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心難近 第七章 英雄氣短

任意走的這段時間晚晴絲毫不敢偷懶，一有空閒她就往書房裡鑽。身材嬌小的她坐在任意的書桌前顯得那樣渺小，夏荷在椅子上墊了幾層墊子她才覺得高度正好，肩膀也不似前幾日那樣因為書桌太高的原因酸酸的。

小心翼翼的打開隨身攜帶的荷包，拿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慢慢的將它鋪平，放在一旁，這正是任意那日書房裡的字跡，被她要來當做字帖臨摹。

她好喜歡任意的字跡，看似平常工整的字跡裡，卻露出那種狂放不羈，錚錚傲骨，每一個字好像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他自己的喜怒哀樂。

反觀她今些日子臨摹的字跡，雖是有八九分的相向，但是卻總覺覺得少了些什麼。那便是魂了，她寫的字好像沒有靈魂的傀儡，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沒有喜怒哀樂。她很高興自己忽然領悟到寫字的要領，晚晴急忙鋪好宣紙，閉著眼睛回想著這些日子與任大哥在一起的種種，不禁嘴角上揚。

睜開眼睛，她拿起毛筆，懷著無比神聖的心情，在紙上寫下任意二字。天！這是她最近以來最滿意的字了。拿出那張字帖細細比對，幾乎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了。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無名。

任意不在的時候她都是請無名大夫幫忙看看她寫的字有沒有進步。無名大哥以前總說她的字沒神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這一回，她終於寫好了。

拿著那張紙，她高興地朝無名居住的忘塵齋跑去。

「小福子，你說的可都是實情？」

「小福子說的句句屬實啊，小福子再大膽也不敢拿此事開玩笑，爺他，確實，確實西去了！」晚晴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小福子哭哭啼啼的聲音。

「那將軍和夫人知道此事麼？」

「怕是已經知道了，剛剛宮裡邊來人說是皇上召見，還說咱們吃了敗仗，爺，怕是，怕是屍骨無存啊！」

什麼？任大哥他，他出事了？晚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胸口處卻好像壓了千斤的大石，怎麼也喘不上來氣了。眼淚啪啪的砸落在青石板上。不，不會！任大哥說過他會回來的。她再也聽不下去，一把推開了忘塵齋的大門。

「不，不會的！任大哥不會死的！他答應過我，他回回來的，他會回來看我寫的字，回回來教我念書，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無名和小福子見到晚晴突然闖進來，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也難掩悲痛。

「晚晴，任兄他，確實去了！你要節哀啊！」無名心裡也不好受，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多少，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任意啊任意！你怎麼就真的忍心離開，這天下怕是要亂了啊。

「去了，他真的去了！前些日子我還看著他，那麼高，那麼俊。怎麼說不在就不在了？他那麼堅強，那麼聰明。我不相信，他會死！」晚晴儘管大腦已經接收到任意已死的資訊，可是心裡缺怎麼都不肯承認，在內心的最深處，她一直覺得這一切都是個夢，她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一早兒起來就會發現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少夫人，爺他確實是去了。剛剛宮裡邊來人，空棺已經送來了！」小福子一邊抹著淚一邊說道。

「空棺？是空的？沒有屍體？那就是說，他還可能活著是不是？」晚晴忽然覺得眼前閃起一道亮光，她就知道，任大哥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好夫人，那沙場上你死我活，血肉橫飛，屍體被馬踏，被風吹了，被那禿鷹叼了肉，哪裡，哪裡還能看出本來的面目？咱們是全軍覆沒，全軍覆沒啊！」

聽了小福子的話，晚晴覺得自己好像是溺水將亡的人忽的被人從河中撈起，就在她剛剛慶倖自己得以苟活時，又被那人扔進更加洶湧的大海，必死無疑。

「你是說，說他連具全屍都，都找不到了是麼？」晚晴真的絕望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傻了一般的不再說話，腦子裡空空一片，雙目渙散，若不是掛在臉上那兩行痛苦的清淚，她還以為自己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