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歸巢】

傑克對當地的民風民情考察的十分詳盡，在對村民的解釋中把凜和和香描述成了「驅鬼師」，是來到村裡幫助村裡人驅趕古代的冤魂的。經過一天的調查，晚上兩人再次訪問農婦家的時候發現農婦已被冤魂附身，只好把農婦帶走趕出附身的鬼魂。可惜已經太遲了，鬼魂深入了農婦的身體，只好把農婦殺死後焚燒掉屍體以絕後患。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鬼魂來村裡搗亂了。由於「巡警」都是政府派出的內部人員，因此傑克在陳述中把那名犧牲的巡警略過了。屍體在大家蘇醒前就已經完成了清理。

村民們聽著傑克的描述，雖然很為同村的農婦傷心，但是同時也松了一口氣，起碼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慘事了。村民們感激的接待著回歸的二人，三人臨走時村長代表村子送了許多特產果品給了他們，車子在村民們的簇擁下緩緩離開了村莊。

坐在轎車的後座，和香和凜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這次的任務把兩人的心也連在了一起。凜現在只覺得很幸福很充實，在醫院時的那份孤單已經煙消雲散。和香也覺得和凜在一起很開心，她知道這段時間凜離不開自己，自己也沒少受到凜的幫助。這次任務結束，凜又搞得渾身是傷，回去後自己又要忙活一陣子了。和香想著回去後要辦的事，心裡美滋滋的。要先去諷刺一下那兩個凜原來的病友。讓她們當時起哄諷刺凜。然後就是去找老護士長說說整件事的經過，讓她知道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嘿嘿。

和香臉上露出了笑容。凜看看她不知道她在傻笑什麼。

坐在前面的傑克從後視鏡裡看著二人，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別光顧著高興了，小姐們。很抱歉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這次任務後恐怕不會給你們額外的假期時間了。最多給你們三天的時間養傷休整。休整以後，你們必須馬上出發去完成新的任務了。」

凜聽了這話沒什麼反應，好像已經知道了會發生這種事。和香倒是吃了一驚，臉色驟變：「為什麼？」

傑克回過頭來看著二人，表情十分嚴肅：「最近在我們‘東區’發生了離奇的事故——一個小鎮裡的居民接連離奇失蹤。截止到現在，失蹤人數已近百人。」

兩人頓時皺起了眉頭。近百人，這可是個龐大的數字。

「五天前，我們曾派出一個小隊去那裡調查，但是就在今天上午，隨行的‘神父’跟隊員們失去了聯繫。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排除她們已經陣亡的可能性。因此情況非常緊急，我需要你們以最快的時間養好傷，然後直奔小鎮支援並尋找失蹤的‘神’。」

「但是為什麼非要讓我們去？等我們養好傷也已經是好幾天以後了，那時候再去救援未免太遲了吧？」凜說。

傑克解釋說：「沒錯，等你們養好傷再去搜救的確太遲了。上午組織已經派遣一個具有上位排名的‘神’的小隊前去現場調查，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結果。你們本次的任務其實是作為其增援力量。三天后派遣的小隊應該已經查出了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後兩個小隊聯合，一起行動。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算距離的話，排除那些正在執行任務中的‘神’，我們‘東區’只有你們離事發地點最近，因此本次任務你們是最佳人選。距離此處較近的刹娜和刹水也安排在此次任務當中。」

凜和和香相互對視了一眼。

「對了，凜，」傑克補充說，「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凜微微側了側頭看著傑克。

「組織建議你加入刹娜小隊。這樣你們四人就可以並肩行動執行本次任務了。這是組織給你提供入隊的一個好機會。和香本身就是刹娜隊的成員，這樣一來你進入刹娜隊就容易多了。」

凜回想起了刹娜和自己戰鬥時的畫面，輕輕閉上了眼：「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刹娜談一談的。可是之前我和她……」

