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愈後首役】

說起專門給「神」組織的成員治療這件事，想來醫院的規劃也的確巧妙。醫院把「神」的傷患全部安排在三層和四層——特需病房層。這樣一來，既可以讓「神」組織的內部醫護人員參與治療，又可以以「特需」二字掩人耳目，不讓外人接近。不過當然，這兩層住的也不全是「神」的傷患，有些政府高級官員也在這裡。「神」的存在不需要對他們保密。其實換個角度的話，正是經過政府的同意，才有的「神」組織。但是「神」組織卻不隸屬於政府單位，而與政府是「合作」的關係。因為「神」組織擁有其壟斷性的技術——把人類製造成「神」，到處收到邀請抹殺那些以人類為食的生物們而獲得暴利，無論是經濟上還是社會需求上都是佔據絕對的優勢，政府也對其無可奈何。經過改造之後，人的身體能力會變得空前強大。最重要的是，她們擁有感知所謂「妖魔」的能力。也正是因此，組織才能接手如此之多的案情。

和香脫下了護士服，換上了平時穿的衣服。

不過，為什麼所有「神」組織的戰士全是女性還是個謎。

「這種到處打打殺殺的任務還是交給男人更合適吧？」和香想，「女人的話，還是做個醫師合適。嘿嘿。」

思忖間，和香已經換好了衣服，看來凜也已經洗漱完畢了。她帶著凜吃了早飯走到醫院門口，上了組織準備好的車。

出了城以後，車漸漸加上了速度。和香看著並排坐著的凜，心下又開始了擔心。凜現在的身體狀況其實並不適合去完成任務。即使是這種等級的任務。也許跑跑跳跳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只要她動用「靈」力，身體就會承受巨大的負擔。而且和香相信，以凜的性格，她絕對會動用「靈」力盡全力去戰鬥的。那樣的話她的身體將非常危險。

和香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這樣的任務，等到面對敵人的時候其實單憑自己一人之力就可以搞定。到時自己多出出力吧。

凜回頭看了看和香，仿佛知道和香在顧慮什麼：「和香你不用擔心，對自己的身體，我會分寸的。」

和香沒想到凜能夠看破她的心思，不過她很高興凜這麼說：「那就好。可是，凜你一定要知道，你的身體並不像表面上這樣安好。你內臟裡的虧損是需要時間和營養來調理的。到時候你絕對不能魯莽行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和香抬起了手伸出了食指：「第一，你不要獨自行動，想要幹什麼事的話一定要叫上我。」和香又伸出了中指，「第二，真的和‘妖魔’遭遇了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也不能動用‘靈’戰鬥。」

凜猶豫了一下，對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轎車繼續前行著，兩人互相依偎著進入了夢鄉。

過了好一會兒，車漸漸減速停了下來，她們終於到了目的地。眼前的鄉村雖不繁華，但是它的美麗卻讓人為之傾歎。

坐落于一片美麗的梯田之上的鄉村並不是一個大的整體，而是沿著蜿蜒的山路星狀分佈。站在村口的柏油路上向遠處的山頂望去，真是滿眼秋色：深棕色的土地，米白色的鄉村建築，深綠色的玉米苗，金黃色的玉米花兒，西邊梯田外墨綠色的松柏，鮮綠的嫩草，紫紅的野花，等等等等，各種的色彩組合在一起，讓人看著心曠神怡，不知不覺陶醉在這片鄉間的美景裡。

可是誰又想得到，這次的襲擊事件就發生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地方。沿著柏油路向上看去，一路上非常冷清，公路兩旁幾乎沒有一個人在走。田裡也沒有人在幹活兒。東邊遠處的一塊兒玉米田被十幾個員警封鎖了起來，看來那裡就是事發地點。

