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按兵不動 六、相公：不識廬山真面目

夜幕降臨，莊子裡點上了「氣死風燈」，老周媳婦拿來了明蠟點上了，劉蘭芝已經很知足，想想她穿越過來在老宅過的那幾天，夜夜紡織是點著一盞小油燈的，熬得眼睛都發酸，如今總算是可以明亮一些了，而且可以早睡不是？不用再為死老太婆紡織裹屍布了。雖然不如現代的護眼燈明亮，可是與小油燈相比，已經是上好的了。

吃過晚飯，老周媳婦笑道：「姑娘去泡溫泉嗎？」

「哦？咱們這裡還有溫泉？」劉蘭芝大為驚訝。

老周媳婦不解地看了劉蘭芝一眼，「當初咱們府裡的老太太就是看中了這個莊子有溫泉才高價買過來給姑娘當陪嫁的，難道您不記得了？」

一旁的翠屏不住地給老周媳婦使眼色，老周媳婦立馬住了嘴，轉而笑道：「瞧我，姑娘貴人多忘事，是老奴多嘴了，這個莊子裡的溫泉最是養人，姑娘未出閣之前一直很喜歡的，屢次來這兒呢！」

「那好，我泡泡吧，這幾天不沐浴，身上也粘膩得很。」劉蘭芝點點頭，心裡雀躍起來，真不錯，原版劉蘭芝的母親真不錯，是個疼惜女兒的好母親。

翠屏聽了和老周媳婦下去準備沐浴事宜，出了房門，在廊下，翠屏低聲道：「姑娘自從嫁到焦家，受了許多磨難，四天前因為長期熬夜紡織，飲食粗劣而暈倒，自此就很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都暗地裡提醒她，免得姑娘傷心，你以後說話也要注意。」

「啊？」老周媳婦大吃一驚，「請過郎中了嗎？」

「哪裡有？姑爺在衙門裡五天才休沐一回，有時忙起來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老夫人不喜歡咱們家姑娘，變著法的虐待咱們姑娘，才不會請郎中來瞧病呢！」翠屏說著既辛酸又憤慨。

「難怪我瞧著姑娘比出閣前憔悴了那麼多，等姑娘住些日子，我去找郎中給姑娘瞧瞧吧，也該調養一下了。」老周媳婦歎息道，「咱們府裡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該多心疼？自己的女兒拿著像眼珠子一般的疼惜，在人家家裡卻當根草，嘖嘖！」老周媳婦也開始忿忿不平。

「嗯，你放心吧，我瞧著卻是好事，姑娘這幾日好像改了一些性子，不似以前那般綿軟了，你今兒個瞧著那讓老周哥掌摑湯歪嘴的架勢，以前的姑娘可做不出來。」翠屏笑著道。

「嗯，我瞧著接解氣，哪家的婆婆會干涉兒媳陪嫁莊子？也就是這個主兒，哼！」老周媳婦碎碎念。

「好了，咱們就不提那邊了，你這兒還有那邊的耳目，小心給人聽了去。」翠屏提醒老周媳婦。

二人悄聲說笑著去安排沐浴事宜了。

翠屏服侍著劉蘭芝卸掉頭上繁複的頭飾，脫掉褙子，只穿著月白的底衣，脫掉了絲履，著上木屐踏進了溫泉。竟然是一個露天溫泉，一彎月牙兒掛在深藍的天空，泉邊有一棵槐花樹，正是四月天氣，槐花開得正好，空氣裡飄來清甜的花香。

赤著白玉般的雙足。劉蘭芝小心翼翼踏入池中，果然是溫熱的泉水呢，劉蘭芝滿意地歎息了一聲，翠屏把一盞氣死風燈掛在小樹杈上，過來服侍劉蘭芝洗浴。

劉蘭芝揮揮手道：「你去洗漱吧，把我的換洗衣裳搭在架子上就成，這些日子，你也夠辛苦的，我自己能行。」

翠屏略微遲疑，她以前都是伺候姑娘沐浴的，怎麼姑娘如今不用她了，轉而她想到姑娘近日的種種異象，也就釋然了，笑道：「也好，我讓老周媳婦和幾個僕婦在外面守著，姑娘有事就招呼她們。」

