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靠出賣自己身體為生

「我是藍詩怡，大家都叫我藍兒！今天第一次見面，先敬各位。」她舉起酒杯，嗓音清潤動聽，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將酒杯舉到唇邊，只是略略輕啜了一口。

　　她不太能喝酒，敬酒時也只是應付應付。慶倖她有這張臉，酒客們一般不會怎麼為難她。只要她陪著喝一杯酒，坐一坐，就已經十分滿意了。她的名聲已經遠播在外，不少名紳富商或高官貴人都以能得到她的陪伴為榮。

　　不是因為這「天上人間」夜總會讓她出名，而是「天上人間」因為她的存在而揚名。

　　從進入天上人間起，她就堅持著不出臺的原則，再多的金錢也不為所動。幾年下來，她只是陪著喝酒，卻沒有人能夠沾惹她。

　　「藍兒……」梟翔宇淡漠的語氣輕喃了一聲，他的腦海裡再次閃過那個抱著一盆幽蘭的女子。略微輕嘲地勾了勾唇角，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這個名字倒是挺適合你！」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喝下。

　　才剛剛喝了兩杯酒，今晚的梟翔宇卻有些醉了。迷離閃爍的眼神裡，映出的都是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也是和洛嘉豪、遲幕一起，駕車經過學校的大門。來來往往的女大學生，滿臉恣意的青春氣息。

　　在拐彎的巷道裡，因為走神遲暮沒有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影，一個急刹車，堪堪停留在離女子幾釐米的地方。

　　她懷抱著一盆綻放的幽蘭，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眼裡的驚恐像一隻小鹿，從梟翔宇的心頭噠噠跑過。

　　她的皮膚細膩柔嫩，是清透瑩潤的白，不施脂粉，在夕陽的照耀下，可以看見淡淡的絨毛。曲長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黑水晶般的眸子，還斂著瑩瑩水光。小巧的瓊鼻挺直而秀氣，嘴唇粉嫩潤澤，有些微微上翹……

　　她的身上有著一縷淡淡的幽香，好似來自她懷裡的幽蘭，又更像是從她的身上散發而出。梟翔宇失神的望著她。

　　梟翔宇魅惑邪肆的狹長眼眸再次睨向了身邊的藍詩怡，如此近的距離，他可以嗅到來自她身上的那縷淡淡的幽香。

　　還是記憶中的氣息，一點也沒有改變。眸光一點點變得黯然，心恍若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拉扯……

　　努力克制著心底的這股衝動，把身體往沙發裡一陷，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她還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本來是駕輕就熟的場面，藍詩怡竟然比第一次陪客還要緊張。

　　「藍兒，快，給先生們倒酒啊！」一旁的席如燕見三人已然喝光的酒杯，不禁催促的再次推了一下藍詩怡。

　　只可惜，她不是他記憶中的藍詩怡！

　　「出去，這裡不需要你！」冷冽森寒的聲音，從梟翔宇那緊抿的薄唇裡溢出，恍若千年寒冰砸在了藍詩怡的身上。

　　她無助的眼神望著她，眸子裡的溫柔能溢出水來。梟翔宇忍不住的有些心疼。可是一想到在過去無數個夜晚，她也像今天這樣周旋在一個個男人的身邊，投懷送抱，飲酒作樂，也許還……接下來的畫面梟翔宇不願去想。

　　「媽的，你們這夜總會還想不想開！」一聲大吼從包間外傳來，緊接著「啪」的一聲，一隻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後是粗魯的大罵：「老子要藍詩怡，藍詩怡那臭婊子，給老子出來！」

　　「洪老闆，藍小姐今晚真的不空！請洪老闆息息怒氣……」服務生端過一杯酒，小心地陪著不是。只是剛剛走近喝得醉醺醺的洪老大，手中的酒杯再次被「啪」的一聲掀在了地上。

　　「什麼臭婊子？老子要見她一面，還要預約。老子提前一個月就預約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居然去陪其他男人！」粗壯的手臂輕輕用力一推，便將攔在面前的服務生推開，並且放肆地推開一個個包間的房門，找尋著藍詩怡……

　　夜總會上下，頓時一陣騷亂，夾著一聲聲女子的驚叫聲！

　　藍詩怡握著酒瓶正準備倒酒的手緊了緊，略微抬眼望了一眼面前的三個男子。本就沉寂壓抑的包間內，此刻恍若籠罩在一片冷冽的森寒之中。即便此刻的氣溫並不冷，卻讓人覺得全身發寒。

　　「老闆，老闆……」一個服務生慌張地闖了進來，正好與走到門口的席如燕相碰上，焦急道，「洪老大喝醉了，瘋了似的找藍小姐，他……」

　　「砰……」服務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剛剛自動關閉的門再次被猛然撞開，一個皮膚黝黑，身形粗壯的男子闖了進來。那雙醉意醺醺的黑眸看向格外沉靜的室內，一眼便看見了正在倒酒的藍詩怡！

