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囂張跋扈

　　黑市，只有特定時間才會開啟。

　　內門測試鄰近的這幾天，是黑市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黑市裡的東西很雜，藥材、丹藥、武器甚至功法秘技，應有盡有。

　　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一塊寶地，那就錯了。

　　用一句流傳在天玄宗的話來說，黑市裡的東西，十物九假。

　　馬牛鬼神遍地的黑市裡，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之間都充斥著不信任。

　　想在這裡中購置東西，需要極強的眼力。

　　當然，還有強大的武力。

　　黑市不受天玄宗約束，沒有法則可言，只靠拳頭說話。

　　如果你實力不濟，被人搶了東西，只能自認倒楣，沒有人會憐憫你。

　　跨過第九道山道，穿過一片樹林，是一片岩石怪峰。

　　石林的中央，便是黑市所在地。

　　由於周圍怪石密佈，整個黑市顯得陰森奇異，周圍掛著松明火把，為這裡提供光亮。

　　黑市中已經有很多人在擺攤了，當然，更多的是圍在各個攤位前面的買家。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像個菜市場。

　　肖然隱在黑暗中，輕車熟路地走到黑市邊緣，用五兩銀子換來一身黑袍，連面孔都完全遮掩。

　　這是黑市用來保護買賣雙方的措施。

　　黑袍雖然簡陋，但確實能讓彼此的交易方便許多，能省掉不少麻煩。

　　肖然此次來到黑市，主要目的是購置藥材。

　　由於修為的制約和錢財的限制，他選擇煉製的，是一種不入階的煉體丹藥——火煉丹。

　　雖是不入階的丹藥，但有肖然這個昔日丹皇親手煉製，也是相當了得的。更何況，它的丹方，來自《玄天丹錄》。

　　《玄天丹錄》中記載的丹藥，向來都是精品，火煉丹自然也不例外。

　　繞著黑市，肖然足足轉了三圈，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絕大部分藥材買到手。

　　至於花費的錢財，自然是從劉池、王嘉豐身上掠奪的。

　　肖然一共購置了兩份一模一樣的藥材。

　　重生後的第一次煉藥，即便是不入階的丹藥，他同樣選擇了穩妥至上。

　　「還差一種蠻獸血液。」

　　肖然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設想中最難的一種情況終於出現了，材料缺失。

　　蠻獸，是一種天生能夠馭使天地元氣的凶物，與野獸外貌相仿，差異極小。

　　和人類武者一樣，它們也有不同的等階之分。只是同一階段而言，它們要比人類武者強大的多。

　　高階蠻獸更是如此，它們已有了神智，聰慧程度不下普通高階武者，戰力超群，難以擊殺。

　　肖然所需要的，是一種名喚炎狼的不入階蠻獸。它的血液，在丹方中屬於主藥，不可替代。

　　不可替代，只能再用心尋找了。

　　肖然又接連在黑市中轉了數圈，查看了所有攤位，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濃。

　　整個偌大的黑市，竟然連炎狼之血都沒得賣？

　　正當他眉頭緩緩皺起，心中急不可耐時，卻聽遙遠的黑市邊緣，陡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吆喝聲。

　　「各種不入階蠻獸血液，有需要的快來看一看了。」

　　有了！

　　肖然眉毛一挑，連忙轉身朝聲源處急行而去。

　　與他同時動作的，還有幾個壯碩大漢。

　　「青風鳥，翠雀，黑山熊王，梨花豹，鐵甲巨鱷……」

　　肖然站在攤位前，僅憑肉眼，便將面前瓦罐中的血液一一分辨了出來，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炎狼之血呢？

　　就在肖然心頭再起泛起失望之色時，卻見正在剛開始擺攤的攤主，再度拿出兩個瓦罐。

　　其中一個瓦罐中的血液，呈亮紅色，即便是在黑夜中，也閃爍著瑩瑩光輝，如火光一般耀眼。

　　炎狼之血！

　　肖然精神一凜，眼睛睜得碩大。

　　「這罐血液怎麼賣？」

　　機不可失，肖然當即出手，指向盛放炎狼之血的瓦罐。

　　攤主同樣被一身黑袍裹住全身，他停下繼續擺放瓦罐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肖然，眼中隱隱有精芒一閃而逝，仿若想透過頭套，看到肖然的真正模樣。

　　「一千兩一罐。」

　　低沉的聲音響起，根本不像是一位少年。顯然，為防止被人認出，他改變了自己的音色。

　　一千兩？！

　　真貴。

　　肖然購買丹方上的其他藥材，兩份才花費了五百兩銀子。一罐炎狼之血，價格竟然比它們相加還高了一倍。

　　他總共才在劉池、王嘉豐的身上搜刮了不足兩千兩白銀。如果買下這罐炎狼之血，基本上就沒錢了。

　　「一千兩，太貴了吧。」

　　「其他蠻獸的血液不才三四百兩麼，它怎麼會這麼貴？」

　　被這個攤位吸引來的武者很多。當攤主說出價格，立刻引起了眾人討論。

　　不過，對於他們的狐疑，一身黑袍的攤主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垂下頭繼續收拾攤位。

