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晚說什麼也不走了

心慌，心悸，心亂如麻！我把頭頂在前排的座椅上，雙手撐在座椅的兩側，心裡的疑惑太多，反而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這時候的汽車已經行駛了將近四個小時，現在是晚上九點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有一個小時我就能回到家鄉。

　　但是一聲很尖銳的金屬摩擦聲把我驚醒了過來，我感到一陣晃動，整個人的身體猝不及防的往前湧去，狠狠的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面。

　　很快車廂內響起了一片罵娘的聲音，相當的混亂。

　　「會不會開車？刹車這麼急出了事算誰的？」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司機，有這麼刹車的嗎？」

　　聽到眾人的叫駡聲，我暫時忘卻了心裡的麻煩事，站起身來看看最前排司機的位置。

　　對於眾人的喝罵，司機並沒有回應，我看到他很著急的打開了車門跳了下去。看到司機下車，剛才罵人的那幾個人也住了口，反倒是有幾個人也隨著司機走了下去。

　　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下車的幾個人和司機都沒有回來的跡象。我不禁有些奇怪，準備出去看看，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顯然並不只是我有這樣的想法，和我一起的又有四五個人一起走下了車。我聽到一陣說話的聲音，在車頭前面，所有的人都在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

　　我走到了車頭的位置，朝著眾人指點的方向望了過去。我驚呼了一聲，倒退了兩步，被看到的情景嚇了一跳！

　　我看到在車頭的地下，正躺著一個人，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人。在女人的身下，是一片鮮紅色的血跡。

　　撞死人啦？我被嚇了一跳，可是一看司機和最早下車的那幾個人，卻完全不是撞死人之後該有的反應，一個個的頗為淡定。

　　我感到一陣奇怪，才又轉過頭去看向了倒在車底下的那個人。這一次看得仔細了一點，這才發現，原來不是真的人，而是一個矽膠模特。

　　但是既然是假的人，那這地面上的一大灘血跡又該要怎麼解釋呢？我正納悶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司機走到一邊的馬路牙子上坐了下去，直接點了一根煙。

　　狠狠地抽了一口之後，朝著我們這些乘客望了過來：「對不住各位，今天我們恐怕走不成了！」

　　有幾個人愣住了，但也有人急著喊道：「這大半夜的不走怎麼辦？車又沒壞，這撞的又不是人，你把我們都放在這兒算是怎麼回事？」

　　「他說的沒錯，趕緊開車吧，這一車人可都等著呢！」

　　立刻就有又幾個人開始附和起來。

　　我看到司機低著頭，又吸了一口煙，抬起頭來說道：「幹哪行有哪行的規矩，在晚上碰到這麼一檔子事，我不想找死也不想害了各位。我和大家保證，明天天一亮，我們馬上出發。」

　　司機沒有明說，但是在場的也沒有小孩子，都明白了司機的意思。開車的在路上是有忌諱的，雖然剛才撞得只是一個假人，但卻是見了血。如果繼續開車的話，很有可能會出什麼事故。

　　剛才幾個催促司機趕快開車的人也不說話了，這鬼神之事，誰都說不清的。有很多時候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到明天天亮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們這些下了車的人沒有說話，還有將近一半留在車上的人卻是催促起來。

　　「怎麼不開車了？是不是車壞了？」

　　「真他媽晦氣，早知道不坐這一班車了！」

　　司機倒不是死心眼，聽到車裡的乘客抱怨，索性回到了車廂裡面。

　　「很對不起各位，這車出了點毛病，我已經打電話給救援隊了，大家可以先睡一覺。」

　　我們這些下了車的人心知肚明，但是沒人去揭穿這層窗戶紙。這個理由總比告訴其他人我們撞死了一個假人不敢開車要好接受得多。

　　雖然仍舊有幾個人不停的抱怨，但大多數人還是安靜了下來，畢竟車壞了是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到的事情，有些人索性睡起覺來。

　　那些站在車廂外面的人也陸續的走回了車廂，最後只剩下了我和司機。我湊了過去，遞上了一根煙。

　　司機看了我一眼，微微愣了一下，不過毫不客氣的接過了我的煙，我把打火機湊過去點著。然後我自己也點了一根，挨著司機蹲在了馬路邊上。

　　沉默了一會兒，我指了指那個假人，問道：「那個傢伙怎麼回事？」

　　司機剛吸了一口煙，聽到我的問話之後我看到他的手指就開始有點哆嗦。然後似乎是被煙嗆到了，咳嗽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咳嗽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夜色的關係，我突然覺得司機的臉色變得很嚇人，是那種沒有血色的慘白。

　　我還在納悶，問句話而已，至於嚇成這樣？

　　這個時候我就看到司機像是做賊一樣望瞭望四周圍，這才把一張慘白的臉轉向了我。

　　他的身體還在哆嗦，我看到他的眼光朝著車底下的假人望了一眼，然後使勁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好像非常地恐懼。

　　「那，那個傢伙，傢伙是活的，你信不信？」

　　司機的聲音很輕，短短的一句話卻說得很費勁，說話的時候汗珠都流了出來。而且不停的望著身體周圍，似乎是怕突然冒出什麼東西一樣。

　　我望瞭望車底下的假人，微微的笑了一聲：「怎麼可能是活的，明明是一個假人而已。」

　　「我知道她是假人，但是我撞到她的時候，她確實就是自己撲上來的。如果不是活的，她怎麼會自己走路，而且我看到她朝我的車沖過來的時候，還笑了一下，要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嚇得不敢在晚上開車！」

　　我也被嚇了一跳，看著司機心有餘悸的模樣，我敢肯定他不是為了嚇唬我才這麼說。

　　我變得非常鬱悶，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怎麼什麼倒楣事都被我給遇上了？

　　周圍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因為陰天的關係，天空上沒有月亮，四周圍一片漆黑。一股冷風突兀的刮了起來，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就連車廂裡面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沒有人在裡面一樣。

　　司機早就抽完了那根煙，一直悶著頭，似乎非常的害怕。但他沒有回到車上的意思，我也這麼一直蹲在他身邊，時間長了難免有點冷了起來，我哆嗦了一下，眼睛便轉到了剛才假人的位置。

　　但是我卻立刻警覺了起來，感到一陣後背發緊。因為我看的很清楚，那個假人居然不見了！這完全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因為自始至終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來過，我和司機也沒有去挪動過她。

　　可是那個假人卻從原來的位置上消失了，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和不可思議的事情嗎？我突然的想起了司機對我說過的話，他說那個假人是活的。

　　我開始以為是司機因為恐懼而出現的幻覺，但是現在我卻覺得他說的很可能是實話。我感到非常的害怕，趕緊拍了拍司機的肩膀。

　　「司機大哥，外面怪冷的，我們還是回車上去吧。」

　　我看到司機抬起了頭來，表情漠然的看了看我。我也顧不得想什麼，趕緊站起身來朝著車廂走去，最起碼車廂裡面的人還多些，我不會那麼害怕。

　　本來就中了一回邪，把我搞成了現在的鬼模樣，如果再遇到點什麼的話，我估計我這半條命就該交代在這裡了！但沒想到我的一隻腳剛跨進車廂之內，就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