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吾水芙 　　

　　那三個人穿著打扮有些另類，甚至可以用詭異來形容。個子最高的男子，一臉屠夫相，下顎長著絡腮胡。

　　豹眼怒瞪，濃眉倒豎，看上去十分猙獰不善。

　　他身上裹著一層暗黑色的甲胄，但仔細瞧過去，那光滑的甲胄內部，似乎包藏著一層流水，流水無形，肆意在甲胄之中來回游走著。

　　最讓楚逸覺得奇怪的是，那屠夫大漢腦袋上蒙著灰白色紗巾，有些類似地球上阿拉伯人。

　　目光逡巡，旋即注視在屠夫大漢身旁那個玲瓏嬌小身軀上！

　　楚逸能很明確的感受到，此人絕對是三人之中實力最為強悍的。

　　守在屠夫大漢身旁的玲瓏嬌小身影，從體型和裝扮看上去應該是個小女孩，消瘦身軀上罩著一件亮紫色水仙裙，但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水仙裙似乎有靈性一般，無風卻在不斷飄動，看似豔麗卻又內斂光澤。

　　三人之中，最為正常的，便是遙立在女孩右側的女人。她梳著齊肩紅色短髮，曼妙婀娜的身材被暗紅色近身甲胄戰衣緊緊包裹住，顯得前凸後翹，在甲胄上附著不少武器，應該是一位女戰將。

　　隨著三個神秘人物的粉墨登場，戰台四周剛剛僥倖得生的眾人，都懷著敬畏且憚怕的心理，踅頭張望過去。

　　「喲，牧城主，你雖剛坐碎葉城城主之位，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位高權重。怎麼著，現在你手底下精兵悍將多了，見了神族使者，都敢倡狂的不肯下拜了嗎？」

　　這輕飄飄的話語，實則包含無限殺機。

　　甚至楚逸都已經開始想像，若是牧衛煌稍有不從，接下來恐怕要立時血濺當場，身首異處了。

　　牧衛煌臉色有些難看，鷹眉微微擰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單膝下跪，手臂斜搭在肩膀處，「恭迎天神族尊者，牧衛煌有失遠迎，還望尊者恕罪。」

　　身形小巧玲瓏的女孩雙腳並沒有觸及地面，而是懸浮在半空中。身影飄盈之際，還真幾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之姿。

　　「牧城主，你起來吧。我可受不起你這份大禮！」女孩飄忽若神的移動到牧衛煌身旁，冷笑連連的說道：「牧城主，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甄宓，身後那兩個人是我的守護者，一位叫金吾，一位叫水芙。」

　　牧衛煌誠惶誠恐的起身侍立在一旁，面色雖然微微有幾分陰鬱，但語調還是恭順的。

　　「甄宓尊者，如果有要緊事，只需要僕人傳達即刻。你何必勞師動眾，親自降臨呢！」

　　少女忽然轉過身來，掛在嘴角的嘲弄笑意更為濃郁，「呵呵，我可真是羡慕牧城主，你生活的好自在呀。想必這種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日子，已經讓你忘了身上的職責。」

　　話音畢落，那少女詞鋒一轉，冷聲喝令道：「數日之前，天神族已經得知獸潮入侵牧洲六城。牧城主鎮守碎葉城，該不會不知道此事吧。」

　　話已至此，牧衛煌面色驚變，汗涔涔的低聲道：「尊者，獸潮大軍雖進攻牧洲六城，但都被守城的將士抵擋回去。而且我親自去了那六處遭受獸潮進攻的城郭，也覺得此事並大無礙。」

　　還沒容牧衛煌解釋清楚，少女柳眉冷豎，探出蔥白玉指向著虛空點一下。赫然間，那虛空竟然如同鏡面一般，蕩起微微瀲灩微波，繼而浮現出猶如投影儀般的景象。

　　那是一幅獸潮雲集的場景，天地昏暗慘澹，旌旗蔽空，只有時而掠過天際的閃電驚雷，才能隱約看清楚那黑壓壓一片的巨獸。

　　它們齊聚在一片焦土荒山之中，而矗立在山頂的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似乎正在點兵撥將，眺望著麾下數以百萬計的巨獸。

　　「牧城主，你要是沒有老眼昏花，應該能夠看清楚這是獸潮在集結軍隊。它們那幾波攻勢，只不過是為了試探城池的軍事防禦力量。你還真是過慣了高枕無憂的日子，竟然連這些都不懂。」少女杏眼圓瞪，藕臂晃動，衣袂飄靈。

　　可這看似淩空起舞的動作，卻暗藏著能量波動。那少女只是向著牧衛煌遙指輕點，旋即一道亮紫色光芒乍現而出，瞬間將牧衛煌胸口洞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窟窿兒。

