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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清掃樓層
北風怒吼,灰暗的天空中圍在太陽周圍的七彩日暈,煞是美觀。清掃房間的楊六郎看著日照當頭的太陽,還有那美麗的日暈,心裡暖洋洋的。從棉襖的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良久,從鼻子裡噴出二道煙霧。太陽柔和的光線穿過玻璃,直射到他的身上,射在從他口中、鼻子裡冒出的煙霧,淡藍色的煙霧緩緩飄上屋頂。
「老五,過來歇會,抽根煙!」楊六郎喊著和他在一個屋子裡清掃房間的趙老五。
趙老五正在清掃衛生間,不知道是那個缺德鬼,竟在空無一物的衛生間裡留下了一坨奇醜無比的大便。大便呈褐黑色,想來也是奇臭無比的,雖然凍幹了,但趙老五仍覺得噁心無比。趙老五自己就幹過這樣的事情,而且還不止一次,但是當他給別人打掃戰場的時候,也不禁操爹罵娘起來。聽到楊六郎又喊他休息,趙老五有點火啦,「透你的,三個小時歇了六七次了,再歇著今天能打掃完啊,你是不找黃米(小姐的意思,河北北方一帶對小姐的一種稱呼)找出病來啦!」
「扯淡,誰找出病來了,幹了這麼長時間了,過來歇會抽根煙。」楊六郎反駁道。
趙老五用鐵鏟小心翼翼的鏟起那一坨來,然後厭惡的端著,走進客廳北邊的小臥室,打開小臥室的窗戶,對準窗戶俐落的揚了出去,也不管樓下有沒有人在,也不怕砸到人。趙老五罵罵咧咧的去了楊六郎在的房間。
羅江去市場買了幾個鑽頭回來,車開到打掃的樓下,車還沒停住,就看到從空中飛下黑呼呼一物,老羅下了一跳,急忙踩刹車。老羅欠起屁股向地上一看,氣了。再抬頭向上看,跟隨著那一坨一塊飛出來的塵土,正緩緩落下來。緊接著老羅聽到一身「哐」的關窗聲。五樓502,楊六郎和趙老五清掃的房間。
羅江把鑽頭給羅大虎送過去的時候,羅大虎和丁燁坐在暖氣片的箱子上抽煙,陳錦則是半躺在箱子上,手裡握著的山寨手機正發著刀郎的「衝動的懲罰」。那山寨手機聲音大,但音質極差,播放的時候還有剌剌的聲音,但陳錦聽的卻是興致勃勃。
「買個鑽頭差點撞上了屎坨,真喪氣!陳錦,今天下午能裝幾組暖氣?」羅江把鑽頭遞給羅大虎順便坐在暖氣片的箱子上問半躺著的陳錦,從兜裡掏出煙,有一人甩了一支,羅大虎和丁燁把抽著的煙含在嘴了,雙手快速的接著羅江飛過來的香煙。
陳錦吧手機的聲音調的小了點,眯著眼點著了煙,抽了一口,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估計了一下說:「現在裝的話,沒什麼意外的話估計能裝三個屋子的。」
「那行,你們三個抓把勁,收工前把三個屋子裝了。剩下的暖氣片就放在這個屋子裡吧!」羅江道。
「抽完煙就裝,虎子量尺寸鑽眼,我和燁子按,這樣快點。」陳錦道。
「鄧虎、鄧豹那邊按了多少了」羅大虎問羅江。
「他們那邊今天按了4個房間的了,估計今天能按六個房的。不過清樓的人們不怎麼幹活,不知道是剛過完年,還是怎麼的?」羅江有點不高興的說。
「估計是剛來,肚子的油水還沒消化完了,再等幾天吧,人們就勤快了」丁燁笑著說。
那天丁燁和鄭蓉惠去母校,回憶起好多之前不敢回憶的,也想了許多之前不敢想的。從前他怕人們提起舒悅,自己也不願去想。可是越是壓抑,記憶裡就越是清晰,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見到舒悅,那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挺挺的鼻子,紅紅的嘴唇,還有那狡黠的笑容。
那天丁燁和鄭蓉惠聊完舒悅,丁燁覺得心裡好過多了,好像不再那麼壓抑了。當丁燁聽鄭蓉惠說舒悅竟然會粵語時,不知道有多驚訝。丁燁感覺舒悅有好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也瞞了他好多事情,包括她媽媽是華僑。難道舒悅出國了丁燁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出國,也沒有必要這麼突然,至少也應該和同學們告個別。
那麼舒悅現在就在那了,丁燁最不願意想的就是意外。
是的,如果舒悅除了意外,那麼一切都是空白的了。