和香拍了拍凜的大腿：「放心吧，我會向她推薦你的。正好我們隊現在缺一個人。」

凜點了點頭，低頭默默的想事情。

傑克看了看她倆：「本次任務暫定為A.級，賞金20萬。順利完成任務之後組織還會酌情增加賞金。上一次任務的賞金已經撥到凜的銀行帳戶中了。因為你們是兩個人分擔一份任務，因此這份錢具體怎麼分配由你們自行商議。你們一定要抓緊一切時間恢復身體，因為多拖延一天，受害者可能就會多幾十人。」

凜和和香點點頭，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轎車在筆直的公路上繼續平穩的行駛著，二人漸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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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聲，一輛車剛剛拐進小道的轎車忽然刹住了車。

隨即車門打開，一名「神」走下了車，吃驚的向前方望去——前方的小路上幾乎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而且更奇怪的是，所有的車裡都沒有人。

「神」朝轎車裡的人招了招手，後車門打開，另兩名「神」也走下了車，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朝前方徒步走去。

她們行動十分謹慎，不時地環視四周。走近了路上停著的最靠前的那輛車，她們向車裡看去，三人都皺起了眉頭——車裡雖然沒有人，但是在座位上卻堆放著人類的衣物。就像是車裡人的肉體突然蒸發了一樣。

其中一個「神」忽然集氣揮拳打破了車窗，伸手進去拿出了駕駛座上的一件衣服，聞了聞，前後仔細翻看著。衣服多處存在切口，但是卻沒發現任何的血跡。

她們都感到十分不解。同時，一種危機感湧上心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神」亮出了兵器，領隊的「神」向後招了招手，示意送她們過來的轎車返程離開這裡。

目送載她們來的車輛走遠，三個人緩緩的走向了這支「死亡車隊」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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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色已逐漸變得昏黃。和香來到凜的病房，替她最後換一次藥。

「凜，感覺好些了嗎？」和香問。

凜說：「好多了。不過小和香，你不用每次都親自來照顧我的啊，讓別的護士來做就可以了，你也要多休息休息。看看你身上纏的繃帶。你還老說我要愛惜身體呢。」

和香搖了搖頭，一邊替凜蓋被子一邊說：「我這只是小傷沒關係的。而且你現在是我的病人，我一定要負責到底才行啊。」

凜還想繼續勸她，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兩人回頭向門口看去，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刹娜。她的穿著很隨便，T恤衫衛衣碎花短裙，不像那天那麼正式。但是她的身側永恆不變的掛著那把西平太刀。

「隊長？」和香說。

刹娜對她點了點頭，走到凜的床邊，注視著凜：「和香，你先出去一下。我對她有話說。」

和香怕她倆在一起又發生那天那樣的衝撞，連忙說：「沒關係的，都是自己人，我不會影響你們的。你們說吧。」

刹娜回過頭去看著和香：「不聽我的話了嗎？和香。」

和香一下子變得像一隻犯了錯的小貓，低著頭走了出去。

刹娜對著和香的背影說：「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啪」，和香從外面關上了門。但她沒有離開，而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偷偷向屋裡觀瞧。

刹娜坐到了凜的床邊：「剛剛一個叫‘傑克’的神父找我談了談。他跟我說了你的事。」

凜沒有說話，不敢直視刹娜的眼睛。

「我們的隊伍現在正好缺一個人。但是你要知道，那個人並不一定是你。說實話，我並不很願意讓你加入我們的小隊。我說過，我十分反感出賣同伴的人。」刹娜說。

凜從刹娜的眼中看到了一種閃亮的光芒。很鋒利。

「但是我相信人是會變的。過去的錯誤可以讓人變得更加成熟。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加入我們的機會。如果你能夠通過我們的考核的話，我就認可你。」

「考核？」

刹娜點點頭：「沒錯。考核的內容就是：在五分鐘之內不被我砍中身體的各要害部位。」

凜幾乎沒有猶豫，馬上做出了決定：「好。我接受。」

「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哦，」刹娜說，「到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凜點點頭：「我明白。」