兩人下了車走進了旁邊的一棟小樓裡。

這棟小樓是一座複式建築。小樓周圍環繞著一圈矮矮的外牆。順著門口的碎石路一步步走近，二人注意到這棟小樓雖然有了些年頭，不過它的裝潢還是很講究的。灰白色的外牆最外層覆蓋著一層米色的瓷磚。瓷磚的排布十分規整，每塊磚上都有著凹凸不均的花紋，給這棟小樓附上了一種古色古香的韻味。向上看，瓷磚的上面是刷著粉色漆的小內置陽臺，粉色的外漆和陽臺內側牆壁上乳白色的漆色有機的結合，色彩過渡的十分平滑。房頂是傳統的大瓦頂。藍黑色的瓦片像魚鱗一般緊密而不失整潔地碼放著。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和香心裡想。村民們靠著平日裡的的辛苦耕作換來了現在富足幸福的生活。和香不禁又聯想到自己生活的所謂大城市，人們靠著勾心鬥角和擠兌他人來讓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對於遇到的那些為生活而屈膝乞討的可憐的人們根本不加理睬：這是人性的喪失啊！人有了文化之後，行為舉止卻表現的冷漠自私起來，這真是社會的悲哀。城市人的人心就像城市的天空一樣，總有一片揮之不去的骯髒陰影，而正是這片黑暗，遮蔽了心與心之間的真正的坦誠的交流。

恐怕，只有在這裡，這種風景如畫，綠樹成風的鄉下才能體會到真正的人心。

可惜，像這種既偏僻又人煙稀少的鄉村，正是「妖魔」襲擊人類的最佳場所。

和香不禁歎了口氣。

凜看了看和香，不知道她在傷感什麼。

進了房子，一層的大廳裡圍著中間的大桌坐著三個人：左手邊是「神父傑克」，右手邊的人看起來像是村長。他們中間坐著是一名農婦。農婦低著頭一言不發，表情裡充滿了悲傷。村長模樣的人像是正在問農婦一些具體情況。

見到凜和和香來了，傑克連忙站起了身。他對村長耳語了幾句，村長看了看門口的二人，站了起來，走到了二人身邊，握住了凜的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們啊！我是真的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村裡的人們整天生活在恐懼和擔憂之中啊！」話裡帶著些口音，但是包含著作為一個長者的苦苦懇求。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凜說。

村長重重的點點頭，低著頭離開了。

傑克走到二人身邊輕聲說：「相信你們來的路上已經看到了，那片被封鎖了的玉米田就是本次襲擊的事發地點。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他的妻子在夜裡尋找丈夫的時候見到了‘妖魔’的樣子。就是現在坐在屋裡的這個女人。你們休整的這三天我們發動了當地幾乎所有的警力在夜裡巡邏以保證大家的安全。白天的警力就比較少了，因為‘妖魔’還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襲擊人類的。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們可以問一問屋裡的這個農婦那晚她看見的‘妖魔’的具體情況。但是她的情緒剛剛穩定不久，注意你們問話的方式。」

說完，傑克對二人點點頭，也離開了房間。

二人於是走進了房間，在農婦兩旁坐了下來。

農婦先後小小打量了一下兩人，臉上泛起悲傷的表情：「你們是什麼人？」

和香說：「不用擔心，我們是警局的特邀偵探。為了給你的老公報仇，我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農婦的眼角頓時濕了，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我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我不想再去回憶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東西’了。而且，恐怕就算是你們也沒法解決這件事。」

凜看了看她的那條紋龍的真絲手帕，一言不發。

和香說：「但是你只有把看到的東西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幫助你啊。我知道你這些天過的很難受，但是如果這件案子不解決的話，恐怕不光是你，全村的人都要活在恐懼之中了。我相信你也不想讓事情演變成那樣吧？別害怕，放心的說說吧。有我們在這裡，你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農婦看了看她們二人，點了點頭，眼睛望瞭望天花板，說：「那天我丈夫一大清早就出門去了。平時他都是在黃昏的時候就回家的。最晚也是在日落之前回的家。可是那天到了深夜他也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出了什麼事，只好到處去找他。」農婦低下了頭，開始不斷地抓著手中的手帕，「我給他的朋友家裡都打了電話詢問，但是大家都說沒看見他。我覺得他可能在田裡幹活的時候受了傷，於是走進玉米田裡找他。可沒想到，找到最後我見到他正在被一個……一個人形的怪物一口一口的撕咬！我的丈夫那時已經……」農婦越說越激動，淚水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滑出了眼角，說話漸漸變得支吾，最後放聲哭了起來。

