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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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春逝 第五章 苦命浣娘

萬花樓裡的眾人見霜兒突然跪倒在梁王面前又是吃了一驚,今日之事實在太出人意表了。

「梁王殿下,奴婢和姐姐還有這孩子是從景國來的官婢。李貴私自佔有了我姐姐,成日毆打,還將我家孩子賣入教坊。他的所作所為條條違反上頭的政令,還望殿下明鑒,為奴婢做主。」霜兒知道,事到如今,她已沒辦法再躲,只有先自己認了是官婢才能與秀寧在一起。

梁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霜兒,無奈地吸了口氣,轉而朝一旁的陳將軍看去,卻仍是不發一言。

「末將治軍不利,望殿下責罰。」陳將軍未等梁王開口,早已恭順地單膝著地,朝他抱拳作揖,轉而又狠狠地瞪了霜兒一眼,似是在威脅她:你今日讓我在梁王面前出醜,看我日後如何「感謝」你!

霜兒被那惡狠狠地眼神弄得毛骨悚然。她想著對方是個官員,而且是個武官,應該是極為粗魯的,且自己又摑了他一掌,日後怕是有的苦了。但現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離開萬花樓這個鬼地方再說。

「你的人,你自己說怎麼辦?」梁王朝陳將軍冷冷地道。

「李貴私占官婢,罰俸一月,降一級,罰十軍棍。末將管理無方,自行罰俸三月,罰三十軍棍。」陳將軍嚴肅地說道。

「虧你還沒忘這些軍規呢!你自己看看都什麼時辰了,還在這裡!若是本王不來,你怕是要宿在這裡了吧!我怎麼記得今日好像不是你‘陳將軍’輪休啊?」梁王的語氣提高了一些,還略帶譏諷,卻仍舊冷峻。陳將軍無語,依然一臉尷尬地低著頭。

「領完軍棍後讓人到林管家那裡去拿化瘀丹。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麼樣子!鬍子拉碴,滿嘴酒氣,你就準備一輩子這樣?」梁王雖貌似在責駡下屬,但從其語氣聽上去更像是在管教家弟一般。

他見那陳將軍仍舊低頭挨駡一言不發,便無奈地輕歎一聲,對著他指了指仍跪在地上的霜兒:「回去之前,先把她們帶到官婢營去。」

霜兒聽罷,心裡微微一喜,兀自大舒了一口氣:做婢女總比做(妓)女要好得多了!

梁王見事已處置完畢,便一揮斗篷正準備往門口走,卻見一個顴骨極高,皮肉鬆弛的中年嫖客滿臉堆笑地跑到他面前朝他深深作了個揖:「小人吳有德,是這邊官婢營的管事,小人可以帶這三個官婢回去,就不用勞煩陳將軍了。」

梁王瞥了一眼吳有德,點了點頭。回身又看著陳將軍,略帶譏諷地道:「都有人代勞了,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

陳將軍搓了搓手,便拿起佩刀快速跟上樑王的腳步,準備與他一起出去。走時經過霜兒身邊時,突然側頭對她露出了一絲極為陰鷙的冷笑。

霜兒從未看過這種冷笑,心裡一害怕便摟著秀寧又低下了頭。頓時,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襲上了她的心頭。她輕輕瞥了一眼那個叫吳有德的管事,只見他雙眼深凹,面色蒼白,皮膚鬆馳,毫無彈性,一看就是個縱(欲)過度的樣子。

天啊,這個管事竟然是個嫖客!霜兒以前一直認為管官婢的應該都是女人,正如同宮裡管宮女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女官一樣。而今卻是這麼個看著就令人作嘔的中年嫖客做管事,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再加上前面自己開罪的那個武官臨走時所流露出的那抹陰寒笑意,霜兒直是覺得背脊上一陣陣發涼。這到底是個什麼虎狼之地啊!?霜兒的內心不住地問著。

「走吧!」吳有德一臉媚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霜兒。

繪秋也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扶起在地上的霜兒與秀甯。二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吳有德,便低下頭跟著他出了萬花樓的大門。