　　「美人，果然是一個絕色美人！」恍若沒有看見面前的席如燕和服務生一般，粗重的身體直奔藍詩怡，一把抓住藍詩怡便提了起來，「你就是藍詩怡吧！果然不負我洪老大苦等這一月，瞧瞧這模樣，嬌嫩欲滴，真想一口吞進肚裡去！」湊唇，就向藍詩怡的臉上啃去。

　　「這位先生！」男子粗野的舉動讓藍詩怡本能的一駭，繼而猛然用力一推，推開了洪老大，「藍兒今晚已經有客人了，還請先生……」

　　洪老大被藍詩怡斷然拒絕，本就窩著一肚子的氣，借著酒勁而全部爆發出來。粗壯的手臂一撈，再次將藍詩怡拽了過來，怒吼：「臭婊子，不要給臉不要臉，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今晚，我洪老大將你包下了！只要你能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我這心裡的火也就消了。否則……我掀了這夜總會！」

　　席如燕和服務生看著發瘋的洪老大，沒有人敢上前阻攔。尉遲幕和洛嘉豪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看著冷冽靠在沙發上的梟翔宇，也不敢輕舉妄動。

　　「對不起，先生，藍兒是不出臺的！還是請先生找其他……」

　　藍詩怡撇開頭，努力與洪老大保持著盡可能的距離，婉言拒絕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洪老大粗暴地搶了過去。

　　「啪——」的一聲，洪老大揮起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藍詩怡的臉上，惱羞成怒的大罵，「不就是一個妓女嗎？裝什麼清高？老子看得起你是你走運！不出臺，不就是想要提價嗎？像你這樣的女人，老子見得多了！居然敢拒絕老子，老子就打到你樂意為止……」粗大的手掌再次向藍詩怡揮了過去。

　　鄙夷輕蔑的怒駡，生生刺破了藍詩怡一直以來，努力鑄造的那層堅強的外殼。是的，她是妓女，就是一個沒有尊嚴，沒有人格的妓女！甚至於面對客人的怒駡，她們都得笑臉相待……

　　那雙黑水晶般的黑亮眸子裡，漸漸盈滿了一層水霧。心中有再大的委屈，她都只能堅強地吞下去。

　　深深陷在沙發裡的梟翔宇，魅惑邪肆的狹長眸子冷然地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他的心中並不平靜，卻努力強制自己淡然冷漠。她就是一坐台女，就像這個男人所說，就是一個妓女。他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交集！

　　今天確定了她不過就是靠出賣自己身體為生的女人，是他生出了錯誤的念想。是該把她徹底忘記的時候……

　　然而，那張嬌嫩的容顏，臉上那紅腫的五根指印，卻恍若尖刀劃過他的心底。冷然的眸光看見那水晶般黑亮眸子裡的那層水霧時，一個閃身，沖了過去。

　　洪老大再次揮起的手還未扇在藍詩怡的臉上，已經被緊緊地抓住，一股寒意從他的手背瞬間襲遍他的全身。讓他不禁微微一抖，自己手上的力氣好似根本使不出來一般。在這只手的掌控下，無法移動。

　　「妓女也是人，你還沒有資格這樣侮辱她！」憤怒的話出口，梟翔宇自己也為這樣的舉動而懊惱。他這是在幹什麼？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魅惑邪肆的狹長眸子睨向旁邊的藍詩怡，他同樣看見了她眸底的驚訝，還略微閃爍著不可思議的驚喜與感激。

　　藍詩怡此刻的心確實是跳躍的，她沒有想到，看似冷漠孤絕的男子，會說出這樣的話。這麼多年來，這是她遇見的第一個拿她當人看的男人。

　　他身上的冷冽不再那麼讓她害怕，心中湧出絲絲甜蜜與歡欣。

　　她眸底的那抹欣喜讓他愣怔了半刻，惱恨地一咬牙，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只聽得「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響。

　　「啊……」洪老大一聲哀嚎，抱著自己的手臂蜷縮在地。

　　「大哥！」跟隨洪老大而來的幾名兄弟，見自己的大哥受傷倒地，驚呼一聲，便向梟翔宇蜂擁而去。

　　梟翔宇並未還手，只是拉起藍詩怡，閃身退至一邊。尉遲幕和洛嘉豪已然閃身上前，和這些人打鬥在一起。

　　「謝謝您……先生！」藍詩怡咬著紅唇，由衷的感謝。她不只是謝他能夠站出來為她解圍，最主要是感謝他的那句話，那句讓她再次找到自尊的話。

　　梟翔宇凝眸看向藍詩怡，狹長的眸光最終落在那高高腫起的臉頰上，抬手，修長的手指欲輕觸上。但是，當手指欲觸上她的肌膚時，卻自嘲地一笑，把手垂了下來。

　　「你還記得我嗎？」不知為何，他還是問出了這句話。恍若帶著最後的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