和香看著農婦這麼傷心，心裡也十分難過。她輕輕地摟住了農婦，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你看清那個‘怪物’的樣子了嗎？」凜忽然問。

農婦搖搖頭：「當時天那麼黑，我沒有看清它的樣子。」。

凜看著農婦的眼睛：「那你為什麼說它是個‘怪物’，而不是一個發狂的人類罪犯呢？」

「它當然不是人類了！」農婦看了看和香，又回頭看著凜，「它的身體特別大，站直了的話，怎麼也得有三米高！而且看上去十分強壯！」

凜搖了搖頭：「可是人類裡也有長的十分高大的人。夜黑風高，說不定那是由於距離產生的視覺誤差讓你把高大的人類看成‘怪物’了。」

農婦忽然變得很生氣，喊道：「你在胡說什麼！我的丈夫被它活生生的吃掉了！你現在居然懷疑我說的話！」

農婦變得十分煩躁，她拿起了桌上的煙灰缸，左右看了看二人，啪的一聲用煙灰缸猛地砸了一下桌子：「我為什麼要騙你！它就是不是人類！你，你見過黃眼珠的人類嗎！」

聽到這裡，凜眯了眯眼睛，嘴角閃過了一絲笑容。

和香連忙打圓場：「凜，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能隨便就懷疑她的話呢！你別再傷她的心了。」

責備完凜之後馬上去勸農婦：「對不起，她不是有意不相信你的，她只是太心急了。我們相信你，啊，那不是人類幹的。情況我們大致瞭解了，你好好休息吧，啊。」

和香撫了撫農婦的背，連忙拉著凜走出了房間。

和香又開始責備凜：「凜，你剛才是怎麼了啊，一直在奇怪的問題上反復盤問。這可不像你啊，我認識的凜可是個冷靜理智的人。」

和香忽然想起了凜在醫院裡冒夜逃跑，不管自己身體情況而和刹娜開打的那些荒唐事，撅起了嘴：「好吧，也許你並沒有那麼‘冷靜理智’……」

凜對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來你們和目擊者的第一次接觸並不愉快啊。」傑克從房子側面走了出來，雙手放進了衣兜裡，「來吧，我帶你們去事發現場看看。」

和香沖著凜吐了吐舌頭，二人於是跟著傑克的腳步向著東方的玉米田走去。

幾人漸漸走遠，農婦從屋中走了出來，扶著門框，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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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和封鎖線處的員警說明了身份，三人得以授權進入玉米田查看現場。

「員警和法醫們兩天前已經詳細調查過了這裡。」傑克邊走邊對兩人說，「他們檢查並記錄了屍體。又在屍體旁的泥土中發現了的巨大腳印。腳印一直向東延續，‘妖魔’肯定已經離開了個村子。」

說著說著三人就走到了屍體的旁邊。屍體已經被移走，地上用粉筆畫著屍體的輪廓。

傑克指了指屍體旁一直延續向東的巨大腳印：「所以你們下一步的任務就是向東走，繼續查找妖魔的蹤跡。找出它，然後殺掉它。」

和香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腳印，對凜點了點頭：「沒錯，這的確是‘妖魔’的腳印。」

凜沒有做聲，她看了看四周，彎腰摸了摸腳下的泥土，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傑克注意到了她的這個細節：「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凜搖了搖頭：「沒事。」

兩人於是繼續在周圍查看了一番，可是依然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只好跟著傑克又回到了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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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兩人在安排好的旅店裡住了下來。

