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雞腿帶來的暗湧波濤

顧老夫人不著痕跡地剜了眼顧老爺子，再看向季慈時，又是滿面笑容，「阿慈，這是你爸。」

因為被自家老婆警告了，顧老爺子不再瞪著季慈，但臉色依舊難看。

對於身份不明的季慈，如果不是顧老夫人以絕食作為要脅，顧老爺子是一萬個不願意讓她進顧家大門的。

季慈乖巧地喊了聲，「爸。」

不等顧老爺子做出回應，顧老夫人拉著季慈坐下，親自為她夾菜。

「阿慈，這雞腿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你爸吃了一輩子都吃不膩哦！」顧老夫人一臉的洋洋得意。

「謝謝媽。」

許久不曾感受家庭溫情的季慈，被顧老夫人的熱情，感動到忽略掉了雞腿不正常的顏色。

就連顧景琛踢她腳，她都沒注意到。

「景琛，你也吃。」

顧老夫人又夾了一塊雞腿，準備遞到顧景琛的碗裡。

顧景琛反應極快地端起碗，拿起湯勺盛湯。

「這孩子！就不肯吃我做的飯菜，好像和我有什麼仇什麼怨似的！」顧老夫人聲音落寞地碎碎念道。

季慈還沒來得及吃雞腿，就聽到顧老夫人可憐兮兮的念叨聲，她覺得她應該為這個善良熱情的老人家做點什麼。

於是，她夾了一塊雞腿肉，遞到顧景琛嘴邊，「景琛，媽特意為我們做的雞腿，你就嘗一塊吧？」

顧景琛本能地抿起薄唇，眉心幾不可聞地皺了皺。

但在二老的注視之下，他還是配合地張嘴含住那塊黑不溜秋的雞腿肉.......

顧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後高興地說：「老頭子！老六吃我做的雞腿了！」

顧老爺子並沒有顧老夫人那般開心，他甚至有種從兒子嘴裡，摳出雞腿的衝動。

他老婆做的雞腿，再難吃，也只能他吃！

「老六，怎麼樣？雞腿好吃嗎？是不是有媽媽的味道？」顧老夫人看著兒子，滿臉期待兒子能誇誇自己的手藝。

顧景琛囫圇吞下雞腿肉，又連喝幾口湯，才沖淡了滿口的怪味。

然後昧著良心說：「嗯。」

做媽媽的滿心歡喜等待兒子誇自己，結果卻只換來一個敷衍至極的字？

季慈在心底為顧老夫人鳴不平，顧老夫人卻因為得到兒子的肯定而開心不已。

季慈滿目同情地看著笑出一朵荷花的准婆婆，在心底腹誹：這是被顧景琛傷得多深？才會因為他一個冷冰冰的「嗯」字，就開心到爆？

這般想著，她夾起雞腿，咬了一大口，然後一副吃到山珍海味的表情。

「媽，你燒的雞腿真好吃！」季慈豎起大拇指，為顧老夫人點贊。

廚藝又一次得到別人的認可，顧老夫人自信心爆棚，又給季慈夾了幾塊。

就連顧老爺子夾住的那塊雞腿，都被顧老夫人半路攔截了。

顧老爺子哀怨地看著自家老婆，心裡對季慈的不滿，以幾何狀遞增。

「古有伯樂能識千里馬，現有好兒媳能識婆婆廚藝！好，好啊！阿慈，以後想吃媽做的飯菜，隨時過來，媽給你燒！」

「好啊！謝謝媽！」季慈解決掉最後一個雞腿，才意識到自己吃光了一盤雞腿，臉刷的一下紅了，「那個，爸媽，不好意思，我太饞了，光顧著吃，都忘了留雞腿給你們吃了。」

顧景琛和顧老爺子皆是別具深意地看著季慈，那眼神，落入季慈眼中，就像是在控訴她吃獨食！

季慈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打個底洞鑽進去。

幸好顧老夫人及時出聲，化解了詭譎的氣氛，「媽就喜歡看你吃雞腿的饞樣，你真是我的好兒媳婦，媽太喜歡你了！」

一頓飯下來，顧老夫人一整顆心都撲在了季慈的身上，又是剝蝦，又是挑魚刺。

這樣的待遇，就連和她生活了幾十年的顧老爺子都沒享受過。

飯後，顧老夫人在廚房為季慈準備水果拼盤時，顧老爺子繃著一張老臉走進廚房。

「你為什麼對那丫頭那麼好？」顧老爺子語氣裡帶著小情緒。

「因為她愛吃我做的雞腿！」顧老夫人笑著說，絲毫沒注意到自家老頭的臉，都快黑成碳頭了。

「我也愛吃啊！怎麼不見你為我剝蝦，挑魚刺？！」顧老爺子氣不過，朝水果拼盤伸出手。

做不了第一個吃雞腿的人，他就要做第一個吃水果拼盤的人！

「啪」的一聲。

顧老夫人毫不客氣地拍開顧老爺子的手，沒好氣道：「她吃的時候，臉上有幸福和滿足的表情，而你呢？除了皮笑肉不笑之外，還有什麼？」

顧老爺子的臉，瞬間拉得老長！

不行！

那個女人，無論如何不能留在顧家！

客廳裡。

顧景琛摟著季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倒有那麼幾分蜜戀中的感覺。

液晶顯示幕裡，獅子撲食的血腥畫面，讓季慈想到季清歌的那句「爸媽把你的兒子放在了狗屋裡呢！」

她緩緩捏緊拳頭，渾身肌肉緊繃成弦。

她突然想不顧一切地沖去季家要人！

「怎麼了？胃不舒服？」顧景琛敏銳地捕捉到季慈的不對勁，誤以為是吃雞腿的後遺症。

「嗯，電視節目太血腥了，有點反胃。」季慈順著顧景琛的話說，眼底的恨意蕩然無存。

「以後過來，別吃雞腿了。」

這關雞腿什麼事？

季慈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顧景琛探究地看了眼季慈，意味深長道：「這世上，除了我爸之外，沒人喜歡吃我媽燒的雞腿。」

想到雞腿的顏色，季慈秒懂顧景琛的意思。

其實，她並不知道雞腿味道如何。

因為在季清歌近乎變態的折磨之下，她早已失去了味覺。

「那雞腿只是顏色差了點，味道還蠻不錯的，你不覺得嗎？」季慈笑著說，假裝沒聽懂。

顧景琛想從季慈的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但她那張乾淨到沒有半點雜質的小臉上，除了讓人舒心的笑容之外，再無其他。

沒等到顧景琛的回答，季慈微揚腦袋看向他，猝不及防地墜入他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他幽深的眸子，仿若帶有強勁吸附力的漩渦，將季慈困在其中，難以自拔。

呼吸可聞的距離，將本就甜蜜的氣氛，昇華成了曖昧......

顧老夫人走出廚房，恰好看到這一幕，笑得合不攏嘴，「阿慈真是個寶藏女孩！瞧瞧，老六這座冰山都被她融化了！」

顧老爺子突然冷不丁道：「女孩？你確定她是女孩？現在變性人滿大街都是！」

顧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