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乾眼淚,將那張診斷報告小心翼翼地收進包裡,然後走出了洗手間。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到客廳,保姆張阿姨正好端著一碗湯從廚房出來。
「太太,先生特地打電話回來,讓我給您燉的烏雞湯,說您最近身體不好,要好好補補。」
湯碗裡飄著幾顆紅棗和枸杞,香氣濃郁。
放在以前,我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現在,我只覺得這香氣裡透著一股血腥味。
我笑著接過湯碗:
「辛苦了張阿姨,你先去忙吧。」
等她一走,我端著湯走到了窗邊,毫不猶豫地將整碗湯倒進了樓下的花壇裡。
晚上,秦崢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蛋糕。
他一進門就張開雙臂抱住我,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老婆,對不起,今天臨時有事,回來晚了。紀念日快樂。」
他身上有淡淡的女士香水味,不是我的。
「沒關係,工作要緊。」
我學著他溫柔的語調,看著他,
「湯我喝了,很好喝,謝謝老公。」
秦崢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光,他摸了摸我的頭:
「你喜歡就好。快來,我們切蛋糕。」
他點上蠟燭,關了燈,拉著我一起許願。
燭光下,他的側臉英俊如初,可我知道,這張皮囊下,藏著一顆多麼醜陋惡毒的心。
「崢,」
我輕聲開口,
「我今天去醫院做了個體檢。」
他切蛋糕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關切地問: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最近總覺得累,想查查看。」
我垂下眼,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脫的脆弱,
「醫生說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氣血不足,讓我多休息。」
我能感覺到,他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
他將一塊最大的蛋糕遞給我,
「嚇我一跳。你可得好好保重身體,我還指望你陪我一輩子呢。」
一輩子?
他的一輩子,是等我死了,拿走我的心臟,然後和別人雙宿雙飛。
而我的一輩子,只剩下三個月。
我叉起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甜得發膩。
「對了,」
秦崢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嵐嵐最近情況又不太好,醫生說,可能需要做心臟移植了。」
來了。
我放下叉子,抬頭看他,眼裡蓄滿擔憂:
「這麼嚴重?找到合適的心源了嗎?」
秦崢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一臉沉痛:
「哪有那麼容易。我們全家都去做了配型,都不合適。現在只能在器官捐獻庫裡等消息,但希望渺茫。」
他說著,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晚晚,你一直都善良,你最懂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