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偶遇

　　姜若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聲音似乎吸引到了裏面的人，姜若有些慌亂地往前走了兩步，心跳的飛快，不知道有不有被他們看見。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婦產科。

　　賀深出現在這裏是爲什麼……是因爲沈薇薇有了他的孩子嗎？

　　姜若不敢去想象那個可能，盲杖急促的點着地面，飛快的離開這個地方。

　　「賀深，怎麼了？」沈薇薇嘟着脣，有些不滿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沒事。」賀深收回目光，眉頭緊鎖。

　　剛才他似乎看見了姜若？

　　不可能，姜若怎麼會來醫院。

　　突然想到了她說的眼睛會好的可能，她出現在醫院，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這是婦產科，就算她在醫院，也不會出現在這。

　　察覺到他的失神，沈薇薇眯了眯眸子。

　　聲音更嬌柔，「賀深，你有不有在聽人家講話嘛。」

　　「嗯。」那道身影一直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最終，他起身交代，「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賀深……」沈薇薇臉上劃過一抹驚恐。

　　「婦科檢查，男性不便留在這，」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賀深喉結滾動，在她肩膀上虛握了一下，「聽話。」

　　沈薇薇眼裏一閃而過的不耐。

　　三年了，這三年有太多變數。

　　更別說那個女人嫁給了賀深。

　　如果讓他知道當年那個人其實是……沈薇薇猛地搖頭，將這不好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能感覺到，賀深逐漸脫離自己掌控了。

　　想到這，沈薇薇重新將目光轉向醫生：「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

　　姜若走的很快，好在身後並沒有人追上來。

　　她靠在牆角，呼吸急促，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想停止顫抖。

　　心裏升起一個小小的希望。

　　或許……或許是她聽錯了。

　　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哪能這麼巧。

　　可緊接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殘忍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姜若？」賀深沒想到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竟然真的是姜若，他快步走上來，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憂，「你在醫院做什麼？」

　　「生病了？」他握住姜若的肩膀，上下打量。

　　姜若身體一顫，避開他的視線：「沒……沒有。」

　　「那爲什麼來醫院？」

　　電光火石之間，姜若想到了一個好理由。

　　「我來看眼睛，之前預約的時間到了。」

　　賀深這才注意到，往日裏那雙漂亮的眸子今天腫的就像個桃子，充滿了可憐，足以看出她昨晚哭了多久。

　　「你……」

　　「你爲什麼在醫院？」抱着最後的希望，姜若握緊了盲杖，小心翼翼追問。

　　可答案並不如她所願。

　　「沈薇薇生病了。」

　　果然。

　　姜若咽下喉間苦澀。

　　「嗯，沒關系，」她應該體貼大度，因爲在這場愛情裏，她或許才是小三，「我馬上也要回家了，你去陪她吧。」

　　「你這個樣子，怎麼回家？」賀深皺眉問，想說他送她回家，電話卻響起來。

　　那邊沈薇薇的聲音透過音孔傳出來：「賀深，你去哪了？我看不見你，很害怕。」微信綴上了哭腔。

　　「馬上過來。」賀深交代了一句，掛斷電話，重新看向姜若。

　　這回，氣氛更加凝重。

　　姜若自嘲地勾起一個笑，在賀深那裏，自己從來比不過沈薇薇。

　　「沒關系的，你回去吧。」她笑着說。

　　那笑實在不好看，還不如不笑，滑稽的往上扯了扯，頓在半空，最終又狼狽的耷拉下來。

　　「那你……」賀深遲疑道。

　　「你忘了，我還是自己過來的呢。」姜若又俏皮的眨了眨眼，似乎在安慰他。

　　賀深呼出一口氣，好像因爲這句話，他瞬間卸下了什麼重任。

　　姜若一直都很獨立，哪怕是眼盲之後，過的也和正常人相差無幾。

　　「那好，回去的路上小心點。」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沈薇薇。

　　「嗯，放心吧。」姜若揚起一個笑，掩蓋住千瘡百孔的內心。

　　回到沈薇薇身邊時，賀深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沈薇薇的檢查報告已經出來，除了有些氣血虧空，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健康。

　　小護士衝窗外喊了一聲：「41號，41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連着叫了好幾聲，41都沒有出現。

　　小護士有些奇怪，想着也許是病人要過一會才來，將報告收好，放在一邊。

　　「賀深，又在發什麼呆？不是已經拿了報告了嗎？」沈薇薇從鼻腔中發出撒嬌的聲音，摟着他的手臂不住晃着。

　　「沒什麼。」他覺得是自己神經太緊繃，竟然會覺得那份報告，屬於姜若。

　　姜若給醫生發了個消息，說自己臨時有事回不去，報告只能下次去拿了。

　　坐在出租車上，就連司機都忍不住透過後視鏡打量她，似乎奇怪一個盲人，怎麼能這麼大膽走在馬路上。

　　好歹牽條導盲犬啊。

　　「姑娘啊，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司機是個健談的人，話匣子一開就打不住，問完了才反應過來似乎戳到了對方的痛處。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這嘴真是沒大沒小。」司機抱歉的聲音傳來。

　　「沒事。」姜若搖搖頭，她現在正需要一個人和自己說話，才能分散注意力，不至於一直在腦海裏回想那些事。

　　「我是車禍，腦子裏有淤血，不過，」頓了頓，她眼淚又掉下來，像是安慰自己，「馬上要好了。」

　　這是唯一值得開心的事了。

　　那天過後，賀深再沒有回過家。

　　姜若不想去猜測他是不是一直留宿在沈薇薇家裏，好像不去想，這些事就能不存在似的。

　　事實上，賀深確實沒有留在沈薇薇那。

　　公司那邊一個項目突然出了問題，年初一他就直飛去了歐美，焦頭爛額晝夜顛倒了好幾天，等處理完後，才感覺到深深的疲憊。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麼累過。

　　但從沒有像這次這樣，感覺時間都停滯了。

　　他和賀家小輩不親近，因此過完年，就沒有人敢給他發消息了，而其他消息大多數來自於沈薇薇，說想他，讓他快點回國，說情緒又不好，最近的消息是看中了一套首飾。

　　賀深按住眉心，壓下去了些疲憊。

　　他劃拉屏幕，在底下找到了姜若的聊天框。

　　大多數都是白色居多，劃拉好幾頁上去，才能看見自己簡潔的幾條回復。

　　以前她嘰嘰喳喳的，倒也沒覺得煩。

　　自從上次醫院一別，她就再沒有給自己發過消息了。

　　畢竟現在還沒離婚。

　　賀深操控屏幕，冷着臉把對話框置頂。

　　只是避免消息太多錯過而已。

　　手一抖，不小心點開一個空格發送過去。

　　賀深猛地按下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