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掃興

「沒有，挺好的。」時卿聽見自己平靜得近乎機械的回答。

陸硯之的目光終於從雜誌上抬起，那雙總是讓時卿想起深秋湖面的眼睛掃過她素淨的臉，最後停在她無名指的婚戒上。

不知道是不是時卿的錯覺，總覺得男人面部輪廓有了一瞬間的柔和，轉瞬即逝。

「下午回老宅一趟。」陸硯之道。

時卿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陸硯之的母親林琴女士並不喜歡她，她也不想回去。

可是，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陸硯之道：「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說你會回去，別掃興。」

時卿即將出口的話就這樣卡主了。

她垂下眼睫又攪動起了碗裡的粥，卻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陸硯之又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粥不好吃？」

「好吃，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粥，人間美味。」

「……」

陸硯之的薄唇輕輕抿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他修長的手指將一個墨綠色的禮袋推到時卿面前，絲絨質地的袋面上燙金的品牌logo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時卿的目光在袋子上停留了一瞬。

這個牌子她認得，是陸家女眷最鍾愛的那家珠寶行，每季新品都會直接送到老宅供她們挑選。

她沒伸手去接，只是用指尖輕輕撥開袋口一角，瞥見裡面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下午回老宅的時候戴上，免得讓別人以為我欺負了你。」陸硯之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刻意維持著漫不經心的語調。

時卿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好。」她輕聲應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陸硯之終於抬起了頭，目光在她素淨的頸間停留了一秒，隨後又漠然的移開了。

「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他突然補充，語氣生硬得像是解釋，「就是......隨便買的。」

頓了頓，他似乎是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本來也是要扔的，想著不如給你。」

時卿輕輕「嗯」了一聲，倒也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只是將禮袋往旁邊推了推。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明亮的界限。

陸硯之看著時卿低垂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突然伸手想碰她的臉，卻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拿起了咖啡杯。

「多笑一下，別總拉著一張臉，看了厭煩。」他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起身時帶起一陣微風，吹動了時卿耳邊的一縷碎髮。

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時卿才慢慢打開首飾盒。

裡面是一條祖母綠項鍊，寶石在晨光中泛著幽深的光澤。

和老太太生前最常戴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但時卿也不敢確定。

陸硯之送她的禮物從來都是隨便的，本來也是要扔的，贈品 ，不值什麼錢。

「咦？」陳姐疑惑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這項鍊不是老太太的遺物嗎？」

陳姐是陸家的保姆，一直跟在老太太的身邊，三年前她和陸硯之結婚之後，老太太便讓陳姐過來伺候。

聽見她這話，時卿愣了一瞬。

「當真嗎？」

陳姐湊近又看了一會，篤定的點頭，「不錯，這就是老太太的遺物，有兩條來著，全都留給了少爺。」

陳姐臉上染上了笑意，「少爺將這東西給了太太說明心裡是有太太的。」

時卿朝著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任由陳姐為她戴上了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