和香歎了口氣。整個上午幾乎一無所獲。她們又去了警局看了看支離破碎的屍體，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是，這次事件的確是「妖魔」幹的。無論從農婦的描述，還是從屍體的咬痕，都把兇手指向了「妖魔」。

所謂「妖魔」的生物，根據組織的資料，據說是一種古代人類在惡略的生存條件下進化成的一個分支。它們的形體除了極其強壯、高大以外幾乎與人類無異，明顯的區別在於它們的皮膚偏紫，眼睛的虹膜為黃色，瞳孔像貓一樣在陽光下能夠縮成一條縫。它們行動迅速並且動作十分有力，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普通的人類。這些「妖魔」以人類為食，對內臟器官尤為鍾愛。

自從有了文明開始，人類就一直活在與妖魔的爭鬥中，可是無論是佔據優勢還是背處劣勢，人類和妖魔的數量總是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妖魔的種群仿佛有一種激素在自動調節著它們的數量，當數量過多，它們胎仔的成活率就急速下降，而反之，無論是受精率還是成活率都會大大增加以維持著這個平衡。有些人認為妖魔的存在是必然的，也是必須的。因為如果沒有更高層的掠食者，人類將處在食物鏈的頂端，人類的數量必將急劇膨脹而不受限制。人類間的種間競爭雖然可以控制世界人口，但是作用十分有限，因為戰爭急劇減少了人口之後，在接下來的幾年內人口將會是爆發式的增長，相比戰前只多不少。

妖魔的最可怕之處在於，它們可以化為人形，潛伏在人群當中。其實換句話說，妖魔本身是人類的一個分支，其身軀本就是人類的身軀，只不過一旦有所需要，它們的身體可以進行類似男性生.殖.器膨脹一樣的劇烈變化，呈現出原有的面貌——巨大的身形和強壯的肌肉。不過至於它們是如何實現變成吃其掉的人類的樣子，至今還是個迷。

還真是麻煩啊，和香想。

雖然說「神」有著感知妖魔的能力，但是妖魔在化為人形的時候幾乎是沒有妖氣的。尤其是那些活得比較久的妖魔，能夠把自己的氣息藏的很深，即使是感知能力很強的「神」也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識別出來。

現在妖魔已經行兇完畢很久了，肯定已經化為了人形藏在了人群中，而且根據跡象看來它應該已經跑遠了，也許根本不在村子的附近。因為玉米田裡妖魔的腳印只延續到玉米田邊，隔過公路之後就消失了。這下連到哪裡去找這個妖魔都不知道了。

和香鬱悶的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凜坐在床邊，看了看和香，笑了笑。

和香撅了撅嘴：「啊——真是煩人啊。那個妖魔肯定已經逃得遠遠的了，我一點妖氣都感覺不到。之前做的任務也許比這個難，但是起碼‘邪’的妖氣比‘妖魔’要大的多，直接就能找到目標。唉。」

凜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中午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咱們晚上再行動。」

「晚上？去哪裡？沒有線索，晚上行動了也是無濟於事啊。」

和香眼前忽然一亮：「凜，難道你發現什麼了？」

凜只是輕輕一笑：「我敢保證妖魔現在就在這個村子裡。而且是你說的，不讓我單獨行動。」

和香心裡立刻明白，凜的心裡已經有了目標：「那好，聽你的！睡覺，等到夜晚降臨！」說完，和香拖鞋換了衣服，鑽進了被窩裡。

凜說：「小和香，你就這麼相信我的話嗎？聽我的話，不怕被誤導而被殺嗎？」

和香笑了笑：「當然相信啦。因為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讓我失望過。」

凜輕輕一笑，走到了窗邊向街上觀瞧。

看著凜的背影，和香忽然覺得她給人一種很強大，很可靠的感覺。雖然沒有一起戰鬥過，可是她感覺到凜的實力深不可測。今天和凜呆了一個上午，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是一路的歎氣擔心，可是沒想到凜已經有了目標。而且她應該不是在故弄玄虛。

