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你可以靠譜一點麼？

「方小艾，不見了。」小寶加重了「張小艾」三個字。

意識到被兒子發現自己把飯盒搞丟了，小艾有一瞬間的尷尬，只有一瞬間。

「哎呀！你這熊孩子怎麼這麼多事！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小艾自動忽略小寶的問題，把小寶推出門口。

「這是你弄丟的第十三個飯盒，媽咪，你可以靠譜一點麼？」小寶酷酷的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艾愣在原地，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哆嗦。被自己的兒子說不靠譜，真是讓人氣餒呢。之前她的飯盒放在公司總是被別人拿走，終於小寶看不過眼，幫自己寫上名字後就再也沒有丟過飯盒了，誰知道昨天病的昏昏欲睡的，又把飯盒弄丟了，想想還真是有點不靠譜。

「頭好暈~一定是被那個臭小子氣的！」一陣眩暈襲來，小艾直直的倒在床上，看來是昨天喝的水不夠，她待會兒要多喝一點才行。距離上晚班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應該夠她休息了。

「小豬小豬肥嘟嘟~吃飽就睡呼嚕嚕~」床頭的手機響起兒歌。小艾翻個身繼續睡，現在就算是房子著火了，她都不想起來。

「叫它起來它閉起眼，張嘴就說不呼嚕嚕」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和小艾杠上了，打了好幾次沒人接還是不停的打。

「不知道擾人清夢是犯罪嗎！」小艾再也忍受不了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頂著雞窩頭和濃重的黑眼圈幽怨的看著還在響個不停的手機。

「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小艾氣呼呼的挽起袖子，雙眼微眯。不看還好，一看來電顯示才發現是小寶幼稚園的班主任。

「嚇~老、老師不會是小寶出事了吧~怎麼辦怎麼辦~對！馬上去學校看小寶~」原本還十分困倦的小艾以為是小寶在學校出了什麼事緊張的瞌睡蟲全都跑了，將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拿起鑰匙就往門口沖。

「等等等~」小艾一個刹車，險些撞到牆。她忘了，她還沒有接聽手機。，

「李老師你好！」小艾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即使她的臉已經因為緊張而皺成一團了。

「你好！這次來電是為了和您確定一件事。」

咚咚咚！確認什麼事？不會是小寶真的出事了吧，小艾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昨天學校開會，讓孩子回家提醒家長關於學費的事」小艾的情況李老師也清楚，不忍心把話說的太明，其實話到一半，小艾已經清楚李老師說的問題了。

「啊~對，你看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健忘的很。小寶昨天晚上已經告訴我了，恩不過我今天病了，你看我後天再去把另一半的學費交齊可以麼？」

「可以可以！你們家的情況我也是瞭解的，我也只是在例行公事，希望不要給你太大壓力。」哎~單親媽媽本來就不容易，小艾的收入也不算高，如果不是學校逼得急了，她也不忍心打這通電話。

「沒事的，李老師你平時已經夠照顧我們了，你放心，後天我一定把學費交齊！」還好她不用面對李老師，不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老師。

「那好，沒什麼事我就不打擾你了。」

小艾咬著的下唇突然鬆開，「李老師恩以後關於學校裡的任何費用問題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麼？小寶還小，我不想讓他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她是窮，可她也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小寶。

李老師那邊沉默許久。

「李老師，你在聽麼？」

「恩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我會如實報告給校長的，放心好了。」

「謝謝！」學費本來就是她該承擔的責任，她不可以讓自己的無能給小寶壓力。

李老師無奈的看著掛斷的手機。小艾不知道，校長奉行的經濟效益，就是深知由孩子來告訴家長，催款的效果會事半功倍。小寶是個早熟聽話的孩子，乖巧的讓所有老師都心疼他，如果可以，就算小艾不打招呼，基本也沒有老師想要傷害他。

小艾虛脫的坐在床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聯手機都握不住。

「有什麼不能和媽咪說呢？傻寶！」小艾無法想像一個五歲的孩子要怎麼去承受貧窮的壓力，而且還懂事的想要一個人瞞下來。一定是他看到自己昨天生病了，所以才沒有告訴自己聽，說來說去都怪她沒用，每個月的那點工資交了房租水電後根本就不剩多少錢。

小艾雙眼茫然，默默計算著家裡所有的現金和存款。新搬的家扣除了房租和押金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是月初，工資要等到月末才會發。一下班小艾就趕著回家，甚至連朋友都沒交到幾個，想向朋友借錢救急也是不可能了。

其實學校之前已經打電話向她催過幾次學費了，多虧了李老師一直在幫她說話，不然小寶可能都沒辦法念下去，沒想到學校竟然會想到利用孩子，這次她是真的拖不了了。

她實在沒有辦法在兩天之內湊夠，思來想去，只剩一條路可走了。

小艾閉上眼睛默數十秒給自己打氣，翻開手機裡一年都不打過幾次的號碼，按撥打鍵的手指都有些發抖。

「嘟~嘟~嘟~」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聽，小艾的心情很複雜，她希望電話乾脆沒人接，又擔心真的沒人接。

「喂~」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小艾精神一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裡多了幾分期待。

「媽」

電話那頭是冗長的沉默，沉默讓小艾差點窒息。

「這個月的生活費什麼時候打過來?」

小艾眼神黯淡，她早就猜到媽會說什麼，卻還是忍不住心裡保留一絲希望。她很想把電話掛掉，可是她有小寶，她告訴自己，要做勇敢地媽媽。

「媽我沒錢交小寶的學費，我之前已經交了一半，只剩一半而已你可不可以」小艾全身僵硬，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門都沒有！當初我和你爸就叫你把那個野種給扔了，是你堅持要留下的。當初是你做的選擇，應該想的到今天的局面。我和你爸都沒錢，要麼你就把那野種送到孤兒院去!」張母的語氣既冷漠又堅決。

「媽！」小艾喉嚨哽咽，她被罵是活該，但小寶是無辜。

「我說了很多次，大人做錯的事，可是小孩是無辜的。你不能一口一個野種的叫小寶，他是我的孩子，我就隨口問一聲，沒錢就算了！」

小艾憤懣的掛斷。如果不是真的逼不得已她不會打電話回家，她永遠都忘不了，小寶剛出生的時候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小寶已經被送人了。她不要求爸媽會欣然接受小寶，可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罵小寶是野種，小寶只是個孩子，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決定自己的命運，他沒道理要承受這些謾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