刹娜看了看她，站起身來：「那好。時間你來決定。決定好了，就去紅樹賓館找我吧。」

凜對她點點頭，刹娜轉身走出了病房。

和香連忙走了進來：「凜，隊長她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凜說。

「難道是讓你參加那個‘考核’？」和香問。

凜看了看和香：「莫非你們都是通過了那個‘考核’才加入刹娜隊的？」

和香點點頭：「是的。連他的妹妹刹水也是通過考核刹娜才允許她和自己一隊的。」

和香想了想，繼續說：「其實別看隊長人表面很冷漠，她人其實挺好的。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很開心。讓你通過考核其實是讓你有足夠的能力一旦面對危險至少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做上位任務的時候常常都是非常兇險的。她這種選擇隊友的方式，也算是對同伴負責的一種表現吧。對你也這麼要求，這只是一貫的原則而已，並不是故意要刁難你。」

凜點點頭。

「凜，」和香說，「既然她親自找你來說過‘考核’的事了，恐怕我跟她再怎麼求情也沒有用了。這次你只能靠自己了。」

凜又點了點頭。

和香想了想，說：「凜，等你傷好了，我來教你躲避攻擊的技巧。」

凜輕輕笑了笑：「謝謝你，小和香。」

和香從凜的眼睛中看出一種歡樂和急迫。是啊，一直都和隊友們在一起生活戰鬥的凜，一定不習慣這種沒有歸屬的隊伍的孤獨的感覺。

「天也不早了，和香，你回去歇息吧。」凜說。

和香「嗯」了一聲，走到凜的床前，又使出醫療術幫凜治療了一會兒才肯離開。

走在長長的樓道裡，和香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傳來一陣陣疼痛感。經過上一次的戰鬥，她斷了好幾根肋骨。現在整個胸腔都被繃帶包裹著。只是隔著衣服，外人看不到而已。她這段時間精力和體力消耗的都很快，因為她只要有力氣就去用醫療術幫凜恢復身體，而沒有對自己身體治療。她覺得凜是她的病人，作為凜的醫師，她就應該對凜盡心盡力的照顧。雖然她在醫院的職務只是護士而已，但是她的醫療之術基本能夠勝任一切創傷。所以她的作用甚至比醫生還要大。

和香的醫療之術是一種能夠直接為細胞提供能量從而提高細胞活力的咒術。因此從宏觀角度看，它能夠迅速止血，加快創傷恢復，甚至能夠減緩器官衰竭。醫療之術是一種需要精確把握的術，因為細胞能夠承受的能量是有限的，因此如果注入能量過多，細胞會漲破凋亡；如果注入能量過少，又得不到較好的治療效果。所以如何把握使用靈力的強弱多少，是對使用者最大的考驗。由於每個人的身體情況都不同，因此即使是經驗豐富的醫療師也那麼容易瞬間達到最佳治療效果。常常都是以一般偏低水準的力度起始，然後逐漸加大直到達到最佳恢復速度。正是由於醫療之術的快速恢復效果，讓醫療師這個職業成為幾乎每個小隊都不可缺少的職業。

和香走著走著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伸出手扶著牆，慢慢蹲了下去。忽然有一隻手架住了和香的手臂，幫助和香站了起來。

和香回頭一看，扶起自己的人正是老護士長。老護士長對她說：「孩子，你辛苦了。來，我扶你回休息室歇會兒。」

和香想起了臨走前自己反駁過老護士長，心裡感覺十分酸澀：「對不起……」

「傻孩子，」老護士長說，「道歉幹什麼？你做的很好。事實已經證明了你當初的直覺是對的。但是你不需要這麼拼命的説明那個凜啊，她早就已經脫離危險了。再說你也受了挺重的傷，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啊。」

和香搖了搖頭：「不行啊，時間不夠的。三天以後凜就又要去完成任務了。在這之前我還要教教她體術，讓她成功通過隊長的入隊考核。所以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替她回復。」

