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邋遢老頭

兩大大碗公酒瞬間便被倒滿，看著碗裡那散發著陣陣莫名酒香的琥珀色液體，少年一把端起身前的大碗公忍不住就要往嘴邊送，忽然感覺自己端酒的手被一把抓被，只聽邋遢老頭急道：「我說，老小子，你比我老猴子還猴急啊！」

少年恨恨地放下就要遞到嘴邊的酒碗一臉疑惑的道：「怎麼，老猴子，喝酒難道還有什麼規矩不成？」邋遢老頭一臉惋惜道：「哎呀，我說你老小子懂什麼，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此乃人生一大快事，要是光有好酒，沒有好肉相佐，那嘴裡還不淡出鳥來。」

一邊說著將酒葫蘆放在一旁，一邊從懷裡掏出一牛皮紙包裹，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一層一層揭開包裹的牛皮紙，少年看著邋遢的摸樣，心想：這老猴子除了嗜酒，什麼時候還愛上吃了，看來說他是猴子心性一點兒沒錯，真不知道，上任司徒怎麼就選了他當第十一任司徒。在這老猴子成為現任司徒之前哪一任司徒不是君子風範，遠了不說，就說前任司徒，那做派在這劍元大陸之上誰人不知「司徒君子」四字，連少年自己都要佩服三分。再看看眼前這邋遢，猥瑣，一身酒氣的老頭，少年都想掐自己一把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雖然在幾百年前少年已經這麼做過了。

當最後一層牛皮紙被邋遢老頭髒兮兮的手剝下來的時候，一股濃郁的肉香，瞬間彌漫開來。邋遢老頭深嗅一口肉香，陶醉不已。少年望著邋遢老頭自我陶醉的神情，心想：這老猴子雖說老不正經，花樣百出，但是每次折騰出來的東西卻總是能給別人帶來不小的意外，就連連自己也不例外。

邋遢老頭對於讓少年再次吃驚，心中大為滿足，笑嘻嘻的說道：「老小子，來來，喝著，吃著，別客氣、別客氣」嘴裡說著，手上卻不慢，一手端酒，一手拿肉，而後，也顧不上少年是否在意，兀自大口吃喝起來。

少年看著邋遢老頭很是狼狽的吃相，心中一陣無奈，少年知道自己這摯友哪裡都好，就是這做派與形象那怎麼能是「邋遢」兩字形容的了，說他邋遢那絕對是對他大大的誇獎，可是就他這個樣子按理說誰見誰討厭，可偏偏就有人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

少年優雅的捏起一小塊肉，請放在嘴裡，慢慢咀嚼，也不見任何表情，逕自端起身前的酒碗，淺嘗一口，隨即將酒碗放下。其實邋遢老頭一直在一旁分出一絲神識觀察著少年的神色變化，如今看著少年神色和之前沒有一絲不一樣，心中納悶的緊，心說：這老小子，難道在這劍聖山清修久了，已經不食人間煙火了？邋遢老頭越想越是可能，心中不禁一冷。索性，放下手中的酒，肉。大聲嚷嚷道：「沒勁、沒勁……「

少年正在細細品著這酒肉。突然見這老猴子發瘋似的，酒也不喝，肉也不吃了。少年正在納悶，只聽邋遢老頭憤然道：「原來我還慶倖這世上還有你這麼一個肯陪我喝酒吃肉，懂得我的人，沒成想現在連你也變了，難道我這輩子找一個陪我喝酒吃肉的人就那麼難嗎？「說到這，邋遢老頭甚至已然泣不成聲。

少年看著邋遢老頭的樣子不禁笑駡道：」你個老猴子，這話從何說起，都活了好幾百歲的人了，還小孩子心性。先說正事，事情一了自然有的是時間陪你好好暢飲一番，到時候你不從我都要拉著你。「

邋遢老頭聽少年如此說，心下大慰，一拍腦袋恍然道：」對，正事，剛才光顧著和你閒扯了，我竟然一時給忘了。我正想著問你呢？你個老小子不好好在劍聖山享你的清福，發什麼劍聖召集令，真是吃飽了撐得，小心你那岳父看到你和你拼命。「

