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債主的勝利

齊成看到楊夢晰出現在那裡，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甚至他還揚起嘴角笑了笑，向他這個親外甥女招了招手。

楊夢晰已然氣得花容失色，她居高臨下地，用著顫抖的手指指著齊成，聲嘶力竭地喊道：「齊成，你是我的舅舅麼？你就是我的親舅舅麼？你還要不要臉？」

齊成並沒有生氣，卻是灑然一笑，說道：「夢晰，你何必生那麼大的氣，我說的也是實話呀，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我雖然對你爸爸沒什麼好感，但你畢竟還是我的外甥女，咱們還是血肉想連的。」

楊夢晰冷冷地笑著，她的手已抖得不成樣子，「齊成，你根本不是人，不是人……」張媽看見她這個樣子，急忙跑上樓梯，扶著她急忙說道：「夢晰，你不能這麼激動，你快回去休息，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齊成的老婆，楊夢晰的舅媽，一個更是瘦得沒幾兩肉，一看就知道是減肥過度，而且未老先衰，如果不是齊成已然發家致富，不然決不會嫁他，而且就算嫁了他，如果齊成沒了錢一定會給他戴綠帽子，或者是乾脆一腳踹開的那種女人，現在也已經動了肝火。

她也毫不客氣地指著楊夢晰扯開尖尖的嗓子喊道：「楊夢晰，他可是你的舅舅，你就這樣對待你的長輩麼？你爸爸就是這樣把你寵得沒有一點教養麼？真是的，如果不是看著你舅舅的面子，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

楊夢晰當然知道這個才嫁給齊成不到兩年的「舅媽」是個什麼貨色，在她的心裡，從來就沒把這種女人當做一回事。

雖然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婊子一樣的潑婦，但是在楊夢晰的心裡，反而卻是出奇地平靜。她不屑地掃了一眼這個「舅媽」，然後眉毛一立，仍是對齊成說道：「舅舅，我的好舅舅，今天我才知道，我爸爸當初為什麼不肯幫你了。」

齊成豎起耳朵聽著。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更是一個不值得幫助的混帳王八蛋。如果我爸爸早些幫你，你能夠去珍惜這個機會麼？你除了去揮霍，你還能幹什麼？你當初在我爸爸工地上做小工的時候，有多少人幫助過你？那時候，如果讓你去做一個高級的職位，你會麼？你能承擔得起來麼？你能成長得這麼快麼？你能從頭到尾地學到現在的東西麼？」

齊成本來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而楊夢晰的那位「舅媽」卻是針鋒相對地道：「你爸爸就是狗眼看人低，你舅舅是那麼笨的人麼？而且如果不是你媽說不知多少好話的話，鞏怕現在你舅舅還在工地上打著小工呢？其實你舅舅今天來，除了要把自己的那份錢拿回來之外，更是想幫你管理財務，以免得你胡亂花錢，這是在幫你呢，哼，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看見「舅媽」如同妖精般地扭動著毒蛇一般的身子，而且長著一顆黑痣上三角臉上滿是妖異的面容，楊夢晰就是一陣反胃。

她真不知道齊成在有了錢之後，為什麼還會找這麼個人當老婆，看來爆發戶的審美水準還真的是——不一般的高啊。

「那麼你想怎麼樣，直接說出來吧。」慢慢回復平靜的楊夢晰此時頭腦也變得清晰起來。既然人家來了，那便是不會幾句話便善罷甘休的，不如直接把事情挑明瞭說。

「也沒什麼，我的條件對你們楊家來說也不過是小菜而已。」齊成長長出了一口氣，「第一，把我的投資分文不動的退還給我。因為你爸爸不在了，那個工程項目也根本無法繼續下去，所以，我只好先保住老本再說。」

「第二，我的這筆款子如果投在別的地方話，在這半年裡恐怕會產生三倍的效益。但是畢竟咱們是親戚一場，我怎麼也要顧幾分情面，所以只要給我返回雙份就可以了。」

楊夢晰聽到齊成幾乎就是在耍無賴的說法，差一點就給氣得背過氣去。

「齊成，沒想到你的歪歪主意，花花腸子還是挺多啊，嘿嘿，你不當土匪真是可惜了。你怎麼不當你這半年把這三百萬去幹別的事情給賠光了呢？這世界上就你一個人只賺不賠是吧，只有你一個人這麼聰明是吧？可是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不去投資那個三倍的生意呢，幹嘛要把錢投在我爸爸的專案上呢？」

