

「哪裡話，為小妹做事是二哥的榮幸，再說。」嶽雲涯轉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岳極樓，詭異道：「而且，二哥早就想照顧照顧三弟了。作二哥的應該多關心關心弟弟嘛，嘿嘿。」

「三弟，」岳雲涯向前走了起步，雙手抱在胸前，故作冷酷道：「二哥很大度的，只要你承認自己是廢物，二哥就放過你。怎麼樣？」

「哦？」岳極樓也向前踏了幾步，本來憤怒的臉色瞬間轉為平靜，「二哥此話當真？」

嶽雲涯一聽，眉朔間閃過一絲不屑，旋即又笑道：「二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啊？說罷，說完了我就求你大姐放過你，豈不是免受皮肉之苦。」岳雲涯見岳極樓神色鬆動，接著道：「你大姐可是武士一層啊，剛才的勁氣你也感受到了。如果你打架發怒了，武士一層的憤怒豈是你能承受的。」

嶽雲涯看著沉思的岳極樓，又向戲虐的嶽靈珊使了使眼色，旋即笑道：「三弟，如何？」

「嗯……」岳極樓深吸了一口氣，旋即抬起頭，如同大赦般笑道：「謝謝二哥與大姐的好意。」兩人一聽岳極樓妥協的謝語，眼中閃爍著自得的神色。這就是他們想要的，他們想看到的岳極樓就是這樣，甚至可以跪地求饒，磕頭認錯。嶽雲涯似乎還不滿足，又戲謔道：「這樣才是聰明人嘛，只要你說自己是廢物，二哥立馬放了你！」

「此話當真？」岳極樓狐疑道。

「一言九鼎！」嶽雲涯拍著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道。岳極樓旋即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嶽靈珊。岳靈珊心中冷哼了一句，旋即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正當嶽雲涯兩人繼續欺辱岳極樓時，突然，岳極樓狂笑了起來。岳極樓雖然七歲，但他受過的侮辱卻比同齡人多幾倍，甚至心智也比嶽雲涯成熟一些。岳極樓當然知道剛才嶽雲涯兩人在嘲笑他，所以他在故意裝傻，目的就是為了耍嶽雲涯。

「笑什麼笑!」嶽雲涯惱羞成怒，罵道：「還不承認自己是廢物，享受皮肉之苦嗎？」

「快……」

「快承認啊，傻子……」

「快承認啊，廢物……」

「快承認啊，有人養沒人教得東西……」

…

「夠了。」岳極樓狂吼了一聲，一雙小手冷冷的指過嶽雲涯兩人，一臉的鐵青，每一個字都從岳極樓嘴裡蹦出來：「我，岳極樓，不是廢物！不是，你們才是，小人！」

嶽雲涯兩人被岳極樓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頓時愣在那裡。「這是岳極樓嗎？」嶽靈珊詫異道。二嶽雲涯也瞬間回過神來。

「耍我！」嶽雲涯突然明白過來岳極樓之前的做法都是刷他的。嶽雲涯很愛面子，尤其在女孩面前更是始終保持著謙和。今天岳極樓的舉措已經如同當著女孩的面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嶽雲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看到嶽靈珊偷笑的表情時，心裡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岳極樓，你個廢物。」說話間，一個箭步沖到岳極樓前面，狠狠地向岳極樓的胸膛砸出一拳。雖然嶽雲涯沒有用上內勁，但武修者的身體本來就比普通人強大，再加上嶽雲涯比岳極樓大，臂力自然比岳極樓強大。就在嶽雲涯揮出一拳時，岳極樓只覺面前沖來一股涼氣，旋即，岳極樓欲要躲開。但武士一層的拳頭又怎能是他一個剛剛鍛煉身體一個多月的人所躲開的。

