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底誰吞誰

沒錯，楚凡墜樓了。

剛才那聲超大雷聲震碎了玻璃，他嚇得一個哆嗦。

這倒不是膽小，純粹是應激反應。

而這小小的一顫，讓身體有些失去平衡。

本來窗戶是有玻璃的，可以擋住楚凡。

可偏偏玻璃被震碎了，他這次失衡，導致身體整個向外翻了出去，開始自由落體……

9樓，接近30米，落地需要兩秒多，這是楚凡人生中最刺激、最絕望的兩秒。

呼哧哧——

空氣在耳邊急劇撕扯，心跳和血壓瞬間飆升。楚凡的大腦喪失了思考，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靠，我沒了。

砰！

楚凡再次接觸到地面時，渾身瞬間散架。

他想要站起來，可身體好似爛泥，視線模糊，即將魂飛魄散……

空中的雷鳴聲，卻已平息，不曾下來一滴雨。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青光，悄然鑽入楚凡頭頂。

楚凡腦中隱隱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真是絕好的爐鼎，真是天不亡我。」

「你是誰？」楚凡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處在一個混沌空間，面前有一團青色光團，似是某種神異的靈魂體。

青光發聲道：「年輕人，你的人生似乎不太順心啊，無妨，老夫幫你。」

說罷，青光將楚凡籠罩，好似要與他融合。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楚凡驚奇。

「想不到一個垂死之人，還能留有意識。」青光驚嘆一下，接着傲然道，「實話告訴你，老夫修行百餘年，乃是地球上最接近神仙的存在，人稱‘徐半仙’。如今老夫即將魂飛魄散，不願畢生所學失傳，所以要把本領傳承給你。」

楚凡難以相信：這種武俠男主式的展開，也會輪到我？

徐半仙語氣和藹而惑人心魂，又道：「有了我的傳承，你能凌駕在一切凡人之上。財富、地位、女人、長生，都是你的……」

「那我要做什麼？」楚凡問。

徐半仙道：「你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放鬆心神，全身心接受我的一切。」

說罷，青光就將楚凡完全包裹，一點點滲透進去。好似一滴青色顏料滴入白水中，白水漸漸變色。

徐半仙竊喜：呵呵，把本領轉移給你？做美夢吧！你不過是我的爐鼎，是我選中的一具軀殼罷了。

事實上，徐半仙撒了一半謊。

他的確修爲強橫，法力無邊，被尊稱爲「半仙」。

然而，「半」仙終究不是真正的仙。

只有渡過「天劫」洗禮，才能成仙。

所謂天劫，相當於老天對修行人的畢業考試。

渡劫過程中，上天會降下九十九道閃電，挨個劈在渡劫者身上。九十九道雷，逐次增強。渡劫者如果能抗住，就算通過「考試」，當場飛升成仙。

大約一小時前，徐半仙引來了天劫，開始「考試」。

徐半仙很強，抗住了九十八道。

這最後一道天雷尤其強橫，引得天地變色，將下方小區的無數玻璃震碎，間接導致了楚凡墜樓。

徐半仙也沒能抗住最後一道，肉身被劈得灰飛煙滅。

萬幸的是，他苟全了一道殘魂。

這道殘魂隨時會化爲烏有，只有霸佔活人的身體，才能奪舍重生。

由於殘魂非常虛弱，要奪舍健康強壯的人很難。

剛好楚凡墜樓將死，只剩下半口氣，很難反抗奪舍。

一旦奪舍成功，楚凡的靈魂和意識會徹底消失，這個身體的主人就變成了徐半仙。至於身體的摔傷，徐半仙可以慢慢修復。

徐半仙爲了讓楚凡不反抗，繼續蠱惑道：「很好，放鬆，順從我……我會助你平步青雲，富貴一生……」

楚凡的意識愈發模糊：

修仙高手傳授我本領？這樣也挺好。我會變得很牛嗶吧……從此走向人生巔峯，不錯……

嗯？

不對。

融合之後，我到底是我，還是徐半仙？

楚凡如大夢初醒，質疑道：「老家夥，我憑什麼信你？」

「我徐半仙縱橫一生，何須騙你這小小凡人？徐半仙怒道，不斷加大吞噬的力度。

殘魂已經融入肉身，接下來就是抹殺掉楚凡的靈魂和意識了。

徐半仙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雖然老夫渡劫失敗，但還有重來的機會。

此番佔據了都市青年的身體，正好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增加人生經歷，強化道心。

哼哼，以老夫的本事，接下來必然能縱橫都市，留下許多傳說……

正當徐半仙暢想未來時，卻忽然感到了強烈對抗力。

楚凡在反抗！

「年輕人，你不要抗拒，否則會傷了你的靈魂，只需安心接受就好。」徐半仙心有不滿，但語氣還是十分和煦。

楚凡敏銳地道：「我越想越不對勁，你丫坑我吧！」

盡管他不懂修仙，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徐半仙有問題。

說好是贈送本領，爲何自己越來越意識模糊？越來越想睡覺？

以後，這個身體裏到底有幾個人格？

是我爲主導，還是他爲主導？

若是我的人格沒了，肉身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能輕信這老家夥。

帶着這種想法，楚凡發起了強烈反擊。

兩道靈魂光團，一青一白，各代表徐半仙和楚凡。

二者現已經融合，一直是青色爲主。

可突然，白色光團劇烈膨脹，猶如餓虎撲食，撕咬、吞噬着青色部分。

徐半仙大驚，連聲道：「無知小兒，你這是在毀滅自己！」

「毀就毀吧，我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怕的。我不要你的好處，你愛找誰找誰去。」楚凡態度堅定。