　　顯然，對肖然是否要買下炎狼之血，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

　　必須要買下。

　　肖然已經確定，整個黑市，只有這個攤位有賣炎狼之血了。如果不買到手，自己所需的丹藥也只是泡影。

　　「我……」

　　肖然張口欲言，一個突兀的大嗓門陡然插了進來。

　　「炎狼之血？」

　　來者是一個粗獷大漢，身高絕對超過兩米，一身的肌肉，壯碩無比。一闖入圍觀的人群，他便直接插到肖然身前，眼冒金光，一隻大手驟然探出，一把抓住盛放炎狼之血的瓦罐。

　　放在鼻下猛地一嗅，壯漢雙眼驟然亮起。

　　「果然是炎狼之血！」

　　「攤主，這個多少錢，我要了！」

　　囂張，霸道！

　　從始至終，他始終沒有看肖然一眼，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炎狼之血上。

　　如此舉動，讓肖然眉頭一緊。

　　橫刀奪愛？

　　他眼睛眯起，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這位師兄，我們正在談論價錢，你是不是應該等一會？」

　　先來後到。

　　這向來是買賣最基本的一條規則，黑市中同樣如此。更別說，炎狼之血是肖然的必得之物了。

　　「等？」

　　壯漢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制止自己，扭頭看向肖然，眼中冒出不懷好意的目光。

　　「你是在跟我說話？」

　　「是。」

　　被有著兩米身高的壯漢逼近，肖然仍是一臉平靜，沉著說道。

　　「小子，你膽兒挺肥啊。」

　　壯漢的話裡充滿匪氣，嘴角勾起邪笑，微微搖晃起手腕。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壯漢沒有用黑袍遮面，顯然是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

　　「不過，既然你是第一個來的，先來後到，我也不壞黑市的規矩。」

　　「這樣吧……」

　　壯漢微微一擺手，一絲渾然沒有將肖然剛才的頂撞放在心上的樣子，臉上笑容更甚。

　　「我花錢把你的這次機會買了，如何？」

　　說著，他將手探入懷中，待再次拿出，在他的手心中出現了一角碎銀，甚至不足一兩。

　　一兩銀子？

　　這是赤裸裸的嘲弄！

　　周圍關注這邊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帶著好事者特有的眼神，看著攤位前發生的一切。

　　同時，也已經有人察覺了壯漢的身份，不由驚呼起來。

　　「是內門靈器會幫主郝峰的弟弟郝勝？」

　　「這人是誰，竟然敢和郝勝搶東西，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仿若沒有聽見周圍人討論一般，肖然依舊選擇了與郝勝對峙。

　　「一兩，太少。」

　　他淡淡瞥了一眼郝勝手中的碎銀，沒有當即動怒。

　　「少？」

　　見肖然還是一副看不清狀況的模樣，郝勝幾乎以為自己遇見了傻子，心中警惕之意徹底消散了。

　　「好呀，既然嫌少，那我再給你多一點。」

　　「二兩總可以了麼？」

　　郝勝再次從懷裡掏出一兩碎銀，挑著眉頭一臉調笑。

　　周圍眾人已經看出，郝勝是在故意逗肖然，他卻還出人意料的選擇了配合，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眾人捧腹大笑。

　　黑市裡，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了。只有新來的外門子弟，才有這麼蠢的回應。

　　「二兩，還是太少。」

　　肖然仿若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嫩雞，一本正經地繼續回答。

　　但不待周圍看客笑聲再起，他清冷的聲音再度傳出。

　　「如果再添上你的狗頭，勉強可以算夠了。」

　　狗頭！

　　二字一出，郝勝根本沒想到，始終被自己調戲沒有反抗的少年，竟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呆在了原地。

　　「小子，你找死啊！」

　　呼！

　　郝勝怒火焚身，張開蒲扇大的手掌就朝肖然臉上拍去。

　　看他手臂上猙獰鼓起的肌肉與血管，沒人敢懷疑這一掌的威力。單憑這一掌，便足以斬殺一品武徒。

　　周圍看客甚至已經可以腦補到，肖然面部血肉紛飛的場景。

　　只可惜……

　　呼！

　　一道赤芒從肖然的腰間沖天而起，後發而至，迎上了郝勝的拳頭。

　　「嘭！」

　　拳肉相交，沉悶地撞擊聲響起，一道龐大的影子被擊飛，像一個破布娃娃一般，足足飛出去了數丈，才摔倒在地，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被擊飛的，竟然是那囂張跋扈的郝勝！

　　周圍關注這邊的人群，不由得一陣陣倒吸涼氣。

　　這貌不驚人的少年，竟然這麼強？

　　沒人懷疑郝勝的實力，同樣，也沒有人懷疑他的失敗。不是因為他太弱，而是肖然太強！

　　識貨的人都可以看出，郝勝是在電光火石間，被肖然那驚鴻一現的一拳，正面擊潰的。速度之快，力道之足，完全碾壓，實力堪稱恐怖。

　　「這是誰，以前怎麼沒有在黑市見過他？」

　　「隱藏的夠深，看樣子是想在內門測試上一鳴驚人了。」

　　「外門又一個驚世之才崛起，不知道有得引起多少外門子弟注意了。」

　　肖然的反擊雖然精彩，周遭的人早已習慣了黑市裡上演這一幕，就像忘卻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周圍一片人聲鼎沸，都在為肖然叫好。

　　但反觀肖然，卻顯然沒有因為周遭人的稱讚有任何反應。

　　他扭身重新看向面前的攤位，一手抓起盛放炎狼之血的瓦罐，一手從懷中掏出千兩銀票，放在腳下。

　　「這罐炎狼之血，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