「這麼快就要去？」

「是啊。這次的任務非常緊急的。組織也很重視這次任務。」

老護士長歎了口氣：「可惜咱們醫院裡這段時間只有你一個「神」組織派來實習的護士，只有你一人會使用醫療術，我們也幫不了你啊。我們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幫你們包紮傷口啦，配藥方啦什麼的。」

「沒關係的。我能挺得住。」

老護士長攙扶著她走進了休息室，讓她躺到了床上。

「小和香，我還是忍不住要提醒你一下。人心不可測。對於那個凜，你最好還是防備著點。」老護士長說。

和香笑了笑：「我覺得，經過這次的任務，我可以完全相信凜了。面對危險的時候，她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我，這應該足以讓我相信她了吧。」

護士長搖了搖頭：「和香，要不然我說你天真呢。我不是針對凜，不過有的人真的是表面上對你非常好，但是心底裡卻是另一番景象。就像你回來時跟我說的你們任務的經過，凜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你，這看上去的確很偉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不這麼做的話，她也沒法倖存。以她的頭腦，肯定明白這點。因此她也有可能是為了自己能活下來才決定不顧一切的救你的。」

和香努了努嘴：「但是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把人都想像的那麼壞，對吧？而且我相信凜不是那種人。」

老護士長又一次搖了搖頭，說：「我總是沒法相信凜。你看，她到現在為止從沒有詳細說過那次的事故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隊伍會全軍覆沒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活著，這就讓我覺得很可疑。因為就憑你和她的關係，有什麼話不能對朋友說？已經這麼熟了，她沒必要對你隱瞞了。」

老護士長頓了頓，接著說：「我知道你現在聽不進去我的話。我也不希望凜真的是那種人。可我還是想讓你提高點警惕，小和香。因為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一個天真的孩子。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說完，老護士長伸出手去摸了摸和香的臉頰：「如果你是我的孩子該多好啊。」老護士長說著，眼眶漸漸變得濕潤了。

和香也非常感動，她坐起了身，和老護士長抱在了一起。

和香知道，這名大家敬仰的老護士長當初由於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孩子。丈夫也因此在早年離她而去。她就這樣一直孤獨的駐守在這層特需病房中，把自己的愛都投入到小護士們和病人們的身上。自從自己來這裡實習開始，老護士長一直對自己非常好，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對待。和香也非常感謝這名老護士長，一有機會，她就去食品店裡買一些好吃的糕點水果送給老護士長。因為她知道，老護士長是從艱苦的日子走過來的，吃喝起居都非常節儉，她是絕對不會花錢給自己買一些哪怕是稍微奢侈點的東西的。

和香還能清楚的記得，入院以來，老護士長手把手的教自己如何更好的照顧病人的方法，扎針打點滴的技巧等等。對她來說真的是受益非凡。

現在面對這位和藹親切的老護士，和香心裡充滿了感激和感慨。她很感激老護士對她說的，對她做的一切，但是在對待凜這件事上她還是想堅持自己的主張。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老護士的懷疑。即使那聽起來蠻有道理的。

和香輕輕閉上了眼。老護士又陪她呆了一會兒，讓她好好休息休息，轉身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和香呆呆的仰望著窗外，正巧一隻雨燕飛了過去。和香翻身爬了起來，目光追隨著小燕的身影。直到看到小燕子飛到了對面舊樓房檐下的燕巢裡。

和香仔細看去，發現燕巢中有好幾隻燕子。黃昏降臨，意味著黑夜也將來到。小燕子們似乎都剛剛捕食回來，大家擠在一起取暖，迎接夜幕的來臨。

和香看著一窩活潑歡快的小燕子，不知不覺的聯想起了凜。鳥兒無論飛得再遠，都總是要歸巢的。它們過慣了大家都在一起時的日子，同伴們彼此間都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

那麼凜呢？

恐怕她現在一定感覺很孤單吧。永別同伴，失去歸屬。

「不行，」和香想著，「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凜順利加入刹娜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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