說罷，白色猛地擴散，竟瞬間將青色吞掉大半。

徐半仙慌了。

他這道殘魂剛被九十九道雷劈，虛弱至極，所以才選擇了一個同樣虛弱的將死之人。

奪舍重生這種事，相當於攻城和守城。

楚凡是身體的主人，是守城方，有主場優勢。在這裏硬碰硬，徐半仙打不過楚凡，所以才要不斷哄騙、蠱惑。

此時楚凡如同不要命的無賴，選擇了強勢反擊，徐半仙立馬潰不成軍。

更要命的是，打不過還撤不掉。

徐半仙自己的肉體早已灰飛煙滅，殘魂現在融在了楚凡的身體裏，根本無處可走。就算殘魂掙扎出去，也會瞬間消散於自然……

「啊啊！！完了！老夫逃過天雷之威，難道要葬送於凡人之手？你大爺的！你祖宗！嗶*嗶*嗶*」

徐半仙無奈而絕望，唯一能做的就是瘋狂辱罵。

而這罵聲也是在片刻後歸於平靜，青色終於被白色完全吸納——楚凡吞了半仙，不是融合，而是單方面的吞噬。

奪舍不成反被吞，賠了夫人又折兵。

…………

小區樓下，那個滿身鮮血的身影，緩緩爬了起來。

楚凡知道，自己贏了。

「還好，老子沒被你騙。什麼白送我傳承，原來是想吞了我。」

吞了徐半仙的殘魂後，他自然而然就得知了徐半仙的想法。

剛才自己若是貪心上當，身體就白給徐半仙拿去爽了，，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先回家洗個澡吧。」楚凡回過神來，便離開了小區。

吞噬完成後，徐半仙的殘魂中還剩下些許法力，這些法力自動流入楚凡的身體各處，修復了他的傷勢。

傷雖然好了，但身上的血跡還在，急需清理。

…………

另一邊，葉欣然的臥室中。

「不對啊，人呢？」葉輝拉開窗簾後，又去衣櫃一頓翻找。最後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也沒發現男人。

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爲了打壓妹妹，降低妹妹的家族地位，葉輝不介意任何下三濫手段。

昨天夜裏11點多，他以談事爲由到妹妹家，偷偷在茶杯裏下了強效魅藥。就算是貞潔烈女，只要中了這藥，就會化身飢渴蕩女，一心找男人發泄。

葉欣然即將訂婚，眼下若與其他男人行苟且之事，必然會受到父親重罰。

下完藥後，葉輝就離開了葉欣然家，並安排小弟藏在樓道附近徹夜觀察。

根據小弟描述，凌晨2點多，一個帥哥外賣員送來一大袋冰鎮飲料。估計葉欣然是想借助這些冰飲去去火，硬抗藥力。

但她藥效在身，開門感受到男子之氣，就像炸藥遇到了火星子，當場爆發。於是外賣員被拉進房中，沒再出來……

葉輝得知小弟的情報後，趕緊拉着父親來捉奸。

可現在，奸夫沒找着。

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就沒了？

葉輝甚至掀開了馬桶蓋子，紅着眼道：「不可能，你到底把他藏在了哪兒？」

葉欣然大怒，道：「滾！」

她根本不想再和對方糾纏，只想趕緊下樓確認楚凡的安危。

葉青山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罵道：「混賬東西！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兒子？」

「爸，我真的沒騙你，我確定她在搞野男人。」葉輝嘴硬道。

「閉嘴！」葉青山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

葉輝半張臉被扇得通紅，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立即給你妹妹道歉，回家後禁閉一個月，好好反省！」葉青山冷冷道。

葉輝暗暗咬牙，但又不敢忤逆父親，只能低頭認錯，道：「欣然，是哥哥魯莽了，你別生氣。」

「滾，滾啊！我不想見到你，有多遠滾多遠！」葉欣然心中的憤怒和屈辱交織，情緒有些失控。

葉輝灰溜溜走了出去。

「欣然……爸不該跟他胡鬧。過幾天再來給你賠不是，你先休息吧。」葉青山用歉疚的眼神看了一眼女兒，也是離開了這裏。

過了一小會兒，葉欣然覺得家人已經走遠，才穩住情緒，火急火燎下了樓。

她確信，楚凡一定是墜樓了。

從九樓掉下去，她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盡管二人以前不認識，可對方如果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會一生愧疚。

葉欣然來到樓下，快速找到臥室窗戶的正下方。

下面是草坪，地面稍微鬆軟。

說不定，這家夥福大命大呢……葉欣然這般想着，視線不由得凝聚在了草坪上的殷紅。

血，好多血。

葉欣然身子一軟，險些昏厥。

但她很快又冷靜了下來：雖然有血，但人沒在，說不定是被好心人送去醫院了呢。

先找到他再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他能活着，不論受多重的傷，我都幫他治，讓他後半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