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為何要幫她?
解決了這樁麻煩,離開了松月堂的雲箏心事重重。
此人並非良善之輩,前世裴照登基後,謝沉仍手握重權,公然與裴照對著幹,朝堂之中大半都是他的追隨者。
裴照每每提起謝沉,都恨得咬牙切齒,偏偏拿他沒辦法。
今早若非情況緊急,雲箏也不想招惹謝沉,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雲家大郎可真不厚道!邀請了我三哥,竟然沒有邀請我,等我見到了他,看我不狠狠收拾他一頓。」
一名身著錦紅色華服的男子氣沖沖地走來,矮小肥胖的身軀掃落了一旁的花枝,不算俊俏的面容上掛著怒火,在看見雲箏後,又乍然消散,鋥亮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雲箏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心下不由得懊惱。
眼前之人正是五皇子裴旭,跟清雅貴氣的三皇子裴照和風流瀟灑的四皇子裴昱不同,此人沉溺酒色,荒淫無度。前世明知她和裴照有婚約在身,他仍色膽包天,多番調戲。今日碰上他,也算是倒大黴了。
裴旭流著哈喇子:「這是哪家的小姐?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他身後的侍衛喝道:「放肆,五皇子問話,還不速速回答!」
「誒,別嚇著美人兒。」裴旭色眯眯地盯著她,「姑娘莫怕,我瞧你這手都受傷了,要不你我尋個清靜之地,我親自為你上藥?」
雲箏冷著臉:「多謝五皇子,不過不必了。」
「姑娘不要害羞嘛,本皇子最見不得美人流血流淚了,還是讓我給你看看吧。」
他急色地撲上前,伸手便要抓住雲箏,冷不丁一道含笑的聲音插了進來。
「微臣的脖子也傷了,可否勞煩五皇子也給我擦個藥?」
謝沉領著侍衛從廊上走來,溫柔的風從他身側吹過,俊顏玉骨,貌勝潘安。
裴旭卻如同見了鬼一樣,滿臉肥肉一抖,冷汗淋漓,氣勢都弱了下來。
「謝……謝丞相,你怎麼會在這?」
裴旭很怕謝沉。
上次就是他在老皇帝面前「無意」提了一句他強搶民女之事,老皇帝就把他關了三個月,從此裴旭碰上謝沉都是繞道走。
謝沉輕嘆:「來參加壽宴,可惜我一個瞎子,也不受人待見,還是早早回去吧。」
雲箏呵呵。
誰敢不待見他?
胡話是張口就來啊。
謝沉又道:「方才聽五皇子要為這位姑娘治傷,不知可否先為我治治?」
裴旭表情一垮,急忙擺手:「我哪兒會治傷?謝丞相莫要跟我開玩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先行告辭,告辭!」
他跟有鬼在追似的拔腿就跑,連他的侍衛都差點沒跟上。
待人走了,謝沉還杵著不動,雲箏不由得警惕:「謝丞相還有事?」
謝沉歪著頭,同自己的侍衛道:「寧寒啊,話本裡不是說,英雄救美後會被以身相許嗎?就算沒有以身相許,難道連句謝謝也沒有嗎?」
寧寒嘴角抽了抽,冷漠地移開目光,不理會謝沉的惡趣味。
雲箏捏著拳頭,呵呵一笑:「謝丞相平日裡還真是博覽群書啊。」
「好說,所以五小姐是打算道謝,還是……以身相許?」
雲箏磨著牙,「多謝謝丞相!」
謝沉遺憾地嘆了一聲,「五小姐怎麼不選以身相許呢?拒絕的話我都想好了,用不上太可惜了。」
「……」
這人有病吧!
雲箏深呼吸幾個回合,才一本正經道:「方才在堂中,還是多謝謝丞相為我解圍。」
雖然沒什麼必要。
就算謝沉不出面,她也準備把髒水潑回雲蘿身上。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些話由他說出來,會更加有力,畢竟誰也不認為他會偏袒雲箏。
謝沉讚許地頷首:「原來五小姐也是會說人話的。」
雲箏絕望地閉了閉眼。
不生氣,不生氣。
前世裴照都鬥不過這狠人,她避開就是了,沒必要跟他計較。
謝沉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唇角忍不住彎了彎,眸中漾著淺淺的清波。
「哦對了。」
臨走之前,他好心提醒,「五小姐切莫忘了還我一件衣裳。」
雲箏面無表情,「謝丞相窮瘋了嗎?」
「跟錢沒關係,跟我的名節有關係。」
雲箏還就來勁了:「若我不還呢?」
「無妨,正巧我撿到一件證物,或許可以交給三皇子,說不定還能得些賞銀,再買件新衣裳。」
他掏出了一方帕子,正是雲箏遺落的那一條,上面還沾著她的血跡。
雲箏瞳孔一縮,牙齒都快咬碎了。
「謝沉,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一個瞎子,能對五小姐怎麼樣?」他慢條斯理地把帕子塞回袖子裡,「五小姐什麼時候把我的衣裳還了,我再把帕子還給你。」
雲箏怒氣衝衝地回了菱花閣時,雲蘿的南風苑正是一片狼藉。
雲蓉不敢靠近發瘋的雲蘿,滿臉驚慌地貼著門框。
「三姐,你別、別生氣了……」
雲蘿猛地轉頭,溫柔秀婉的偽裝被撕碎,猙獰的面目看得人背脊發寒。
雲蓉扭頭就想跑,卻被她拽住了頭髮,丟在了地上,手掌被碎瓷片割破,疼得忍不住哭出了聲。
「你哭什麼?」雲蘿掐著她的手,惡聲惡氣道,「方才在三皇子面前不是挺能裝的嗎?再裝一個給我看看啊!」
「三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雲蓉流著淚,慌忙大喊,「都是雲箏,是她的錯!我一直是向著三姐的啊!」
「雲箏?」雲蘿咀嚼著這個名字,恨意充斥著猩紅的眼眸,「你不是什麼好東西,雲箏更是該死!」
今日計劃不成,她還折損了一名奴婢。若非雲夫人當機立斷,用春蟬的家人威脅她認罪,只怕這把火都還會燒到雲蘿身上。
偷雞不成蝕把米,雲蘿活撕了雲箏的心都有。
她甩開雲蓉,招來了婢女春喜,吩咐道:「去把表小姐請來。」
雲箏不死,難消她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