「楊夢晰，你可別再無理取鬧啦！」「舅媽」再一次發話，「你舅舅這人你還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他在這裡說出真相，我還不知道你爸爸是那樣對待他的呢。你舅舅這人也太實在了，總想著以德報怨，不然的話，怎麼會把錢借給你爸爸去用？要是我早知道那些事情，哼，我這關他都過不去。」

「哈哈哈……哈哈哈……」楊夢晰氣得大笑起來，「好一個以德報怨，你們都是聖人，只有我家人都是魔鬼，好好，你們是想瓜分我爸爸留下來的財產是吧，好好，來吧，都來吧！」

「夢晰，你不要這樣，我，我只要拿回我自己的那五十萬就好，別的我一分也不要，你知道我們家……」

楊夢晰順著聲音看去，那是自己的一個表姑，而這個表姑也是在自己爸爸的工地上保管材料，這種職位雖然地位不早，但是油水絕對不會少。

楊夢晰就曾經見過這個表姑曾經把整整一車的水泥賣給了外人，而爸爸雖然明明知道這件事，卻是根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且還說：「算了，只要不過分就可以，畢竟是你表姑呀。」

那是整整一車水泥，足足有六十噸重，這還不算過分？而且，這只是能夠看得到的一小部分。

可是，如今這個表姑卻是向她楊夢晰開炮的第二人先鋒。雖然，這個炮的響聲還算弱弱，但畢竟威力不小。因為有了她開了第二個頭，其他人也已跟著七嘴八舌地開始張開閉緊了半天的嘴巴。

「我的一百萬……」

「我的一百五十萬……」

「我的七十五萬……就這些，不多……」

「我的二百萬……」

而這其中，就有一大部分跟本就是原來自願把錢送過來的。

「好，好，你們都是我們家的好親戚呀，你們等著吧，明天我會把錢都給你送去。現在就全都給我滾出去，這裡沒有錢，你們在這裡呆一輩子都得不到一個子兒……」

楊夢晰大喊著，眼淚已經完全打濕了她的臉，然後落在地板上，就像一個個悲壯的水花。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出聲，客廳裡一下子變得極為安靜。

「嗯？怎麼這麼多人？」

有人拉開了客廳的門，一付眼鏡上全是白色水汽。

客廳裡的人全都把頭扭過去，看著這個深夜來客。

這個人，大家都認識。

他就是楊天耀的助理，兼財務部經理，沈問。

「沈經理，你看，他們，他們……」楊恩琦說到一半，卻被自己的哭聲打斷。

沈問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但他的能力的確是極為不凡，無論在對市場的分析和運作上，還是對集團財務的管理上，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不然以他這麼年經的人，又怎會被楊天耀這個老江湖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啊，沈經理，你回來了。我姐夫他……他的事處理完了麼？」

所有的人此時都換上了一付極為關切的表情，圍在沈問面前不停地詢問。

沈問此時把擦乾了的眼鏡重新戴上，這才淺淺一笑，道：「原來大家都來了，董事長的事，也多虧大家操心了，現在才看得出家裡頭人多的好處。唉，董事長中年不幸，大家也都跟著痛心，但是大家也節哀順便吧，總之為了夢晰，大家齊心協力吧。」

楊夢晰突然又是哈哈大笑起來，不禁嚇了沈問一跳。他見楊夢晰這個樣子，急忙向張媽喊道：「張媽，快扶夢晰進房吧，這個場合她不能見和太多，不然傷心過度的話，有損身體。」

楊夢晰卻是越笑聲音越大，然後用手指著下面的人群，大聲喊道：「這些人都是我們自己家的人，他們真的好照顧我啊，他們真是節哀啊，我爸爸屍骨未寒，他們就上門逼債來了，他們可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啊。」

沈問聽了又是一愣，不禁環視了一下這些人。所有的人在沈問那種有些銳利的目光之下，全都低下了頭，除了齊成。

齊成見沈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卻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我外甥女已經把事情說出來了，我們也就不隱瞞觀點了。我們，的確是來要錢的。」

沈問點點頭，臉上顯出一絲「原來如此」的神態，緩緩地說道：「既然大家除了這件事之外，再沒有別的可幫忙之處，那麼我可以坦率地說，董事長在彌留之際已經把這件事處理完了。」

所有的人一起把頭抬起來，豎起耳朵聽著。

沈問臉上閃出一種極為鄙視的神色說道：「董事長的意思和大家沒什麼分別，他決定把大家的錢全部退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