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萬里
img img 孤霜萬里 img 第一卷:春逝 第二章 千里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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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春逝 第二章 千里尋孤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坐在船上,而秀寧正在一個自己根本沒見過的地方朝自己招手。她見了秀寧欣喜若狂地想要跑到岸上去拉她,可是秀寧卻突然不見了。

她大喊一聲:「秀寧!」,便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正抓著案桌冰涼的桌腿。她深深歎了口氣,絕望的感覺再次湧上了心頭。

百無聊賴地收拾了一下包裹,她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正當她發楞之際,只聽得外面有很多深淺不一地腳步聲正朝著破廟方向湧過來。其中有個男人不停地用生硬地景國話喊著:「快些,快些」。她一聽便知那個喊話的一定是代國人,連忙躲到了佛像後頭,她知道代國人最敬鬼神,是絕不會到佛像後面去找她的。

她剛藏好,就見一個代國士兵模樣的人進了破廟,後面跟著一群雙手被反綁的女人。年輕的姑娘走在頭面,而那些年老的女人則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被後面另一個代國士兵推了進來。兩個士兵揀了片乾淨地方坐下來休息,而那些女人則聚坐在牆角。

「真是的,辛辛苦苦打進了京都,本想著可以想享享福的,卻又被趕回去了,不就是私自扣了些搜刮來的財物嘛。姓趙的那小子也忒狠了,要我們全數上繳,一點不給我們留。算個什麼東西!」為首的那個代國兵一邊拍著腿上的雪,一邊氣憤憤地罵道。

「算了,算了,回原籍也挺好的,你家裡還有老娘呢!」另一個稍年長的安慰他道。

聽到「老娘」兩個字那個青年士兵眼裡便放出了柔和地光芒,停止了埋怨。是啊,景,代兩國連年征戰,民不聊生,他已然很久沒見到自己的母親了。

「再說了……」那個中年士兵朝牆角的一個年輕姑娘瞥了一眼,「你小子就偷著樂吧」。

那個青年士兵聽罷,邪肆地瞟了一眼那個年輕姑娘,嘴角立時綻出了(淫)蕩粗俗的笑容。但一看是在廟裡,便收斂了一些。他起身跑過去蹲在那個姑娘身邊,用代國話說:「妙仙,你忍忍,等出了京都的地界,就是我最大了,我馬上給你鬆綁。」

那個叫妙仙的姑娘聽罷,也不言語,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他也不顧妙仙冷淡的反應,仍舊興高采烈地大聲說著:「你看咱倆同鄉,要是你父母不帶你來景國就好了,沒准咱倆早就好上了。你現在被發回原籍做官婢,這輩子都別指望再回京都了,等我們回了沃縣,你就踏踏實實地跟著我。你現在什麼親人都沒有了,只有把我伺候好了,才有活路,聽到沒有!」

妙仙聽著那個年輕士兵半是調情半是威脅的口吻,雖面露嫌惡之色,卻仍是只能順從的點頭。那個年輕士兵長相粗俗,舉止輕佻,滿臉得意地望著妙仙,似是看著一件滿意的貨品。

「說來,你還得感謝那小子呢!要不是他讓這些女人回到代國原籍去,你還有這豔福!?」中年士兵見狀,便調笑起那個年輕軍士來。

那個年輕的得意洋洋的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算了,沖著這點,老子就忍了。沃縣怎麼說也都是個好地方。山高皇帝遠,也沒人管我,再弄個這麼水靈靈地富家小姐回去,也不枉我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夠本了!」

「你這麼想就對了。你看那李貴,軍銜比你高,但比你可差遠了,押著那些個官婢回了涯州,那什麼鬼地方呀?去了就甭想再回來了!你就別再整天牢騷了啊,聽得就心煩。」

「好了,知道了!」那個年輕的士兵似乎休息好了,站起身對著那群女人揮了揮手,「別磨蹭了,走了。」一群人隨即烏泱泱地走出了破廟。

這些對話被躲在佛像後面的她聽得一清二楚。原來代國有政令讓代國女人回原籍去做官婢!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為繪秋就是代國人,原籍涯州,從祖父輩就到景國做了包衣。繡春又說秀寧被繪秋帶著,那繪秋和秀寧很有可能就去了涯州。思到此處,她充滿血絲的眸子即刻亮出了希望的光芒:大皇姐,你要幫我啊!她心裡暗暗的祈禱著。

