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往事如煙

上清宮外，此刻已是夜色襲來。今日越影倒是帶林牧凡回來的很早，把他丟到一邊，便向著密林飛去，顯然是去接另外一人。

林牧凡看著已然越影離去，對著那個背影做了個鬼臉，獨自向著大殿內走去。這上清殿在南天之中，算是較大的一座，除了門派長老居住的之外，這個算是相當宏偉的。高有三層，每層簷角雕刻盡皆不同，龍盤虎踞，飛禽仙獸，屋頂更是如巨獸鱗甲一般，層層而下，閃爍異常。外部四根龍柱支撐四角，遠觀真如巨獸坐鎮天幕之像！

林牧凡獨自走到屋中，倒了一杯茶水，眼角四處觀望，卻見內堂床邊，南宮逸雲滿臉愁容的站著。隨即放下手中茶水，跑了過來，問道：「南宮大哥，你怎麼啦？」

南宮逸雲沒有答話，只是凝視床上之人。林牧凡順勢看去，正是慕容天寒躺在床上。林牧凡不由的疑問道：「他不是當日山下那人嗎？怎麼會在這呢？」

南宮逸雲閉目不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幽幽說道：「牧凡，隨我出來。」言罷，自行走了出去。

林牧凡望瞭望床上的慕容天寒，哦了一聲，跟著走了出去。

林牧凡跟著南宮逸雲一同來到上清殿外，夜風兮兮，吹動南宮逸雲的長髮，月下，南宮逸雲的身形顯得超凡脫俗，唯獨臉上的愁容卻是格格不入。看著南宮逸雲的樣子，林牧凡不由問道：「南宮大哥，你到底怎麼了，看你似乎有什麼心事，是不可以講的嗎？」

南宮逸雲微微搖首，緩步走到大殿邊陲，望著腳下無盡虛空，忽的輕歎一聲，緩緩說道：「牧凡，屋內之人你與他也有過一面之緣，他便是你大師伯慕容天寒！」

林牧凡一聽，卻是倒吸了口涼氣，腦子裡卻是想著當初南宮逸雲告知自己誤闖冰原的後果，心下對屋內的慕容天寒找不到一點好感，努嘴說道：「哦，那南宮大哥，他怎麼會躺在這呢？」

南宮逸雲目視北方，話語間似帶三分恨意的說道：「盡皆因為北天仙妖之族！」

林牧凡一聽，似有不解，搖了搖頭。南宮逸雲看了，轉首望月，目光飄渺，似在回憶一般，輕輕說道：「你既已是我派中人，也沒什麼可瞞你的，早在千年之前，我派前任掌門玄德真人因領袖人間仙妖之眾大戰魔界，而被仙妖之界視若神明，都甘願拜與雲境山之下。掌門道法通玄，更是心懷萬物，為打破世間仙妖人之間的差距，便決定收攬各界精英，任其取長補短，公修天道！」

說道這，卻是一生輕歎，繼續說道：「只可惜玄德祖師這個想法固然是好，但仙妖人三界自天地初開之時，似已經接下了不可磨滅的分歧，漸漸變作隔閡，便有了眼下南北兩天修真之象。前代掌門仙逝之後，門中為人做掌門還是仙妖來做，掙得十分激烈。好在當時雲境山出了一位罕世奇才，無論道法修為，還是品行都堪稱第一，自是無人與其爭位。可惜他卻沒有一絲爭名之意，最後便由其師父出任掌門之位。」

林牧凡腦子轉的飛快，當即興奮的說道：「難道那個奇才就是南宮大哥你嗎？」

南宮逸雲聽了，俊秀的臉上頓時少了幾分惆悵，卻是尷尬的笑了一聲，說道：「我何談什麼奇才，若真是如此，亦不會讓師兄淪落如此地步。真正的奇才，便是屋內之人！」

林牧凡一聽，一張臉拉的老長，顯然不怎麼喜歡慕容天寒，小聲說道：「他跟個冰塊一樣，站的稍近都冷的要死，跟南宮大哥差遠了。」

「哎，世事難料，師兄若不是因為青龍山一事，也不會變成這樣。」南宮逸雲說道這，話鋒一轉，說道：「好了，不談這些傷懷之事了，我這些日子都沒有仔細教你功法，不知你進境如何，你且試給我看！」

林牧凡突然被這沒來由的一句，給弄得手足無措。這幾日他整天與越影嬉鬥，道法倒是從未曾研習，眼下要被南宮逸雲抽考，一時間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林牧凡眼轉一轉，似想道了什麼，滿臉推笑的說道：「南宮大哥，講到一半多不好，我還繼續聽些有關大師伯的事，看他年紀不太好想經歷了許多辛酸一樣。」

南宮逸雲一陣苦笑，指著林牧凡說道：「你這小子啊，我自知你進度緩慢，不必花言巧語岔開話題，你大師伯今年都已六百多歲了，自然經歷甚多。」

林牧凡登時語塞，沒想到這慕容天寒看似年輕，卻是人精一般，活的那麼久了。

南宮逸雲拍了拍林牧凡的肩膀，關懷的說道：「好了，早些休息去吧，你大師伯的事我日後再講與你聽。」林牧凡一聽卻是如臨大赦一般，點頭，一陣小跑飛進屋裡，能躲過功法考察，看來比什麼都好。

