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你對霍先生今日高調出席陸雲雪的生日宴,並當場官宣你們已經離婚了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聽說陸雲雪是霍先生的初戀情人,也是真正的陸家千金。你既然搶了別人的位置、別人的老公、別人的哥哥、別人的父母這麼久,心裡是否對她有愧疚呢?」
「陸家斷了你的經濟來源,封了你名下的所有不動產後你打算怎麼辦呢?聽說你還沒有工作吧,這兩年嫁人後一直在做家庭主婦。」
「看前夫哥花大手筆幫初戀情人過生日,你心裡是不是也很嫉妒陸雲雪呢?」
「霍夫人,可以回答一下嗎?」
…
陸雲雪的生日會場外,陸星斕的去路被記者們堵得水洩不通。
媒體們喋喋不休地拋出一個又一個尖銳問題,扛著長槍短炮不停地懟著她的臉拍,周圍的鎂光燈更是一直閃個不停。
面對如此陣仗,陸星斕的反應有些木然,顯然還沒從剛才會場裡的打擊裡緩過來。
她和霍隋遠結婚兩年了,這場婚事雖說是祖上定下來的聯姻,但陸星斕是抱著極其認真的態度接受的。認真到願意從自己的圈子裡隱退,遠離腥風血雨,榮華富貴,過洗手作羹湯的平淡日子。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喜歡霍隋遠,霍隋遠卻另有所愛。這兩年裡,他們分房而眠,他不曾碰過她,經常夜不歸宿。即使偶爾在家,也單方面把她當空氣。
兩人唯一一次公開合體出現,就是出席今天陸雲雪的生日宴。
陸雲雪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生日宴會上,陸家以東家身份公開認親,宣稱陸雲雪才是他們的親女兒,陸家也只有這一個女兒,往後會加倍疼愛。
臺下的記者犀利提問,「那陸星斕呢?」
「她只是一個錯誤,我們深以為恥。」
此話一出,全場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陸星斕,目光鄙夷。
愣在原地的陸星斕只覺荒謬。
錯誤?
千金的身份難道是她騙來的嗎?當年從國外福利院把自己接回來,口口聲聲自稱是她父母的,不是陸家人嗎?
認親前他們難道連基本的DNA都不做嗎?
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錯了?!
又為什麼連招呼都不打,就像處理垃圾一樣公然丟掉她!
「那霍先生是怎麼想的呢?您的夫人…」內場記者還沒問完,霍隋遠就冷漠打斷了她的話,「這裡沒有什麼霍夫人,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說完,場內更是譁然一片,無數的幸災樂禍和嘲笑聲鋪天蓋地的向陸星斕襲來。陸星斕僵硬著身子,轉頭看向他,卻發現霍隋遠與陸雲雪隔著人群相望,情意綿綿。
陸星斕只能站在一旁,艱澀地問,「為什麼?你根本沒有和我說過。」
霍隋遠聽後,英俊的臉龐依舊冷漠,「現在說也是一樣的。陸星斕,我們離婚,你配不上我。」
「我愛的一直是雲雪,她各方面都比你優秀,耀眼。而你,蠢笨,無趣,平庸,撇去陸家小姐身份的你和草包沒什麼兩樣,就像一盤餿菜,讓人膩煩。」
「更何況,我們結婚本就是兩家聯姻,我要娶的一直都是真正的陸家千金,以前的你就配不上。現在雲雪歸位了,你憑什麼認為,現在的你,配得上我霍隋遠?」
聽完這番話,陸星斕整顆心都冷了,「草包?可明明是你們說,我不需要太聰明。」
小時候,哥哥們都很喜歡她,但自從發覺她學什麼東西都奇快後,對她就慢慢冷淡防備了起來。後來陸星斕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陸家立賢不立長,他們怕她爭家產。
霍隋遠也再三強調過,希望自己未來的妻子不要太聰明,太強勢,普普通通的就很好,不然會讓他感到壓力很大。
於是,為了讓他們放心,陸星斕從小就一直收斂鋒芒。表面上是平庸的富二代,暗地裡,卻一直為陸家和霍家解決競爭對手,保駕護航。
她明明一直按照他們的願望來做事,她明明那麼珍惜這個家。
結果呢?
不等場外的陸星斕細想,幾聲突兀的謾罵打斷了她的回憶。
「陸星斕,你竟然還敢來參加我們小雪的生日宴,真不要臉!」
「既然是假千金就滾回你的貧民窟去啊!為什麼還要來這裡,是捨不得陸家的榮華富貴吧?」
陸雲雪的生日會採用了場外直播的形式,許多粉絲都在外面守候,看到門口的陸星斕更是激情討伐,就像鬣狗見了肉。
記者們也沒阻止粉絲們的謾罵,而是把鏡頭拉的更近,試圖從陸星斕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淚光,好出時實新聞。
面對鋪天蓋地的惡意,陸星斕只能硬著頭皮往外擠,不顧外面的滂沱大雨,不顧一路上有多少人的指指點點,她只想趕緊離開。
然而,在她好不容易從記者堆裡掙扎出來,跑到路口後,又被陸雲雪的粉絲惡意推搡,摔倒在了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大雨如瀉,雨滴密密麻麻地砸下來,打在人身上生疼。
「一個霍少的下堂妻還敢來我們小雪面前現眼,誰給你的勇氣!」
「以後再讓我們看到你故意出現在小雪面前,小心收到什麼恐怖快遞哦!我們會一直盯著你的!」
「滾啊!」
街道上的行人步伐匆匆,只是偶爾施捨路中央的女人幾個眼神。剩下的就只有尖銳的車鳴聲、水花的踩踏聲和惡意的嘲笑聲。
摔倒在地的陸星斕聽著這些威脅嘲諷,怔愣片刻後,突然笑出聲。
——太可笑了,一場失敗的婚姻,一個從未對她有過絲毫溫情的家庭,竟然可以把她陸星斕整的如此狼狽。
早知如此她還費勁裝什麼呢?
委曲求全,換來滿盤皆輸。
她心酸地閉目,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
街口,一陣短暫的輪胎與地面的擦聲響過,周圍的竊竊嘲笑隨著車門關閉的聲音突然消失殆盡。
原本嘈雜的環境陷入了沉寂。人群中,一聲恭敬的「璟爺」,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在陸星斕背後響起。
須臾,一把黑傘穿過夜雨,撐在了她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