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一天後。

瑞華娛樂最大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凝固。

長桌兩側坐滿了公司高管、重要投資人，以及旗下最頂尖的藝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會議桌的我身上。

陸淮摟著蘇茜走進來時，臉上那三道紅腫的指印還未完全消退，像是烙在臉上的恥辱印記。

他看見我端坐在主位旁，眼神明顯一滯，隨即浮現出濃重的厭煩。

「江瑾，」他走到我對面，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那絲警告的意味，「非要鬧到這一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非要讓我難堪？」

蘇茜依偎在他身邊，臉上帶著矯揉造作的擔憂，眼神卻滿是挑釁：「淮哥，別生氣了。江姐可能就是想最後再風光一次，畢竟……以後也沒機會了。」

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陸淮拉開椅子坐下，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面：「我們私下談不好嗎？該給你的分紅，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安心留在家裡，當你的陸太太，有什麼不好？」

「留在家裡？」我終於抬眼看他，像看一個天大的笑話，「留在家裡，看你每天帶著不同的女人，登堂入室？陸淮，你惡不噁心？」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江瑾，」他身體前傾，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赤裸裸的威脅，「你想清楚了。今天走出這個門，你就跟瑞華再沒半點關係。你想走可以，只能淨身出戶！公司的股份，你一毛錢都別想帶走！」

我看著他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淨身出戶？」我輕輕重複這四個字，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裡格外清晰，「陸淮，你忘了？這公司有我的一半。當初你像條狗一樣求我去拉投資的時候，怎麼沒想著獨佔？」

「現在你翅膀硬了，覺得能一腳把我踢開了？」

「對！」蘇茜突然插嘴，聲音尖利，「公司現在靠的是淮哥！你一個過氣的經紀人，還擺什麼架子？趕緊簽字走人，別耽誤大家時間！」

陸淮沒有阻止她，反而從公文包裡甩出一份文件，滑到我面前。

白紙黑字，赫然是《股權轉讓及解約協議書》。

條件苛刻得令人髮指。

「簽字吧。」他靠在椅背上，眼神冷漠，「簽了字，我們兩清。」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我和陸淮之間來回逡巡。

我拿起那支他推過來的鋼筆，指尖冰涼。

我所有的心血、青春、信任，就換來了這麼一紙滿是羞辱的文件。

「好。」我聽見自己平靜到詭異的聲音，「如你所願。」

筆尖落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輕響。我簽下自己的名字——江瑾。

最後一筆落下時，心裡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陸淮明顯松了口氣，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得逞的弧度。

「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用淡漠的、吩咐傭人般的語氣補充，「別墅裡的東西，記得儘快搬走。蘇茜不喜歡別人留下的痕跡。」

我握著筆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呵。

七年。

他就這麼著急把我掃地出門。

連一點情面都不肯留。

我緩緩放下筆，抬起頭，迎上他志得意滿的目光，忽然笑了。

「陸淮，」我輕聲說，「希望你別後悔。」

他皺眉，似乎想說什麼。

但我沒給他機會。

在所有人或詫異、或憐憫、或看好戲的注視下。

我從手包裡拿出手機，當眾按下一個號碼，並且——

打開了免提。

「嘟……嘟……」

只響了一聲。

電話被迅速接起。

一個低沉、威嚴、極具辨識度的男性嗓音，通過手機揚聲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會議室：

「江瑾？難得你主動打給我。」

那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會議室裡至少一半人的臉色，驟然變了！

幾個資深投資人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大。

幾位高管交換著震驚的眼神。

就連陸淮，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瞳孔急劇收縮。

那個聲音繼續傳來，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和笑意：

「是不是我那邊準備衝擊奧斯卡的、投資十個億的電影項目，你終於準備開始了？」

十個億。

衝奧項目。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迎著陸淮驟然慘白的臉，和蘇茜茫然又隱隱不安的眼神。

對著手機，用清晰而平靜的語氣說道：

「秦總，抱歉。」

「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我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陸淮已經開始輕微發抖的手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剛剛被我的公司——開除了。」

「所以，您那邊投資十個億的頂級電影項目……」

我微微勾起嘴角，吐出最後幾個字：

「我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