和香看著天花板，打了和呵欠，看著孤單的凜，計畫著未來的藍圖。也許這次任務完成以後就是時候了——是時候說服凜加入自己的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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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夜很柔軟，那種清澈的黑暗好像揮揮手就能把它劃破一般；抬頭望，星辰閃閃發亮，亮光密集卻不顯淩亂。亮點周圍似乎環繞著一層亮銀色的光暈。和香對著星空凝視，感覺它們不是呆呆的被擺在天上，而是一種動態的靜止：一直盯著它們看的話，就會感覺到它們相對地面的移動。

一小陣夜風緩緩吹過，吹動了路旁的矮樹叢。躲在樹叢的縫隙中，凜撫了撫自己被風吹動的小辮兒。

「咱們藏在這裡幹嘛啊？」和香問。

「等時機。」凜說。

和香心裡堆滿了問號。巡警手電筒光打到了她們藏身的樹叢中，她們連忙低下頭躲避，直到巡警走遠。

凜看了看和香：「是時候了。」

和香對她一點頭，二人走出了矮樹叢，凜帶著和香走到了早晨來過的農婦家的門口。

「目擊者咱們不是已經問過了嗎？難不成你認為她還有什麼話沒跟咱們說？」和香問。

「和香，」凜說，「你相信我嗎？」

和香不明白她什麼意思，點點頭：「我當然相信你啦。」

「那麼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請你不要干擾我，好嗎？」凜說。

和香更不知所云了，她雖然心裡沒有答應，但是還是對凜點了點頭。

凜伸手敲了敲農婦家的門。

農婦問了一聲「誰呀」，走過來開門。

凜一直沒有回應她，直到農婦打開了門，凜迅速把手放進了腰包裡——和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很清楚那個腰包裡藏著凜的防身匕首！但她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噗」的一聲，凜把匕首刺進了農婦的腹部，鮮血立刻隨著凜的匕首流了出來。

農婦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她充滿疑惑的看了看凜和驚慌中的和香。

凜一下子拔出了匕首，鮮血飛濺出來，農婦低頭看了看從傷口噴出的血，表情開始變得猙獰，後退了幾步，用力捂住傷口倒在了地上。

「凜！你幹什麼！你瘋了嗎！」和香驚慌的大叫，走過去要為農婦療傷。

凜揮手攔住了和香，對著農婦說：「人類痛苦時的表情，你模仿的很像嘛。」

頓時，農婦和和香都愣住了。

「你，你在說什麼？什麼模仿？」農婦痛苦的問。

「當然是模仿人類了。」農婦的鮮血從凜的匕首尖一滴一滴的滑落，「你以為變成目擊者的摸樣就能騙過我們了？你的好夢結束了。」

農婦的表情又冤又怒：「你，你說我是‘妖魔’！我怎麼可能會是！你一定是因為上午我對你讓你難堪而懷恨在心！你這個……」

「還不承認嗎？」凜打斷了她，「其實你剛剛已經承認了。我可從沒說過‘妖魔’這個詞哦。」

和香恍然大悟：沒錯，普通人類不可能知道「妖魔」這個詞彙，組織和政府對這個詞彙是嚴格保密的。即使人們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詞，他們也不會用「妖魔」這個說起來拗口的詞彙，用的最多的是常見的「怪物」、「鬼怪」之類的詞。

這就足以說明，眼前的農婦根本不是人類！

和香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和凜並肩站在一起，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農婦無助的看了看凜，又看了看和香，慢慢低下了頭，嘴角露出了陰森的笑容：「哼哼哼，本來想的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變成目擊者的模樣能夠避開你們的懷疑，可是沒想到，還是讓你們識破了。」

妖魔站了起來，鮮血像湧泉一般從傷口中流出來，但是她好像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血液漸漸變成了紫紅色，沒過多久就止住了。