宋媽媽見人都走光了,便憤憤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狠狠罵了一聲:「晦氣!」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吳有德帶著霜兒一行三個來到了官婢營內的一所小木屋前:「薛婆子,快開門!快開門啊!」吳有德「咚咚」地敲著門板。

「來了,來了。」一個中年婆子的聲音從門板後面傳出。門打開一看,只見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婦人提著燈籠站在門內,她只穿著裡衣,頭髮披散在腦後,顯然是準備睡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準備睡了?」吳有德問那薛婆子道。

「唉,我可比不得你,天天都弄到三更半夜的,精神頭還那麼好。」薛婆子滿臉媚笑的和吳有德調著情。

但吳有德似乎對薛婆子沒有絲毫意思,只是逕自指了指霜兒她們:「這三個是新來的,你好好管著吧。我先回去了,明兒再過來。」

薛婆子聽罷,舉起燈籠,上下打量了一番霜兒和繪秋,又看了眼吳有德似乎,面上似乎有些不耐煩:「知道了。你們三個跟我來吧。」說罷,薛婆子便撇下吳有德,帶著霜兒和繪秋去了住的地方。

秀寧折騰了這整整一日,早已累得趴在繪秋肩上睡著了。薛婆子推開門,只見裡面有兩排土炕,上面橫七豎八的睡著一些女人。薛婆子領著她們到了最裡面靠牆的炕上:「你們今後就睡這裡。明日早上卯時,到我那小屋來領衣服,聽到沒?」

「是。」霜兒和繪秋恭順地回道。她們見薛婆子走了出去,忙將秀寧安頓好,一下子整個人都松了下來癱坐在土炕上。她們回憶著剛剛發生的那些事,仍然驚魂未定。正當二人準備商量接下去的日子該怎麼辦之際,突然看到一個女人披散著頭髮坐了起來。屋裡沒有點燈,她們根本看不清這女人的容貌。

「喂,新來的啊?」那個女人一口景國話。霜兒和繪秋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但聽得是景國女人的口音又稍稍松了口氣。

「是。」霜兒答道,「姐姐如何稱呼?」霜兒向來嘴甜,其實也不是她喜歡溜鬚拍馬,而是她從心底裡就覺得每個人都是應該被尊重的生命。這是柳賢妃教她的。

她與柳賢妃在外宅的時候,有一位精通醫術的任女醫死心塌地的照顧她們。正是因為柳賢妃以前在宮中時,從未將她當下人看待欺負。在她被廢之後,任女醫拋下了唾手可得的禦藥房尚宮職位,毅然跟著她出了宮,並且無怨無悔的一直照顧著她和霜兒,直到柳賢妃身故,霜兒回宮。

從任女醫的身上,霜兒知道了尊重別人,其實就是尊重自己。她秉了柳賢妃的脾性,從未改變。當回宮之後,宮裡的奴才都想去她那裡,惹得其他妃嬪公主們都不太高興。

「我叫紅菱,你呢?」那個景國女人回霜兒道。

「霜兒,這是我姐姐繪秋。」霜兒在黑暗中簡單介紹了一下。

「你們從京都來?」

「是。」

「你們快睡吧,這薛婆子狠著呢,明日定要你們洗很多衣服!」

「多謝姐姐提點。」霜兒和繪秋在黑暗中對望了一眼,合衣便倒在炕上睡了。她們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就要開頭了。

卯時,天剛剛有些微亮,霜兒和繪秋帶著秀甯已經在薛婆子那個小屋裡畢恭畢敬地站著了。而那薛婆子兀自坐在炕上抽著旱煙,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霜兒心裡自嘲的笑了笑。以前即使去給皇太后請安,太后也不會讓她這樣站著,總是叫她坐到自己身邊,又是賞香茗,又是讓宮女拿果碟的。這個薛婆子簡直比皇太后還有派呢。

