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欠條

鳳策耿直道：「即便將你下獄，出獄後你還是要交這些銀子。」

柯冬兒苦著臉：「可我是真的沒有啊，王爺，以前那些交不上稅的人都怎麼辦了啊？」

鳳策眼皮一跳沒有說話。

往日若是碰見沒繳清賦稅的，基本都是在主司衙門滿嘴答應下來，一回去就立刻將鋪子盤出去然後跑路，哪有柯冬兒這麼老實的，現下他知道了她交不起賦稅，更不會放任她回去了。

思及此，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可以將鋪子盤出去。」

「不行！」

柯冬兒一口拒絕，鳳策反倒高看她兩眼，認為是她心思純善不忍去坑騙旁人。

卻不料她緊接著說：「我銀子都花了要想短時間盤出去定會虧錢，不行，我不能再虧了！」

還是個小財迷。

鳳策在心中如是想道。

一時之間書房寂靜無聲，一個在走神，一個在想這麼多銀子從哪來。

「王爺，」半晌，柯冬兒小聲試探道，「能不能給我些時日，讓我賣些酒掙點錢再回來交銀子啊？」

「按理說，是不行的。」

鳳策輕輕搖頭。

柯冬兒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問：「那咱們要是不按理來呢？」

鳳策瞥了她一眼：「七日，七日之內將賦稅繳清。」

「三十日，」柯冬兒討價還價，「王爺，七日之內，即便是神仙點石成金也要有個讀條的時間吧？」

鳳策沒聽懂什麼叫讀條，微微皺眉：「十五日，你若不願便還是下獄吧。」

「願意，願意我願意！」

柯冬兒松了一口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十五日勉勉強強能將這銀子湊齊，拼了！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好在空間裡時間過得慢，說是十五日，若她一直在空間內釀酒便足足有四十五日的時間。

鳳策頷首：「那便寫個欠條吧。」

「好。」

柯冬兒接過他遞給的紙筆，老老實實寫下欠了戶部的銀子數目，鳳策卻指了指債主的那一欄：「寫錯了。」

柯冬兒抬頭：「嗯？哪裡錯了？」

「你的債主是我，」鳳策神色淡淡，「是我給你的時日讓你湊銀子，這戶部的錢自然由我先行補上。」

所以，柯冬兒應該寫的是，欠鳳策紋銀八百兩，而非戶部。

明明是一紙欠條，柯冬兒卻心裡蹦蹦直跳，仿佛寫婚書似的紅了耳根，一筆一劃寫上了鳳策的名字，又將自己的名字簽在最底下，還按了手印。

她望著這張紙發起呆來，直到感覺鳳策不耐，她才收起眼神將那欠條雙手奉上。

心中暗道：「不行不行，美色誤人，可不能再肖想他了……」

鳳策就是那天邊的月亮，越想得到越得不到，費盡心思接近的下場就是反被他蠱惑，而後溺死在落下倒影的井裡。

「你可以走了。」

聞言，柯冬兒老老實實見了禮，轉身出了主司衙門。

她一邊走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那道胎記若是在現代根本不叫事，幾次鐳射就能去除，可放在古代，如無意外這道胎記怕是會跟著她一輩子，還肖想什麼鳳策呢？她這輩子能不能嫁出去還是回事呢。

柯冬兒自嘲一笑，隨即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釀酒上。

鳳國重軍工輕商賈，所有美酒都是邊塞進貢而來，哪怕是京城裡賣的酒也只能算作將將入口，並沒有多精細，所以柯冬兒有信心能在釀酒上掙到一筆。

最終她選定了曲米酒，洛神酒，柳葉酒和青草酒四種，曲米是可以在坊市買到的，且口感醇厚，度數低，最適合女子買來嘗嘗，而洛神酒度數也不算高，用數種花草清釀而成，最適合文人雅士，至於柳葉酒是度數和純度都不低的一種，有點像現代的燒刀子，適合屠戶那樣的老酒鬼，最後的青草酒則是因為成本低廉，適合沒什麼銀子又想日日喝酒的人來買。

定下目標後，柯冬兒一邊花錢購置原料，一邊心疼，皇帝給父親的賞賜眨眼也不剩什麼了，緊接著她便隻身入了玉戒空間，沒日沒夜的研究酒方。

不知是不是靈泉的功效，她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卻也不覺得困乏。

「終於快好了！」

進了空間的第七日，柯冬兒每一種配方都定了下來，接下來只要辛苦一點保持量產即可。

許是坐了太久，她剛一站起來便覺頭暈，竟是沒有站穩一個猛子紮進了靈泉裡。

霎時間，她臉上的胎記處傳來一陣細密的疼痛和瘙癢，讓她抓也不是揉也不是，直到她從靈泉中掙扎出來，擦乾臉上的水分，那種感覺才漸漸消失。

看著泉水中倒映著的自己，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柯冬兒的心頭：

這靈泉水是不是可以消除她臉上的胎記？

所謂胎記的形成便是由於色素沉澱，若是靈泉水有奇效，能打散消除色素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這樣想著，她站起身將膝蓋狠狠磕在地上，瞬間出現一片淺淡的淤青，緊接著她又舀出不少靈泉水來，將膝蓋泡進去，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過了一會，她再看向膝蓋，原先的淤青只剩下肉眼幾乎看不出來的淺淺顏色，果真是有效！

柯冬兒心裡一陣狂喜，本以為自己就要頂著醜女的名聲過一輩子，卻萬萬沒想到峰迴路轉，能消掉她的胎記的東西就在她身邊！

鬼使神差的，在她又一個猛子紮進泉水中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鳳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