　　猩紅的血液‘嘩啦啦’流淌而下，浸濕牧衛煌的衣襟，在地面上形成一處小水窪。

　　受此重擊，牧衛煌只是眼角眉梢微微抖動了幾下。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全然不顧胸口的傷處，沉聲道：「多謝尊者饒命。」

　　「殺了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少女冷若冰霜的瞟了牧衛煌一眼，傲嬌道：「不過，留下你這條狗命，對我來說還有點用處。」

　　堂堂碎葉城主，掌管一方生死的牧衛煌。但在神族使者面前，竟然如同豬狗一般，任人宰殺和侮辱，這不由讓楚逸心中微微一冷。

　　但下一刻，意想不到的情況，竟徒然發生。

　　只見一位碎葉城長老霍然起身，臉色鐵青的質問道：「哼，你們天神族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是我們鎮守著牧洲四方邊境，替你們抵擋獸潮上萬年，你們能高枕無憂住在你的神邸仙宮。」

　　說罷，那長老怒瞪著雙眼，眼眶幾乎要瞪裂，「就算牧城主有失察之過，念在他多年夙興夜寐，披肝瀝膽的鎮守著牧洲，你們也不能如此侮辱於他。光是這一點，我莫大第一個不服。」

　　「莫長老，休得放肆，快給尊者賠罪。」牧衛煌面色稍有慌亂，急聲喝令道。

　　「呸，讓我給這群自視甚高的天神族道歉，門兒都沒有，除非我死了。」莫大倒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且不齒於苟且偷生，讓人侮辱尊嚴。

　　紫衣少女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嗔不怒，不驚不燥。水靈靈盈動的眸子瞟過牧衛煌身上，冷笑道：「牧城主，這位口出狂言的傢伙是誰？」

　　眼見著莫大長老衝撞了紫衣少女，牧衛煌面露難色，急忙單膝下跪，「甄宓尊者，他叫莫大，主管靈石開採。他一直兢兢業業，只不過是性子有些剛烈。剛才多有冒犯尊者，還望尊者不要降罪。」

　　「嗯！牧城主，你說的非常對，我應該體恤下情。」話音剛落，紫衣少女嘴角卻浮現出一抹陰惻惻的邪魅笑容，「不過，就算我能饒得了他，恐怕我的守護者也不會輕饒了他。」

　　說著，紫衣少女收斂起掛在嘴角的笑容，神色倨傲，道：「金吾，水芙。你們說，應該怎麼懲處這個不知禮數的狗奴才！」

　　「殺！」

　　隨著金吾和水芙兩人異口同聲的喊出「殺」字，圍繞在戰台外的數千人，乃至碎葉城的高層人員，竟無一人應聲抗議！

　　看到這種場景，紫衣少女甄宓臉上的不屑與鄙夷，變得愈發深刻。

　　「瞧見沒，我的兩個隨從都說要殺了這個狗奴才。我想牧城主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牧衛煌面色聳然動容，「尊者，我願意替莫大承擔一切罪責。」

　　話音剛落，虎背熊腰的糙漢金吾瞬間閃馳到牧衛煌身前，抬起宛若樹根粗壯的大腿，一腳橫掃而出，便將牧衛煌踢出去幾百米遠。

　　只見身為金丹期的牧衛煌，在地面上劃出一道狠狠的溝壑，且不斷翻滾。直到身體撞塌一座厚重的城牆，方才止住了身形。

　　城牆轟然倒塌，塵土彌漫四起，嚇得在場所有人都急忙屏住呼吸，生怕稍不留神觸怒天神族天威，遭到誅殺。

　　片刻後，倒塌的城牆廢墟之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牧衛煌灰頭土臉的掀開磚瓦，神色頹廢的爬了出來。

　　此時，牧衛煌已經顧不得身上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甚至連口鼻上乾涸的血跡，也來不及擦拭，神色狼狽，急忙飛馳到甄宓等人身前，雙膝一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面上。

　　「哼，你算什麼玩意兒。狗一般的奴才，也敢跟天神族尊者談條件！」絡腮胡金吾怒瞪著豹眼，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呸，馬上給老子滾。剛才那一腳只不過是隨便玩玩而已，若是你在觸犯天威，下一刻就讓你人頭落地，身首異處。」

　　「尊者，我可以替莫大長老受罰，是生是死，任憑發落。」牧衛煌受傷極為嚴重，身軀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

　　莫大長老臉色鐵青，又氣又憤，他疾步走到牧衛煌身前，先是攙扶起牧衛煌，而後面色猙獰的咆哮道：「什麼狗屁神族尊者，要殺要剮你們給我來個痛快。我就是看不上你們這群視人命如草芥的神族敗類。」