「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我的嗎？‘神’。」妖魔說。

「其實你的想法很好，而且看來你也很清楚在你化作人形的時候我們幾乎無法感知到你身上的妖氣，於是故意變成目擊者，零距離接觸我們，讓我們下意識的排除了你是妖魔的可能性。在事發現場，你還故意製造了假的腳印讓我們以為殺人的妖魔已經逃之夭夭了。但可是你實在太天真了。那天夜裡那麼大的風雨，早就破壞了現場，所以那些足跡一定是你在事後加進去的。本來光憑這些跡象我還沒法確定妖魔到底變化成了誰。」凜笑了笑，說，「可惜上午在和我們談話的過程中你露出的馬腳太多了。」

妖魔皺了皺眉頭，回想著上午的接觸。

「你在給我們闡述事情的經過的時候，眼睛總是時不時的往天花板看去。知道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有什麼暗示意義嗎？那就是撒謊。你的故事是你親身經歷過的，印象極為深刻才對。可你眼睛的小動作讓我感覺你說這段故事的時候就像是在背書。」凜說。

妖魔咬了咬牙關。

「其次，當我問到你看見的所謂‘怪物’還有什麼特徵的時候，在我的追問下，你居然告訴我它的眼睛是黃色的。這簡直就像笑話一樣違背了邏輯。當時的天那麼黑，想看出黃色眼睛這個細節的話你和那個所謂‘怪物’的距離一定相當的近。作為一個普通人，想要和妖魔距離如此之近而不被妖魔察覺到根本就不可能。而一旦被察覺到，也就意味著你也死定了，不可能跟我們面對面交談。因此這也是你的破綻之一。」

「原來如此。你的洞察力可真驚人啊，小姑娘。」妖魔說。

「其實憑這兩點我就已經認定你就是妖魔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剛才在門口我突然刺了你一刀，就是想看看你是什麼反應。你的反應就像是遇到出乎意料的事情而在思考事情發生的原因。像是在困惑。而若是人類的身軀的話，突然挨了一刀第一反應絕對是痛苦的倒在地上，根本沒有閒心去想為什麼會白白挨上一刀。這就讓我更加堅信我的判斷了。」

「而現在，」凜用力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繼續說，「你流出的血裡面充滿了妖魔的氣味。從裡面散發出的妖氣也非常明顯。因此你一定是妖魔變化的。恐怕，那一夜當你發現農婦的時候，把她也殺害了吧。」

妖魔仰天大笑了幾聲：「沒想到，老夫憑著這麼多年扮作人類的經驗變化成的農婦，被你一下子就識破了。不過真是謝謝你啊，以後老夫裝作人類的時候就更有經驗了。本來打算讓你們毫無所獲的離開，然後老夫就可以繼續高枕無憂的在這裡扮鬼吃人了。但是，你們的聰明卻讓你們喪命於此。」

妖魔揮手撕下了身上的衣服：「今天就讓老夫來嘗嘗‘神’是什麼味道！」說著，妖魔的身上發出咯咯的聲音，渾身的肌肉都開始膨脹起來，體型越來越大，長大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眨眼之間就長到三米多高，幸虧這是一棟複式建築，不然房頂都會被它頂翻。

凜心下一顫，拉著和香退出了房門。沒想到這只妖魔能夠這麼巨大、強壯。之前遇到的妖魔最大的也只有兩米半，而這只妖魔直接變得簡直像房子一樣。

「害怕了嗎？小朋友們。不過想要逃跑也已經來不及了哦。老夫可是在這片大陸上活了一百多年的獵人了！與老夫抗衡，汝等只能迎來死亡的結局！」

話音剛落，妖魔像火車頭一樣從屋裡沖出來，門框旁的牆壁像是紙糊的一樣一下子被它巨大的身軀撞得粉碎。

和香下意識的擋在了凜的前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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