邋遢老頭一改方才的頹廢，戲謔道。「你個老猴子，我還沒說你呢，你到先編排起我來了，你也小心你的小情人來找你晦氣。」少年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道。邋遢老頭聽到少年的話一時語塞。

恨恨的指著少年道：「你、你、你…….」少年看著邋遢老頭的樣子心下頓起戲耍之意，學著老者的樣子結巴說道：「你、你、你什麼你。」老者，憤然起身，捶胸頓足，憤然道：「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邋遢老頭發瘋似的，在這居室裡來回的不停踱步，不停地念叨著「氣死了」。少年對此仿佛毫不在意，自顧端起酒碗，自啄自飲起來。邋遢老頭看著少年優哉游哉的樣子，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急步走到少年對面，兀自往竹榻上猛然一坐，抄起身前的酒碗，仰頭一口飲盡，而後將酒碗往茶几上隨性一甩，像被鬥敗的了公雞似的頹然道：「算了，不和你吵了，鬥了幾百年還是鬥不過你，說正事吧，這次你突然向天下發佈劍聖召集令，到底是為了什麼」

說完這句話，邋遢老頭一改方才的頹然神情，目露精光，直勾勾地看著少年，仿佛想要看透什麼似的。少年飲盡碗裡最後一口酒，將大碗公輕輕放好，灑脫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想你們了，馬上要出趟遠門，可能會很長時間見不到你們，我怕你們那麼長時間見不到我，會想念我，所以臨走前和你們說一聲，免得你們這些老朋友心生惦記」

邋遢老頭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能成為劍聖的朋友，又怎麼會是省油的燈。雖然聽少年說的如此灑脫隨意，仿佛真是要和老朋友告別似的，但是邋遢老頭知道，少年所說的這些「朋友」裡，想置之少年于死地而後快的人可不在少數。如此說來，這次和老朋友們的道別可不只是道別那麼簡單了。

邋遢老頭嘴一撇，一聲嗤笑，道：「就你，還和那些朋友道別？我說老小子，你騙誰呢？雖然老猴子我論修為，論智謀，論做派，論相貌都不及你，可是要說這件事，你還是老實交代的好，你蒙不了我。」

少年對於老者的話仍舊沒有半點動容，只是淡淡的說道：「老猴子，我不說是為了你著想，有些事不能隨便說得，也不能隨便聽得，說了會遭天譴，聽到了也會沾染莫大因果的。」

邋遢老頭聽到「天譴「二字，心中驀然一驚，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關切的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少年，沒有說話，只是將酒已經喝幹的大碗公輕推到邋遢老頭身前。邋遢老頭拿起手邊的酒葫蘆默契的幫少年將酒斟滿。

少年驀然將斟滿的大碗公端起，淺嘗起來。邋遢老頭就這樣看著少年，沒有一絲不耐。少年細品一口，便將酒碗輕放在茶几之上，眼含一絲懷念，一絲悲情，悵然道：」相思涯、相思花、花開半、思半連、情多處、永纏綿。「

說完，少年竟又自顧飲啄起來。此話一出，邋遢老頭神情跟著也驀然一悲，平靜的說道：「就這一件事嗎？還有其他需要我幫忙的嗎？「少年同樣平靜的答道：」目前就這一件事，其他的想好了再說吧「。

邋遢老者聽完此話，也不多說，起身便走，忽聽少年朗聲道：」老猴子，這次你釀的酒不錯，就把那葫蘆酒送我吧。「邋遢老者頓住身形，也不囉嗦乾脆地把已經系在腰間的葫蘆解下，扔向背後的少年。

只留下一句：」酒可以給你，葫蘆不行，我那寶貝葫蘆先暫借於你，下次再見你可要還我。「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向來時的朱門處。少年一把接住飛過來的酒葫蘆，笑駡道：」小氣鬼，你這葫蘆給我，我還不肯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