「啊！」岳極樓只覺胸部被狠狠地打擊到，瞬間一股臂力傳進他的身體。岳極樓被這股力道打飛出去，如同沙袋般摔在一丈外。

痛，這是岳極樓的第一反應。岳極樓緊咬著牙關，勉強支起酸甜的身體，任憑胸前的劇痛刺激著岳極樓的神經。岳極樓又一次抬起了頭，狠狠地擦乾嘴角的血跡，冷道：「嶽雲涯，你也不怎麼樣嘛，咳咳。」

「哼，這才是開始，正真的才來了。」說話間，嶽雲涯一個縱身停在岳極樓前，又是一掌打在岳極樓的胸口。岳極樓剛穩住的身體再一次被拋了出去。嶽雲涯並未就此罷手，而是幾個箭步跑道岳極樓前面，一腳踩住剛要直起身子的岳極樓，猙獰道：「廢物，感覺如何？」

此時的岳極樓真的格外的痛。痛的想讓每個七歲的孩子哭。但岳極樓還是死死的咬著牙關，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岳極樓乾咳了兩聲，低沉道：「不怎麼樣？」嶽雲涯掃了一眼岳極樓。電火花的碰撞後，他看到了一雙冷酷而又不屈的目光。

嶽雲涯頓時怒火更甚，狠狠地用腳踩了岳極樓兩腳，碎了一口道：「求饒啊，廢物。」說話間，又是幾腳加在岳極樓身上。

「不——」岳極樓的嗓中悶哼了一聲。他不屈服，因為他不是廢物，不是。他要讓爺爺愛他，他要找父親，更要讓娘個開心。

嶽雲涯再也忍不住了，閃電間，兩層的內勁匯於腳上，猛的踢在岳極樓的丹田處。旋即，岳極樓在一股大力下沉沉的掉入了身後的山崖。

「不——」就在嶽雲涯彙聚內氣時，嶽靈珊的內心一陣慌張。所以她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可是，一切都完了。因為她看到了岳極樓樓中噴湧而出的血箭，聽到胸骨碎裂的聲音，甚至那雙緊緊盯著她的目光，更可怕的是，嶽雲涯盡將岳極樓打下了空地後被封為禁地的山崖。

「嶽雲涯，你幹了什麼？」嶽靈珊忙小跑過去，向嶽雲涯怒吼道。

岳雲涯被嶽靈珊的一聲瞬間震醒，「我…我怎麼了？」嶽雲涯慌道。

「你將岳極樓打下山崖了，你幹嗎用內勁啊，笨蛋！」說話間，嶽靈珊突然哭了起來。

「什麼。」嶽雲涯仿佛被累積了一樣，瞬間後退了幾步，顫抖的看了看自己蘸滿鮮血的雙手，又看了看不遠處空無一人的斷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麼辦，怎麼辦。」嶽雲涯渾身哆嗦，自己竟然把岳極樓打下了山崖？雖然岳極樓在他眼裡是個廢物。但也至少是族長的孫子。嶽雲涯瞬間有些後悔，他後悔為什麼要修理岳極樓，現在自己卻變成了殺人犯。就算自己是天才，按照家規，自己的修為肯定不保。

「小妹，怎…怎麼辦？」嶽雲涯一個激靈。一把抓住嶽靈珊問道。

「你個混蛋，你殺了岳極樓，把我也連累到了，混蛋！」嶽靈珊一邊哭泣，一邊罵道。

「可……可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快跑啊。」說話家，嶽靈珊猛的向後山外跑去。

「啊！」嶽雲涯一怔，旋即翻身快奔而去。在離開之前，嶽雲涯又掃了一眼陰風陣陣的斷崖，可這一掃卻讓他心裡永遠留下了一個陰影，因為他仿佛了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裡面寫滿了不甘與猙獰，堅強與不屈。甚至聽到了那句「我不是廢物！」

「啊……」嶽雲涯渾身內勁一提，伴隨著一聲來自內心的恐懼奔下山去。剩下的只有地上的血跡在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