丁燁沒有等張書晨一夥人從山上回來就離開了,鄭蓉惠陪著丁燁去了車站,然後含情脈脈的看著他,直到丁燁受不了那灼熱的眼光時,鄭蓉惠才淺淺的笑了,但心底間那委屈傷心的淚水誰又能看見哪!鄭蓉惠和丁燁之間,仍舊有一個舒悅在中間,即使舒悅突然間消失了,鄭蓉惠始終也越不過去。舒悅的消失對鄭蓉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舒悅消失後,丁燁整天愁眉不展,心事重重。那本來就消瘦的身體,一個月間更瘦了,仿佛風一吹就倒了。上課時,丁燁坐的筆直,眼睛直直的盯著黑板聽老師講課,自習時,丁燁就看著窗外路邊倆側昏暗的霓虹燈。誰也不知道丁燁再思考什麼。
一個月後,其中測試,丁燁竟然有二門不及格,令全班同學和老師掉破眼睛,要知道,丁燁的成績一直都是全班的前五名。其實只有鄭蓉惠知道,丁燁這一個月來,老師每天講的東西,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更不要說課下學習了。
後來許是丁燁想開了,丁燁又開始學習,和同學們打球,週末的時候去書店看書,努力做試題。但丁燁卻沉默了,開始變得不愛說話,更多的時候喜歡自己靜靜的坐著。
後來丁燁也退學了,鄭蓉惠感到萬分委屈,但是生性要強的她,整天整夜的學習,做試題,複習,直到高考;有時候睡不著,鄭蓉惠就把自己蒙在被窩裡,悄悄的流眼淚,抽泣。在丁燁面前,鄭蓉惠始終不曾向他說過她的心事。開始時她沒有機會,後來她又沒有機會,那麼現在哪,鄭蓉惠感覺到她還是沒有機會。
鄭蓉惠看著丁燁上車,揮手告別。鄭蓉惠卻沒有走,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汽車發動,開走,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完全遠離她的視線。鄭蓉惠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無聲的流了下來,滴到雪白的羽絨服上,淚珠濺起綿綿心緒,然後淚珠也融化了。
丁燁知道,工人們剛來,都還沒緩過勁來了,在家裡呆了一、二個月,整個身體都閑了下來,現在那還有力氣幹活哪!
羅江坐了會就上樓了。
羅江進了502室時,楊六郎正在給趙老五講述他找黃米的事蹟,並還有聲有色的講述那個黃米有多風騷,有多浪。
「聊啥了,聊的這麼起勁,哈喇子都流出來了,你瞧你倆那點出息!」羅江道。
「老羅過來了,外邊怪冷的吧,歇會抽根煙」楊六郎熱情的說。
「少扯淡了,多幹點活,一上午了,你倆就幹了這點活,還好意思歇著!」羅江道。
「六郎正說他粱黃米(找小姐的意思)的事了」趙老五道。
「他媽的,有錢燒的啊,還粱黃米!累死累活幹一天活,就他媽的為了在女人身上爬一會!」羅江罵道。
楊六郎揉了揉鼻子,懦懦的道:「這不是時間長了嗎,憋得慌!」
「狗屁,大傢伙兒都一塊出來的,就你憋的慌,就你想睡女人?」羅江道:「六郎啊六郎,該怎麼說你好了,你都多大了,還是這麼沒出息,快50的人了吧?」
「沒有,額(我的意思)今年才46了,剛過了逢九年」楊六郎道。
「那你說你,挺好的家不要,非要把媳婦兒孩子打跑,都打到閨女家了,閨女也不稀罕你,過年了都不來看看你吧,你自己不覺得懶性(害臊的意思)嗎。過年在那過的,在你家嗎,一個人過的?」羅江問。
「在我大(北方叫法,爸爸的意思)家過的,被額娘天天嘮叨,額大也是老罵額」楊六郎有點喪氣的說。
「那你活該,怨誰了,還不是怨你自己啊!」羅江道。
「六郎,你咋老打媳婦兒孩子,平時看你脾氣挺好的嘛,是不是喝那二兩貓兒尿(酒的意思)喝的?」羅江道。
「額也不知道,一喝了酒,就不由人啦」楊六郎道。
「那你少喝點,別天天抱著酒瓶當水的喝,歇歇快點幹活吧!」羅江說著要走,「今天你倆把402也清掃乾淨,明天陳錦他們上來裝暖氣,還有,別從樓上往下扔東西,砸到人或車哪,你們配啊!」
「下次注意,注意」趙老五連忙說。
羅江走後,趙老五說:「快點幹活吧,老羅下命令了,今天必須幹完了,要不連飯也吃不上了。」
「走呃,老五,你說老羅憋得不行了,咋辦呀!」楊六郎鬼頭鬼腦的問趙老五。
「啥憋得不行了?」趙老五不明白的問。
「就是想睡女人的時候啊」楊六郎很直白的說。
「這他媽的誰能知道了,老羅不是一個多月回一次家了嘛,回去找他婆娘唄!」趙老五說。
「是不是怕趙富蓮偷漢子?回去捉姦了?」楊六郎八卦道。
「偷個雞/巴,都多大的人了,就你他媽的不學好,天天找黃米,好好的老婆打跑嘍,讓別人拱」趙老五罵著幹活去了。
「放你娘的拐彎騾子屁」楊六郎朝著趙老五的背影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