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澤曾經送給宋初夏一個玻璃罐子。
他對宋初夏說:「每次你讓我覺得開心的時候,我就會往裡面放一顆紅豆。等這裡裝滿了紅豆的時候,我就娶你。」
可是當紀時澤又一次為了他的紅顏知己把宋初夏獨自扔下後,宋初夏徹底地寒了心。
她把罐子裡的紅豆都倒了出來,煮成了一鍋紅豆湯。
雖然宋初夏在喝完那鍋紅豆湯之後,因為急性腸胃炎住了三天的院。
但是她卻明白了一個道理。
變了質的食物不能吃,變了質的感情也不能要。
她覺得,是時候結束和紀時澤的這段感情了。
……
宋初夏站在機場的達到大廳,即使還沒出去,也感受到了順著門縫鑽進來的刺骨的寒風。
上週她出差的時候,這邊還是二十幾度的天氣。今天回來的時候,整個城市卻已經被大雪覆蓋。
上飛機前,宋初夏特意給紀時澤打了電話,告訴了他落地的時間,讓他帶一些厚衣服來機場站接她。
紀時澤說:「我肯定準時到達,不會讓我的寶寶受一點凍的。」
承諾猶在耳畔,可現在同航班的人都走完了,紀時澤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手機撥出去的號碼無法接通,微信裡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深夜,機場的人越來越少。
宋初夏不死心,又一次拿出了手機,找到紀時澤的名字。
聽筒裡還是那個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這樣的事,其實之前也時有發生,每次的原因都是同一個。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宋初夏還是在通訊錄裡找到了那個爛熟於心的名字——凌瀟瀟。
凌瀟瀟是她和紀時澤的這段感情裡,永遠繞不開的「意外」。
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通,凌瀟瀟的聲音帶著刻意放軟的溫柔。
「你是想要找時澤吧,他確實是在我這裡。」
「你說這大雪的天氣,我們家的空調突然壞了,凍得我直打哆嗦。」
「時澤擔心我,非要過來陪著我。」
宋初夏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變得平靜:「讓紀時澤接電話。」
很快,紀時澤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在瀟瀟這裡,空調有配件壞了,維修起來比較麻煩。我怕是趕不過去接你了,你自己叫個車吧。」
宋初夏沒好氣地說:「空調維修不是有維修工嗎,你又不會修空調,你待在那裡幹什麼?」
紀時澤理直氣壯地說:「維修工是男的,我不放心瀟瀟跟陌生男人待在一起,這樣太危險了。」
「我只穿了條裙子。」宋初夏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堅持一下嘛。」紀時澤的語氣輕描淡寫,「從出站口走到打車點也就幾百米,等你坐上車就暖和了。」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了凌瀟瀟「懂事」的推辭聲:「要不你還是去接你女朋友吧,我不能什麼事都麻煩你的。」
紀時澤溫柔地安撫:「你跟我客氣什麼,你要是出了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宋初夏閉了閉眼睛,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像被捅破的蜂窩,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蜇得她心口發疼。
她生日時,紀時澤答應陪她吃燭光晚餐。剛上第一道開胃菜,紀時澤就接到了凌瀟瀟的電話,說她家浴室的門鎖壞了,她被困在了裡面。
紀時澤抓起外套就走,留下她對著滿桌精緻的菜餚,從熱等到涼。
去年冬天,凌瀟瀟要趕早班飛機,紀時澤說那個時間不好打車,凌晨三點就從她的被窩裡爬了起來。宋初夏問他要去哪裡,他來不及回應,關上門就走了。
宋初夏睜著眼睛到天亮,心裡空落落的。彷彿那扇被關上的門,也隔絕了他們之間最後的溫度。
今年春節,紀時澤答應陪宋初夏回她老家。半路上,紀時澤接到凌瀟瀟的電話,說她切菜傷了手。紀時澤直接把宋初夏扔了在服務區,踩著油門就往回趕。
宋初夏站在寒風裡,看著他的車絕塵而去,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凌瀟瀟總有各種各樣微不足道的理由,卻總能讓紀時澤毫不猶豫地拋下她。
宋初夏爭過,吵過,抱怨過。
可是紀時澤永遠會說:「瀟瀟命不好,她被前夫家暴,好不容易才逃脫了原來的生活。作為朋友,我當然是能幫則幫了。」
紀時澤彷彿永遠意識不到,門鎖壞了可以找物業,趕早班機可以提前預約網約車,切到手指可以自己貼個創可貼,實在不行還能打120。
可凌瀟瀟偏偏每次都找紀時澤,而紀時澤也永遠會毫不猶豫地拋下宋初夏,奔赴凌瀟瀟的身邊。
宋初夏不是傻子,她清楚地知道,凌瀟瀟是在用這些小事宣告主權。
凌瀟瀟在提醒她:「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宋初夏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和憤怒。
她拖著行李箱,一步步地走出了出站大廳。
玻璃門緩緩打開,寒風瞬間裹挾著雪花撲了過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瞬間融化成了冰涼的水珠。
寒風吹得她牙齒打顫,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冰碴上。
不過宋初夏覺得,她的身體,遠沒有她的心冷。
好不容易等到了車,出租車司機看到她這副模樣,驚訝地問:「這麼冷的天,你穿這麼少,怎麼不讓家人朋友帶件衣服來接你?」
宋初夏笑笑沒說話,只是將臉轉向了窗外。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城市的霓虹,也模糊了她心裡那些殘存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