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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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春逝 第九章 空山竹語

「啪,啪,啪……」一陣斧頭劈砍竹子的聲音與飛鳥的啼鳴相映成趣,成了這片竹海中的另一種語言。霜兒砍了二十多天竹子,技術已然非常嫺熟。她現在對竹子的構造瞭若指掌,輕而易舉地便可判斷出哪棵竹子容易砍,該從哪裡下刀。這些都是官婢營附近的農戶和獵戶教她的。

繪秋經常會做些針線與那些農婦交換一點乾糧給霜兒當午飯。他們見霜兒謙恭有禮,繪秋的針線活又巧奪天工,再加上知道吳有德故意為難霜兒,大多對她心生同情,只要遇到她便會教她一些防野獸和蛇,蟲之類的土法,有時候還會教她一些去翠竹山的捷徑。有了這些當地山民的指導,霜兒即使每日多睡一會兒,仍然可以在申時前趕回來。她對這些樸實的山民是感激的,這些人的友好讓她覺得原來這世間仍然有愛。

「嘩……」一棵竹子慢吞吞地倒了下來,霜兒滿意地拍了拍手,等吃過午飯就可以把這棵竹子扛下山了。她把手放到清澈見底的山澗裡沖了沖,冰涼的澗水滑過指尖,讓她覺得說不出地愜意。

她眯著眼睛享受了一會,便掏出了繪秋給自己準備的午餐,一個從農婦那裡換來的艾草團子。霜兒以前在宮中從未吃過這樣的粗糧野菜,倒也覺得別有一番風味。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清明節,但是艾草仍然長得很好,這艾草團子是用天然的艾草汁與蕎麥面混在一起揉成的,色澤碧綠,清香撲鼻。

霜兒也著實是腹中饑餓,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果然清香爽口。她滿意地點點頭,又掏出自己做的竹筒,舀了些山澗水,緩緩地送進嘴裡。這清冽甘甜的澗水,再配上這艾草團子竟比宮中吃到過的任何點心都要可口美味。

「秀寧,等我有了空也這樣做給你吃。」她心裡甜甜地安慰著自己,臉上浮現出了滿足的笑容。一陣輕風吹過,竹子便都跟著風的節奏緩緩搖擺起來,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霜兒最是喜歡這天籟之音,忙把眼睛閉起來靜靜聆天這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

此時的她是快樂的,沒有那高牆紅瓦的禁錮,她覺得每一口空氣都是那麼地清新自由。是啊,自由!這世間還有什麼比自由更可貴的東西呢?以前的霜兒是籠中鳥,而現在的她卻是一隻雛鷹,雖然翅膀仍嫌稚嫩,但是每日翱翔在這片自由廣袤的天地山水之間,讓她的羽翼越來越豐滿,心智也愈來愈成熟。

開頭幾天,她每晚回到官婢營,整個人累得像散了架般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倒頭就睡,心裡直覺得苦不堪言。而現在的她每日面帶微笑地穿梭於那片青山綠水之中,心中沒有任何的抱怨,因為她覺得她已經擁有了世間最為珍貴的東西———親情與自由,其他的那些逼迫與打擊對自己來說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些年老的官婢每日看到霜兒回到官婢營都會納悶這丫頭怎麼還在這裡。她們開始還拿霜兒來打賭,看看哪天她會撐不住,主動去找吳有德,但後來漸漸都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連得薛婆子都懶得再來問她何時屈從,只是讓她想通的時候去找自己就是。沒人知道這個小小的姑娘正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唯有那片寂靜的竹海見證著她的堅定與持守。

駐邊軍營大帳之內,阿七正嘟著嘴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的春(宮)圖。

陳進斜瞅著阿七那失望沮喪地樣子,也不去理他,仍舊繼續擦著自己的紅漆苗金弓。那是一張用柘木製成的強弓,質地極為堅硬,乃弓中上品,這是他托人用十兩黃金從突厥買回來的。

陳進箭法神准,整個代國若是他認第二,便無人敢認第一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從來不用差的弓和箭,所有的箭一律用雕翎製成。因為他覺得若是用了差的箭,實在是浪費自己那百步穿楊的絕技。

「嘩啦,嘩啦……」阿七心不在焉地把春(宮)圖翻得嘩嘩作響。

陳進最煩他人在自己欣賞良弓時打擾自己:「你還沒完了你!」陳進把弓放在一旁,沒好氣地對阿七說,「都帶你去挑了,你自己也看到的,老的老,小的小,沒一個合你胃口的!」

陳進實在耐不住阿七的軟磨硬泡,今日帶著他去了官婢營。其實他自己也有私心,想去看看那日掌摑自己的霜兒還在不在,果然尋了一圈,都沒見到霜兒的蹤影。他心裡冷笑一聲,覺得這個結果並不出乎自己的意料。

「就當是被只下賤的瘋狗咬了一口。」他如此安慰自己。他想到這個女人已然為了她自己當日的魯莽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便覺得自己也可以徹底地釋懷,放下這段不快的經歷了。

「我現在知道了什麼叫作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了!」阿七想到今日連一個像樣的官婢都沒看到,心中實在氣惱不已,便一拳捶在了案桌上,「這好菜全讓吳有德那頭豬給拱完了!」

「啊呀,以後還會有的。」陳進不耐煩地搪塞著阿七,他本就對這檔子事毫無興趣。

「景國都完蛋好幾個月了,哪兒還會有什麼新的官婢再來啊!」阿七仍舊不高興。

「我說,你家裡都有一個未婚妻了,你怎麼還老想著別的姑娘啊?」

「進哥!」阿七看著陳進滿是嘲諷的眼神,心裡再也按耐不住了,「連你也取笑我!什麼未婚妻,就憑那個柿餅臉!?我一看見她就三天吃不下飯!那都是我老娘的餿主意,我才不要呢!等我老娘過了,我就一腳把她踢出去我!」

