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裡瀰漫著尚未脫去的曖昧氣息。
「下個月你出訪F國,資料和機票我都……」
蘇沐顏靠在傅沉霄懷裡,像往常一樣輕聲彙報著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我們離婚吧。」傅沉霄突然平靜無波的通知。
蘇沐顏指尖一顫,茫然地抬頭。
「淼淼懷孕了。」他沒看她,徑自坐起身,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煙盒。
蘇沐顏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節一寸寸泛白。
林淼淼,那個新來的實習翻譯官,他的青梅竹馬。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蘇沐顏聲音發顫,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傅沉霄點燃煙,深吸一口:「那天晚上,在國際會議中心應酬,喝多了。」
煙霧繚繞中,他的側臉冷峻,「發生了意外。」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勒住,痛得無法呼吸。
那天她主動要去酒會,卻被他拒絕。
原來早有佳人相伴。
似乎是看她沒有立即回應,傅沉霄微微皺起眉頭:「我父母催生不是一兩天了。淼淼家裡也算有頭有臉,孩子不能是私生子,你應該明白吧?」
蘇沐顏心裡泛起苦澀。
五年前,因為父親欠下的債,那群凶神惡煞的債主找上門來。
推搡間,她為護住聾啞的母親,被刀狠狠刺在腹部。
那一次,她不僅差點丟了命,更有可能永遠不能生育。
她記得傅沉霄將她從絕望中拉起,用手語鄭重地向她母親保證:「阿姨,我會保護好你和顏顏的。」
他也曾在她因無法生育而痛苦時,緊緊握住她的手:「顏顏,我不在意孩子,我只想跟你一生一世就夠了。」
那一刻的承諾——
是她五年前撕掉國際首席翻譯官的入職邀請,甘願做他身邊不起眼的秘書時,最大的底氣。
可現在……
這竟成了他出軌的理由?
傅沉霄掐滅煙,語氣緩和了些:「只是權宜之計。先離婚一陣子,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再復婚。」
他的語氣那麼理所當然,篤定她一定會答應。
蘇沐顏呆呆地看著他的側臉。
是啊,這段感情裡,她只是一個卑微的乞討者。
如今,她用五年無法彌補的青春。
終於明白,那個關於一輩子的承諾,只是隨口的謊言。
「蘇沐顏,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似是不耐她的反應,傅沉霄皺眉看向她。
「一定要離婚?」她低聲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反正可以復婚。」他避重就輕,轉而說:「她懷孕了,很可憐。」
「那我呢?」她開口。
傅沉霄眼底掠過些許厭煩,他再次開口:
「或許你不知道,她總是那麼懂事。我就算是想補償她、給她一個正式名分,她也總是為你考慮而拒絕。」
「她現在懷著孩子,情緒不能激動。她很善良,你就讓讓她。」
「蘇沐顏,別在這種時候鬧,不要讓我覺得你……不可理喻。」
蘇沐顏錯愕的看著丈夫,心中頓感悲涼。
蘇沐顏的心被攪得生疼,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眼眶瞬間溼潤:「可是我……」
話還沒說完,傅沉霄的手機響了,蘇沐顏餘光掃了眼,備註是「淼淼」。
傅沉霄側眸看了她一眼,轉身接起了電話。
幾乎同一時間,蘇沐顏的手機也響了。
是一個匿名者的短信,裡面是張社交媒體的截圖。
林淼淼坐在病床上,抱著不知道是誰送來的花,上面配文:【今天第一次做產檢,希望一切順利】,後面還@了傅沉霄。
她知道,這是林淼淼發來的。
傅沉霄揹著她接完電話,就開始急匆匆穿西裝外套:「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當房間只剩下蘇沐顏一個人的時候,她從床頭櫃裡取出一份孕檢單。
就在今天早上,她被查出了懷孕,醫生說她體質不好,能懷上這個孩子實屬不易。
蘇沐顏內心又驚又喜,自結婚以來,她一直想擁有孩子,如今終於夢想成真。
本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傅沉霄,以為丈夫會和她一樣開心。
但如今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諷刺。
手機再次傳來響聲,還是那個匿名電話發來的。
這次是一張醫院裡的照片,傅沉霄抱著林淼淼,穿著那身離開時的西裝,滿眼都是她從未見過的關切和溫柔。
眼淚一滴滴敲打到手機屏幕上,直至徹底模糊了視線。
五年的感情,終究是幻夢一場。
既然他不要她了,那她,也不再愛他。
蘇沐顏擦拭掉眼淚,找到了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喂,你上次不是說,我那篇論文獲得了F國的獎項。」
「對呀。」對方的聲音帶著惋惜:「那篇論文發佈後,F國的外交部找了您三次,希望您去擔任他們國家的首席翻譯官,但被您拒絕了。」
蘇沐顏看了眼手中的孕檢單,將它揉碎:「告訴他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