南宮逸雲看著林牧凡的樣子，臉上顯出淡淡微笑，流轉目光，迎頭望月，半響，閉目低吟：「俏佳人，凝月待歸，未亡人，垂暮滴淚！」

星光蕭瑟，唯有明月照人心。

往後三個月間，雲境山試煉風波差不多已經過去。林牧凡每日修習玄清道法，卻是毫無進境，幾次被南宮逸雲抽查功底，都是失望之極，為之心寒不已。林牧凡幾次下來，再無玩心，每日鬱鬱寡歡，煩悶不已。

這一日，卻是沒有絲毫修習之心，一人坐與瀑布之前，呆呆的望著那緩緩而下的飛瀑。不遠處，飛羽習完自身功課，閑的無聊，看林牧凡一人坐在瀑布之前，便也走了過來。

林牧凡忽覺身邊有人坐下，轉頭一看，見是飛羽，也不說什麼，沮喪的低著頭，望著湖面。

飛羽看著林牧凡的樣子，卻是嘴角一陣微笑，帶著些許關懷問道：「牧凡兄弟，你怎麼了？看你如此喪氣的樣子？是不是功法上遇到什麼困難，不知我能否幫到你？」

林牧凡也不抬頭，手不停地抓著地上的青草，隨意的說道：「我可能就不是什麼修仙的材料，老是做些蠢夢，本以為學個一兩月，就能跟南宮大哥一樣，飛天遁地，那時回到家裡，也能為乾爹們帶來些許驕傲，可如今三個月來，縱然我努力奮進也不見有任何改變，就是南宮大哥看我的眼神，我也自知有愧。眼下在想，是不是該跟南宮大哥道別，離開此地，回我的村裡，我也十分想念乾爹他們，只是對南宮大哥，有很多歉意……」

飛羽一聽，似在想著什麼，眼中神光忽隱忽現，不時後，望著天際說道：「牧凡兄弟可知這雲境山中有二位神尊？」

林牧凡轉頭看來，卻見飛羽面色嚴肅，傲視蒼天，似悲憤之意閃過臉上。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平日裡經常聽南宮大哥為我將些異事，好像是雲境山的二隻神獸吧！」

飛羽滿臉笑容，望著林牧凡說道：「不錯，就是這兩隻神獸，炎子畢方，與神獸黃龍！千年之前曾在人間抗魔之戰中大顯神威，若是牧凡兄弟可得其一幫你，有何愁小小功法難成，便是學盡雲境山上乘道法也不是難事！」

林牧凡臉上登時滿露喜色，但片刻後又化作失望，歎道：「神獸怎麼可能教我這種凡夫俗子呢，我還是別做美夢了。」

飛羽卻是搶道：「不然，常理來說，這二位神獸自是不會幫你，黃龍神尊終日隱居西部巨山之中，從不獻身於人前。但畢方卻是不同，我知其有近日有一苦惱，不知兄弟願不願聽？」

林牧凡點頭回應，飛羽微微一笑，當即說道：「便是它極其痛恨周遭一隻靈鳥，但卻沒有辦法，若是兄弟能將這只靈鳥斬殺，倒是自然可以博得畢方神尊的喜愛。」

林牧凡聽後，卻是沉默了一陣，望著飛羽的眼睛，半響忽然問道：「羽哥，你怎會知道這些，而且既然你知道如此，為什麼不自己去做呢？」

飛羽似乎早就知道林牧凡會這麼問，自顧自的緩緩打開手中摺扇，笑道：「呵呵，看來牧凡兄弟是怕我害你！」

林牧凡立刻搖頭說道：「不，我只是胡亂猜想罷了，羽哥莫怪。羽哥能夠幫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何談害我呢！」飛羽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畢方神尊終日呆在北天巨樹之上，周遭早已設下結界，為的便是讓雲境弟子勿擾。但次結界稍有不同，稍有仙法之人靠近，必為其所傷。而兄弟你就大不相同了，你毫無修為，進入結界之中，便是神尊，也感應不到。幫其除害，到時神尊發現，自然會為之感動的！」

此刻，林牧凡心中似在想些什麼，但卻逃不過飛羽的眼睛，飛羽當下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遞到林木風手中。林牧凡一看，竟是一個彈弓！飛羽乾笑一下，說道：「我知道牧凡兄弟覺得自己身無長處，不能斬殺那只靈鳥，但有了它，就不一樣了。」

看著手裡的彈弓平凡無奇，林牧凡不由的想問：「這個普普通通的彈弓有何用，莫不是羽哥要我用它去打仙獸吧？」

飛羽搖了搖頭，說道：「自然不是，普通之物，怎麼可能傷的了仙獸呢，這彈弓只是一個媒介，而我手中這枚珠子，才是重要之物！」說話間，已從胸口摸出一顆黑黑的小珠，指甲大小，毫無光澤，如泥丸一般粗糙，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林牧凡看看飛羽手中的的小珠子，卻是再次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飛羽看著林牧凡半響，眼神中似在仔細打量著什麼，卻是突然苦笑一聲，歎道：「哎，看來我這好人做的不值啊，倒是讓兄弟你為難了，也罷，都怪為兄不好，以後定不會出這餿主意了！」

說完，飛羽奪過林牧凡手中的彈弓，轉身歎息著向遠處走去，但沒走幾步，卻是被林牧凡拉住。林牧凡神色堅定的說道：「羽哥，對不起，我竟如此糊塗，我願意一試。」

飛羽只是含笑點頭，面上神色平和，但誰也未見，此刻飛羽手中的摺扇卻以被握的似有崩裂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