薛婆子見旱煙抽得差不多了,便抖了抖煙灰溜下了炕來,從一個破爛的竹筐裡拿了兩件衣服出來,扔到霜兒和繪秋面前:「你們現在是在代國的地界上了,這景國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你們是官婢,不可以梳髮髻,只能把頭髮往後紮著,每日卯時自己到外面的竹筐裡去拿衣服。衣服沒洗完的,申時就不要到我這裡來領糧食,你們若是申時不來領,就餓著,餓死了也沒人可憐你們。我在外面的竹筐上都貼了名簽,你們自己換了衣裳,出去拿衣服洗吧。」

「是。」霜兒和繪秋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官婢服,那官婢服分上下兩件,上面是一件單薄小衫,下面是條裙子,質地極其粗糙,顏色藍不藍,綠不綠的,還帶著血污,怕是從哪個死了的官婢身上拔拉下來的。

霜兒換完衣服,整個人都快淹沒在那一片噁心的藍綠色中了。她的官婢服極大,裙擺拖了老長,每走一步都會被絆一下。

繪秋看著也是心疼,安慰她道:「等過些日子我向那薛婆子借些針線來,幫你改一改。」

霜兒抬著乘滿了衣服的竹筐淡然一笑:「算了,沒事的。」她的心情已然平靜了下來,只要能與秀寧在一起,再苦都是甜的。

這涯州地處南方,現已快四月了,水雖仍有些涼意,但決不是那種刺骨的冰寒。這是霜兒第一次洗衣服,以前即使在外宅,柳賢妃和任女醫都會幫自己洗衣物,回宮以後更是有浣衣局的人為自己漿洗,她從來都不知道洗衣服竟是這麼難的事情。

況且今日她分到的這些衣物都是軍營中男子的衣服,她更是不知道從何洗起。她看看繪秋,繪秋是長平公主的貼身侍婢,原來也是不會洗衣服的,只是這些天被李貴終日毆打,慢慢也開始會洗一些了。

霜兒就跟著繪秋洗,繪秋洗哪裡她也洗哪裡。她實在太想要那些糧食了,因為從昨天早上開始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任何東西,著實覺著餓得慌。霜兒聰明,洗了幾件就會了。但那些男子的衣物實在是髒,血污混著汗水,在衣服上弄得污漬斑斑,著實難洗。上衣還算了,最讓霜兒受不了的是洗褲子,男子的褲子已經夠讓她覺得尷尬的了,更何況每條褲子上都有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味。

繪秋看著霜兒不斷想吐的樣子,又不好和她言明這褲子上的穢物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跑到她身邊說:「這樣吧,你來洗上衣,我來洗褲子就好。」霜兒因為腹中饑餓,又被這些惡臭的衣物熏得暈頭轉向,便點頭同意了。

近黃昏時,二人七手八腳的終於把那些衣服都漿洗完畢,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兩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些衣服抬回了晾曬的地方後,便踉踉蹌蹌的來到了薛婆子的小屋。

薛婆子檢查過那些衣物後雖有些不滿,但還是扔了兩包糧食給她們。霜兒打開一看,竟是亮晶晶的大米。

「謝謝,謝謝。」霜兒對著薛婆子不斷哈著腰。那薛婆子卻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回去了。

霜兒望著白亮亮的大米,高興得快要蹦到天上,她終於可以有東西吃了!三人沒有下飯的小菜,就在大米里加了些鹽巴。繪秋望著狼吞虎嚥的霜兒,不盡又開始心痛起來。平日裡的三公主錦衣玉食,而現在卻穿著這破爛的衣服,在這裡甘之如飴地吞著這些老百姓都能吃到的大米。她不禁仰頭看了看天,心中滿是感慨:長公主啊,你果然沒有白白疼三公主一場!

繪秋自幼就在宮裡服侍,看慣了各樣人間冷暖,世態炎涼。自古最無情的就是帝王之家,莫說是大難臨頭,就是太平盛世都人情淡漠,可這三公主竟然會為了姐姐的孩子甘心吃這種苦頭,怕是帝王家的千古奇聞了吧。

正當她們高高興興地吃著晚餐時,一個臉上帶疤的年輕少婦走到三人跟前好奇地問道:「唉,你們怎麼會有大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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