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兒識字了

　　張老三被這麼一說，心裏多少有些內疚。

　　可，想到這是燕兒用命換來的銀子買的，心裏又升起一抹不甘心。畢竟，他曾爲張家付出的也不少。

　　眼見兒子遲疑，薛氏又可憐兮兮地擠出了幾滴眼淚，一聲哀嘆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老頭子，你看你兒子，心都向外面去了。」

　　什麼叫向外面去了？

　　難道她白青水就不是張家的媳婦？

　　原本看着丈夫往這邊走，就知道肯定沒好事，聽到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

　　平時，爲了不讓丈夫難做，她太好說話，以至於什麼委屈都往肚子裏咽。可，今天經歷了差點失去女兒的痛苦，她再也不能這般下去。

　　丈夫是個孝順漢子，壞人就只能由她來做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鼓足勇氣邁步走了進去。

　　看到媳婦的到來，原本爲難的張老三眼睛一亮，擡眸看到母親那惡毒的目光落在媳婦身上，慌忙上前將人攔在了身後。

　　「沒用的掃把星！」薛氏鄙視的罵道，看着兒子護着這掃把星，將目光緩緩地轉移到兒子身上，口氣變得強硬許多：「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兒，這兩只雞都給老娘我留下來。」

　　「不行！那是燕兒用命換來的。」白青水一下從丈夫身後站了出來，瘦小的身體看上去弱不禁風，雙眸卻帶着一股強悍的氣息，似乎不容任何人反對。

　　一開始，薛氏被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之後，全當掃把星抽風，無視她的存在，怒氣橫生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張家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薛氏說話向來不留情面，火大的時候罵起人來，從來不管是誰，有時候就連老頭子也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這架勢，唐桂花看得滿心歡喜，因爲，平時婆婆發威的時候，別說幾個兒子，就算是老頭子也不敢啃聲，這白青水還能翻天不成？

　　然，這次白青水卻讓大家都失望了，她不示弱地瞪大眼睛，直視婆婆那吃人的眼神，理直氣壯地說道：「娘，兒媳婦是個人，不是東西。張家是輪不到兒媳婦說話，但，我女兒的東西，我有權利如何支配。」

　　「你……你你這個……賤貨！」薛氏潑辣慣了，哪容得晚輩頂嘴，說着話一個耳光打了下去。

　　張家老三還沒來及的出手，耳光落在白青水消瘦的臉頰，頓時，五個鮮紅的手掌印印在了臉上，嘴角還出現了一抹紅。

　　噗嗤！

　　白青水吐掉嘴裏的鮮血，依舊是不卑不亢地瞪着薛氏，那眼神就像惡煞般，看得薛氏有些發毛。

　　但，薛氏向來愛面子，硬着頭皮再次擡起手。只是，這次張老三沒讓她得逞，一掌下去被張老三拿住了手腕。

　　「你……你這個逆子，爲了這個掃把星，居然敢對你娘我無禮。反了……嗚嗚嗚……老頭子……」薛氏說哭眼淚就來，甩開兒子的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張老三很是無奈，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心疼地將媳婦攬入懷中，可憐兮兮地看向了老頭子。

　　原本老頭子就不贊同這事，如今聽到老婆子那狼嚎般的哭聲，心煩地站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吼道：「行了，老三，帶你家媳婦回去。」

　　老頭子都發了話，其他人哪敢說什麼。原本還想等着肉吃的糖桂花，眼見到嘴的肉就這麼飛了，頓時也就蔫巴了。

　　薛氏倒是哭得更兇起來，只不過，沒有眼淚，還偷偷地橫了白青水一眼，又把這個仇記在了心上。

　　出了屋子，白青水心有餘悸。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婆婆，心裏倒不是怕得罪了人，而是擔心丈夫不好做，糾結着要說些什麼讓丈夫寬心的話。

　　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張家老三卻是吐了口濁氣，雙眸裏帶着贊許的光，挨近了低聲說道：「媳婦，今天這事不怪你，是母親他們太過份了。」

　　白青水愣了愣，隨即臉上一陣幸福的笑。

　　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卻有一顆愛她的心。這麼多年來雖然吃了不少苦，卻也是讓她一直沉寂在幸福中。

　　張家老三知道媳婦顧及什麼，裝作高興地拎起手中的雞說道：「等着，我這就給孩子們燒飯去。」

　　恩！

　　白青水重重地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小燕坐在牀上，忠兒坐在旁邊手裏拿了本破舊的書，用那稚氣的聲音給姐姐念着認識的幾個字。

　　小燕認真地聽着，溺愛地摸摸忠兒的腦袋，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那麼大點的孩子，居然會哄人開心了。再活一次，有這樣的親情，她心裏很暖很暖，聲音帶着幾分沙啞道：「忠兒，讓姐姐抱抱你可好？」

　　忠兒放下手中的書，往前爬了爬靠進姐姐的懷裏，用糯糯的聲音說道：「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忠兒長大了會保護你，會保護娘！」

　　小燕緊了緊抱住小家夥的手，一份沉重的誓言由心而發：「乖忠兒，姐姐在這裏發誓，一定會讓我們一家越來越好的。」

　　進門看到這幅場景，白青水溼了眼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露出微笑地走了過來。

　　看到母親回來，忠兒從姐姐懷裏坐起，害怕被責罵，急忙解釋道：「娘，忠兒沒有打擾姐姐休息，忠兒剛才給姐姐讀書了。」

　　「忠兒識字了？」白青水有些驚訝，平時都忙着家裏的活，根本就沒時間注意這些。

　　忠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娘，大哥二哥有時間的時候，都會教忠兒識字，忠兒都記下了。」

　　「好！好，娘的好孩子。」白青水心疼地將孩子攬入懷裏，真想這幾個孩子跟兩位叔子一樣可以進私塾讀書識字，有個大好的前程。

　　可，他們的狀況實在太糟糕，爲了生活，老大和老二那麼小的年紀還得去給別人做短工。

　　雖說每天都是跟着婆婆那邊吃飯，可，有時候大半個月都見不到一點肉腥，公公和婆婆把錢用去送兩個叔子，根本就不會管他們這些人的死活。

　　小燕看到母親眼中的痛苦，那是做爲母親，無法能讓孩子過上好生活的無奈。而，男尊女卑的地方，除非娘家有錢有勢，不然，到了婆家很多時候都會被看不起，碰到像奶奶這種婆婆，那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