「好，你去吧。」劉蘭芝樂得獨處，她可不喜歡泡溫泉時，旁邊有人，這樣她會覺得拘束、不自在。

看著翠屏細心地關上門離開，她笑了，立馬把沾在身上濕噠噠的底衣給脫掉了，泡溫泉兼沐浴，穿著裡衣也太不舒服了。

「甜蜜蜜，

你笑得多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開在春風來，

在哪裡，

在哪裡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劉蘭芝哼唱著鄧麗君這首甜歌，在溫泉裡洗完澡，她想起自己在學校時學過游泳了，嗯，不錯，裸泳一番吧，先來個蝶泳，再來個蛙泳，最後嘛，來個狗刨，劉蘭芝樂得在溫泉池子裡戲水，覺得原版的劉蘭芝身材還不錯，該瘦的地方瘦，比如小蠻腰，盈盈一握，的確是水蛇腰呢。該胖的地方嘛，她瞅瞅自己那豐腴的胸脯和圓潤鼓鼓的小屁屁，禁不住笑了，原版劉蘭芝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她滿意地點點頭，沒想到古代沒有什麼隆胸術，原版劉蘭芝卻依舊胸前巍峨，她撩著水花向胸前潑灑，聽著好像門外邊有人說話，她不以為意，以為是幾個婆子在聊天。門「吱呦一聲開了，進來一個人，然後又關上了門，重重的腳步聲傳來。

劉蘭芝正在溫泉池子裡暢遊得歡，遠遠看去，在朦朧的月光下好似一條白鰱魚。感覺到池邊人注目，劉蘭芝笑道：「翠屏你怎麼又來了？你在老宅裡夠辛苦的，吃不飽睡不足的，跟著我你受委屈了。等著我見著你那個極品姑爺，我就好好問問他，怎麼娶了媳婦不管不問的，哼！」劉蘭芝絮絮叨叨著抱怨加咬牙切齒。說了半天翠屏沒應聲。

她一回頭，發現一個人站在小樹杈氣死風燈那裡，竟然是一個男人！

「啊！你是誰？怎麼闖進來的？滾出去！老周媳婦！」劉蘭芝立馬停止了戲水，將整個身體潛伏在溫泉水裡，只露著披散著長髮的頭，對著那個人一連聲地呵斥。

門外的老周媳婦提著一盞燈籠進來了，看到裡面姑娘在溫泉池子裡厲聲喝罵，而池邊姑爺鐵青著一張臉，不言不語。

老周媳婦覺得氣氛詭異，不由出聲道：「姑娘，不，二少奶奶喊老奴做什麼？」

「這人怎麼進來了？老周媳婦，你怎麼當的差？」劉蘭芝潛伏在水裡很生氣，心道自己裸泳都被別的男人看光了，哎呀，這可是古代呢，變態的禮教，據說一個女子給陌生男人撞了肩膀，回家就得砍了肩膀，要是全看光了，那得怎麼著？嫁給他？自己是已婚婦女了吖，浸豬籠？！呸！又不是我的過錯，她越想越怕，禁不住又開始謾駡起來：「無恥的登徒子，老流氓，好色鬼@@@&&&%%！！

老周媳婦一頭黑線，姑娘怎麼如今性情大變呢？她忙賠笑道：「姑爺，二少奶奶前幾日昏倒在老宅裡，如今有些糊塗呢！」

呀！姑爺？！劉蘭芝瞪大了眼睛，看著池邊那個男子，果然是著青衣官服，高高大大的，倒是勉強算是一個英武的人，可就是那個焦仲卿？！她無語了，暗罵原版劉蘭芝，你沒事昏倒個啥呢，自己不想活了，還把我的魂勾來了，咱們兩個魂魄也沒有交接一下，我怎麼知道你的夫君長得啥鬼模樣？估計也不是什麼好鳥，要不然一個好男人怎麼能坐視自己的妻子被母親虐待而不庇護呢？

池邊的焦仲卿聽到老周媳婦的話，鐵青的面色開始漸漸和緩，他今日衙門裡下了署就往家趕，本來以為能見到溫柔的嬌妻來著，結果回到家裡，老母親就碎碎念說劉蘭芝負氣跑到陪嫁莊子上偷懶去了，他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騎上馬就趕了過來，連官服都沒有換，來到莊子，見到了她的陪房老周媳婦，老周媳婦說她的泡溫泉，於是他就趕了過來，本想給她個驚喜，沒想到挨了一頓臭駡，咳咳，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有些納悶，更多的是鬱悶。老周媳婦的話讓他吃驚，家裡又發生什麼變故了？

他揮揮手對老周媳婦道：「你先下去吧。」

老周媳婦小心地看看姑爺，見姑爺沒有什麼不悅，也就福身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