一個月以後。

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那些已然被磨得圓滑的石塊,競相追逐的海鳥為這片靜謐的海灘平添了些許生氣。任何人見到這般波瀾壯闊的大海都會不由自主的欽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也不例外。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海,雄偉開闊,若是文人騷客來到這裡必定會留下千古佳句。可是她根本無心留戀此處的風景,因為她要找的人就如同這海中的一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找尋。

一艘破船慢慢地駛入了碼頭,迎面而來的是個破敗的牌匾,這個牌匾久經風吹日曬,上面的字跡早已斑駁退色。

「涯州到了,各位請下吧!」船工的一聲吆喝把她從漂浮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已經好幾天思緒處於游離狀態了,因為這涯州是她最後的希望。她腦海中已然幻想過無數遍這涯州的樣子和與秀寧重逢的場面。

可今日見到的涯州與她想像的卻截然不同,她一直幻想著她下船來以後就可以見到很多打漁的漁民,而她的秀寧就在海灘邊撿貝殼,見到了她便直接撲到她懷裡。每每想到這個場面,她都會癡癡地傻笑。

她的衣衫已然破敗損毀,臉上又抹著厚厚的香灰,頭上依然包著那條醜陋不堪的粗布頭巾。有些同船的人見到她這樣的裝扮和莫名其妙的癡傻笑容,以為她腦袋有問題,便下意識的避開她。她也不介意,所有的人都避得她遠遠的才好呢。她最怕別人與她搭話,然後認出她來,拉著她去見官。她很清楚地告訴自己,在找到秀寧之前,自己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抓住,亦不能倒下去。

她跟著那些同船的人上了碼頭,排在他們中間,等著通關驗查。

「叫什麼?」驗查的士兵詢問道。

「柳傲霜。」她鎮定地答道。

「從哪兒來?」

「京都。」

「來幹什麼?」

「投親戚。」

盤查的士官見她一口流利的代國話,又不似景人那般矮小。兩道濃濃的眉毛更與代人無異。便不再查問,放她過了關。

傲霜是柳賢妃在外宅的時候給她起的小名,因為她是霜露時節生的。小名是不入玉牒金冊的,所以沒人知道,就算是知道的也差不多都死了。所以她可以放心用,且隨了柳賢妃的姓氏,應該更沒人查得出來了。

柳賢妃是代國人,她的代國話就是從柳賢妃那裡學來的,但柳賢妃身故得早,後來就慢慢生疏了,雖有時候會與繪秋講講,但仍然淡忘了。這一個月來問路,借宿,她不僅把以前忘掉的代國話全都撿了回來,連口音都與代人無異。

上了岸,環顧四周,一片荒涼。這涯州果然名副其實,就真如天涯海角一般孤零零的兀自接受著風吹雨打,像是與世隔絕一樣。涯州是代國的邊陲,地處偏遠,南臨大海,西靠南越國,東邊則與亂得不能再亂的顛國交壤。那顛國到處都是各種部族勢力盤踞一方,代國的皇帝都不願去插手管,而是選擇了軍事力量薄弱卻頗為富庶的景國先下手。

「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景國的三公主———景純賢了,你是柳傲霜!柳傲霜!」她如斯告誡自己,想將過去的一切封在自己心裡的一個角落中,永遠不再開啟。這幾個月的流離失所,她已然清楚,自己過去的地位,身份,皇宮,榮華,這所有所有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早已易主,若是自己還忘不掉,只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從公主到難民,霜兒的心裡開始很難接受,可一想到自己以前與柳賢妃在外宅的生活,便又釋然一笑:看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只不過以前是以陪伴柳賢妃為她的生活全部,而今找到秀寧則是她的唯一目標,亦是她現在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但是該如何找呢?也不知秀寧究竟有沒有來到這裡。她想著想著,心又沉了下去。但是既然千里迢迢的來了,一定要盡力一試才行。