「哈,哈,哈。」陳進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等你老娘過了?你老娘那副身板子,我看就是再等上個五十年都沒問題,你就認了吧啊!」

阿七見自己的長官如此挖苦自己,便一臉委屈地望著窗外,再不多說一句。

陳進見好像觸到了阿七的痛處,也收斂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會沒有新的姑娘再來?說不定明日就冒出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出來了呢。」陳進說完直想抽自己嘴巴,他也納悶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蠢話出來。

「呵,呵,呵……」阿七苦瓜著臉乾笑了幾聲,算是給陳進面子,沒讓他的話冷場。

「好了,大丈夫何患無妻啊!等你立了戰功,加官進爵的時候,自是有大把地美人排著隊等你挑!你現在先幫把我營裡的事情做好,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對了,我叫你擬的名單擬好了沒?」

阿七見陳進都開始給自己打官樣文章了,雖心下不爽,但也只好作罷:「嗯,你自己看看吧。」說完將名單遞給陳進,「你要的那些機巧和用來佈陣的機關也全部弄好了。明天直接從兵器房拿出來就可以用。」

「嗯,這才像個樣子嘛!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歇著吧。明日可別再輸給青峰他們了,知道嗎?」陳進也不抬頭,只是兀自檢查著名單。

阿七也不搭理他,直接重重地將自己摔在了床上。

午後,金色的陽光透過密密地竹海,疏疏朗朗地灑在霜兒身上,竹葉的清香伴隨著不知名的花草香氣將她周身全都包裹起來,輕風過處,袖飄裙擺,讓人覺得恍若見到了竹林仙子。

「藻泛蘭池,和聲激朗。操縵清商,遊心大象。傾昧修身,惠音遺響。鐘期不存,我志誰賞?」霜兒一邊唱著自己譜的新歌,一邊挖著竹筍。這竹林裡的筍甚是鮮美,她經常要挖一些回去煮竹筍湯喝。

民間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果然這山裡物產著實豐富,她不但隔三差五的可以弄到竹筍,還可以弄到山莓。秀寧與她一樣都酷愛酸甜的水果,每每看見秀寧貪饞地吃著她采來的山莓,霜兒都要樂上好一陣子,這片土地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恩賜了。

「斂弦散思,遊釣九淵。重流千仞,或餌者懸。猗與莊老,棲遲永年。寔惟龍化,蕩志浩然。」霜兒又用不同的曲調唱了一遍,曲是她自己編的,而詞是她最為欣賞的竹林七賢之一嵇康的詞作。

她不僅喜歡嵇康的文風豁達,性格忠直,更喜歡他那曲已然成為絕唱的廣陵散。她在宮中的時候,經常會讓樂工們陪自己譜曲,希望能夠一小段一小段地試著來還原著這千古絕唱。可是景國的覆滅讓自己的心願跟著那失散的琴曲一起埋進了那片早已易主的地土裡。

她本打算永遠不再碰那些音律,正如她以前因為永歡公主的歌喉一直壓著自己,便下定決心永不唱歌一般。但是這些日子來,她的腦袋裡萌生了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她想把那些竹林七賢的詩作一一譜成曲來教秀寧。一來可以教她音律,二來可以教她詩詞曲賦,但最為重要的是:她想讓秀甯重新開口說話。

秀寧以前很愛唱歌,她盤算著一定要帶她來一次這翠竹山。當秀寧見到了這麼浩瀚如煙的竹海,又聽到清越柔曼的樂曲,說不定就會有想唱歌的衝動。但要讓秀寧唱歌,首先,自己的曲定要譜得好。她知道秀寧對曲子異常挑剔,不是那種空靈曼妙的曲調她絕不唱歌。

這些砍竹的日子的確給了自己很多靈感,空山中的竹語與她的歌聲配搭得猶如天籟之音。她想著反正永歡公主不在,自己一人在翠竹山也無聊,便日日試唱新曲,覺得不好聽就重新編排,日子不知不覺間竟過得飛快。

「嗯……」霜兒嘟著嘴,搖了搖頭,覺得剛才編得仍然有些落了俗套,竟有幾分江南採蓮小曲的味道。她丟了一棵竹筍進了竹籃,腦海裡飛快地思索了一下,不覺又有了靈感,「肅肅泠風,分生江湄。卻背華林,俯溯丹坻。含陽吐英,履霜不衰。嗟我殊觀,百卉且腓。心之憂矣,孰識玄機。」霜兒改了幾個音,聽著竹林中自己的回聲,她更加滿意地繼續唱著,她想把接下去的詩句也譜進去。

「猗猗蘭藹,殖彼……」霜兒剛想繼續,卻聽見了幾個輕微的雜音。

她久居宮中,嫌來無事便會和那些女樂工玩聽音辨析的遊戲,就是讓對方在很遠的地方隨便發出什麼聲音,自己來猜這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對聲音敏感,還是那些樂工因為她是公主而總是讓著她,每次她都能拔得頭籌。

那些個雜音好像越來越多,霜兒仔細一辨,是腳步聲合著竹葉被踩碎的聲音。難道是獵戶?她警覺地拿起鋤頭想退到竹林的週邊,即使是野獸,退到山路上也便於自己逃跑。可她剛一轉身,便見吳有德一臉(淫)笑地站在離自己三丈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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