　　如此以下犯上的話語，激怒金吾如同狂獅般吼叫了一聲，他腳踏地面，石磚崩裂，轟隆作響。

　　與此同時，揚起蒲扇般的粗糙大手，掌心無形之中化作一道漩渦氣流，直接將莫大長老生生拉扯過去。

　　「哢嚓」一聲，金吾緊緊捏著莫大長老的脖頸，吼叫道：「你個狗奴才，你再說一遍。」

　　「咳咳咳。」莫大長老噴出一口鮮血，慘烈冷笑道：「讓老子說十遍，百遍，還是那句話，你們就是神族的敗類。來吧，你給老子來個痛快的。」

　　「啊！我劈了你。」說罷，金吾從後背甲胄上抽出一把開山巨斧，足以碎金裂石，力劈泰山。

　　可就在那鋒利寒冽的巨斧，攜著陣陣刺耳罡風橫空而下，眼見劈砍在莫大長老腦門上時。

　　一根如蔥白纖細的手指，卻抵擋住巨斧的斧刃，轉瞬間將那泰山壓頂之勢從容化解抵消。

　　是甄宓出的手！

　　此時，甄宓用一根手指拖著巨斧，同時嘴角噙著諷刺冷笑，水靈靈的眸子凝視著莫大長老。

　　「尊者，你這是？」金吾虎頭虎腦的發問道。

　　「金吾，你先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對任何人動手。」甄宓輕飄飄的說道，那淩然傲人的語調，仿佛睥睨眾生，主宰天下。

　　而實際上，甄宓確實有這個實力。光是她手下的一個護衛，便能一腳將金丹境的牧衛煌踢成重傷。

　　如此，窺一斑而見全豹，見一葉知秋。就不難猜出，甄宓的實力，要遠遠淩駕在金吾之上。

　　只要她開心，或許彈指之間，日月可無，星辰可墜。而這承載一方生靈的碎葉城，將會化為人間煉獄，片瓦不存。

　　金吾悻悻收回了巨斧，但大手去死死攥著莫大長老。

　　「你是叫莫大吧，人如其名，看來你還真是狂妄自大。不過，你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在我們天神族眼裡，你們都是渺小的塵埃螻蟻，我想殺便殺，誰也阻攔不住。」甄宓冷聲笑道。

　　「你還想怎麼樣？」莫大臉色憋得紫紅，費力喊道。

　　甄宓無奈攤開小手，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意，「我要屠城。」

　　屠城！

　　甄宓薄唇輕啟，皓齒半露的吐出這兩個字，卻嚇得莫大和牧衛煌面如土色。

　　甚至當牧衛煌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瞳孔不由緊縮，如遭雷擊一般。

　　「尊者，這碎葉城，人口有數億之多。難不成我們這些人的命，在天神族眼裡，比你們豢養的一條狗還不如嗎？」牧衛煌神色呆滯，精神恍惚的念叨著。

　　甄宓頷首點頭，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你說的倒也沒錯，只不過，我之所以要屠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抵禦獸潮進攻，堅壁清野。」

　　話音剛落，金吾咧著大嘴，冷冷憨笑道：「尊者是看你們這幾個碎葉城主事的尚且如此不爭氣，估計你們手下的軍隊，也是不堪一擊。索性，一舉毀了這碎葉城，也省的獸潮攻入碎葉城，把這裡當成了後勤給養了。」

　　「不行，你們絕對不能毀了碎葉城。」牧衛煌雙腮漲紅，眼眶欲裂，霍然起身，似乎是要打算跟神族尊者死拼一戰。

　　見狀，甄宓輕蔑冷笑，道：「牧城主，你放心。你還是有點才能的。你這條命我會留著，至於其他人，我會讓他們在一瞬間化為宇宙中的塵埃，這樣也能減少在死亡來臨前的痛苦。」

　　說罷，甄宓杏眼微眯，陰惻惻的斜眸著莫大，「金吾，就從這個不知規矩的狗奴才開始吧。」

　　恍惚間，金吾精神亢奮的揚起巨斧，可戰台之上卻赫然傳來一道聲響。

　　「我有辦法抵禦獸潮，但前提是你們不能屠城。」

　　旋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焦距在戰台中央那道俊偉岸的身影。

　　「是楚逸，嗚嗚嗚，多虧他有辦法，要不然我們都免不了一死。」

　　「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他何德何能，有什麼能力得當住獸潮的攻勢。」

　　「去你老母的，甭管楚逸說的是真是假，人家有這份膽氣去承擔，去拯救咱們碎葉城人的姓名。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小子要是在嘰嘰歪歪說楚逸壞話，老子扒了你的皮。」

　　「誰說不是，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你要是在不滾，我們一擁而上，把你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