她想到了在來涯州時的路上,聽到百姓們說很多官婢都會被先關到一個叫官婢營的地方,然後再由管事的發放到各處去幹活,或者仍留在官婢營中。她不敢去問普通百姓,怕別人懷疑她,然後去報官。她想著民間不是說乞丐是吃百家飯的嘛,那乞丐走街串巷的應該知道官婢營在哪裡。果然兩個銅板就打探出了官婢營的位置。

她不敢貿然靠近,只是每日爬到一座她也叫不出名的山上去看在河邊洗衣服的官婢,但是連看三日一無所獲。她的心越來越涼,腦子裡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秀寧會不會在來時的路上病死了?會不會被殺了?」她雖盡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可是仍然止不住地擔心。

看來官婢營是沒有指望了,那別的大戶人家呢?許是分到什麼大戶人家家裡去做事了,她如此安慰自己,也照著這個想法去尋。這「涯州」聽上去是一個「州」,其實說白了就是個破鎮子,富有的人家屈指可數。

這鎮子上的居民大多從未離開過涯州半步,所以基本都彼此認識,霜兒臉生,一看便知是外來的。她曾經被一些好事的婆娘搭訕過幾次,她很害怕,便再也不敢大白天去鎮子上找了,只是每日清早守在那些看著比較大的房子門口等著。

她想繪秋和秀寧是官婢,肯定要做粗活的,沒准哪天就可以看到秀寧也像繡春那般拉著夜壺去溪邊洗。她現在最盼望的就是秀寧還活著,不管她如何被人輕視,自己都會去擋在秀寧身前為她遮風擋雨,她好希望老天能給自己這個機會。可是事與願違,她的希望又破滅了。

霜兒在鎮子上守了好幾個早晨,那些大戶人家的僕婢也都看遍了,可仍然沒有發現秀寧或繪秋的蹤影。她的盤纏越來越少,她不敢住客棧,怕人詢問,所以晚上就只能宿在附近的破廟裡。她眼見找到秀甯的機會越來越渺茫,每日回到破廟都要哭上好一陣子,她實在太累了,身心俱疲!

夕陽西下,霜兒拖著沉重的雙腿,準備再次回到破廟中。她今日去了米鋪門口,可仍是撲了個空。「咕嚕,咕嚕。」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喚起來,由於只是早上吃了些東西,現下早已是饑腸轆轆了。

她眼神空洞地走到賣包子的小販跟前,這些日子的逃難讓她已經知道了很多民間的生活法則:比如小販收攤前會將當天賣不掉或做壞的包子賤價賣掉。她只能黃昏時來買,一方面包子可以便宜些,一方面很多人都回家了,也沒什麼人會與自己搭訕。

霜兒昏頭昏腦地剛要掏出錢來,卻被一個大漢撞了一下。她本就瘦弱,再加上饑餓,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沒長眼睛啊?」大漢滿嘴酒氣,對著霜兒破口大駡。

霜兒害怕,低著頭一言不發。大漢見她裝扮破相,便也不再理會,逕自回過身指著當鋪門口的夥計嚷道:「你這廝,生得一對狗眼,就會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這色兒?就值二十兩?你當我李貴吃素的,好忽悠是吧?明日我就去省府,當個二百兩給你這廝開開眼!」

霜兒坐在地上,抬眼卻見大漢手中拿著一支玉簪在那裡揮舞,那支玉簪在夕陽的映射下顯得通體透亮,毫無瑕疵,一看便是玉中上品。她久居宮中,滿眼都是珠玉珍寶,自是分得清什麼是上等玉石。

「這鄉野村夫如何會有如此好玉呢?」霜兒瞅著那玉簪,心中暗自納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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