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夢裡桃花紛落（4）

聞人明珠頭也不回地走了，連個交代也沒有，楊小七邊走邊琢磨著，聞人明珠似在生氣，可又想不通他為什麼生氣，一時間倒是把自己弄得有些淩亂。

蘇安夏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尋思半天，也只能去問聞人明珠，便也和楊小七道了再見，楊小七不知是什麼心情，也沒挽留。

楊小七與楊暮並排站在客棧門口，目送聞人明珠與蘇安夏離開，楊暮不說話，她也不敢說，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和楊暮不是初識麼？

可怎麼現在的關係不像是初識呢？

這到底是源於她對他的那種似曾相識得感覺，還是她太勢利了。

難得憂鬱一回，楊小七覺得自己有些傷感了，便打算回去以工作來充實自己，轉身要走，這時遠處走過來兩個人，一個是個中年的男人，楊小七清楚記得，這個人便是楊暮的貼身侍從，而另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不巧楊小七也認識，便是永州城最大的妓院，追月閣的女老闆，俗稱老鴇子。

這下楊小七的腳卻怎麼也移動不了了。

「少爺，連雪來了！」那個中年男子對楊暮輕聲說，楊小七勉強聽得清楚，楊暮沒說話，朝著連雪點了點頭，轉身走，連雪跟了上去。

那中年人對楊小七微微一笑。「小七少爺，少爺已經同連書說了您的事，具體事宜連書也同劉掌櫃的商量好了，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楊小七一頓。「我未曾和劉掌櫃簽過賣身契呀！」

連書頓了頓。「小七少爺不是與陽明客棧簽了五年的工作契約麼？」

「我可以隨時解約的呀！」

「這個……在我家少爺這裡行不通！」

楊小七急了。「什麼行不通，他算老幾，說天要下雨就天就得下雨啊！」

連書卻不著急，輕笑道：「下不下雨，我家少爺管不了，倒是小七少爺這點事情，于少爺來說倒是沒什麼問題的。」

楊小七嘟著嘴，是不服的，但也不好意思說，便轉身走，這事情同一個僕從說總是沒什麼用的，不如回去從長計議。

「小七少爺留步，連書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連書站在原地，聲音提到了些。

楊小七硬著頭皮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你既這樣說，我也不好不讓你說！」

連書尷尬一笑，鞠了一躬。「小七少爺與陽明客棧的契約一共五年，如今劉掌櫃將契約轉給我家少爺，剩下的時日統共不到一年，小七少爺難道連一年的時間也沒有麼？」

楊小七回頭。「這世上店小二多的是，為何偏偏選我，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連書走至楊小七旁邊，放低了聲音。「小七少爺有所不知，您的容顏實在像極了我家少爺的……亡妻！」

「亡妻？」楊小七麻木了，想起初見楊暮時，楊暮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雪兒’。「他的亡妻叫雪兒？」

連書道：「傲雪公主閨名蕭雪！」

楊小七一驚，又反應過來，她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楊暮的亡妻不就是那個民間公主麼？這事都過了四年多了，楊暮還依然念念不忘，可見兩人情誼匪淺。

「那這一年來，你家少爺都忙些什麼大事？」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倒是願意花，但也要有價值的花。

連書想了想。「也沒什麼大事，不過近來天機閣、行一會太過安靜，少爺打算調查一番，反正這些年宮裡安靜的很，多半也沒什麼事發生，少爺都好些年沒回京城了，大概今年也不會回去！」

好些年都沒回去？不會是為了都那個什麼學士府的千金吧！

看來楊暮與傲雪公主的故事不是人們傳的那麼簡單，楊暮對傲雪公主的感情，難以想像。

想到這裡，楊小七又有些緊張了。「你家少爺不會把我小七當他亡妻的替身吧？」

連書道：「我家少爺絕沒有斷袖之癖！」

楊小七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別叫我少爺，小七只是個奴！」

連書鞠躬未語。

楊小七轉身走，走了幾步又回頭。「那是不是禁欲太久，所以找連雪姑娘來！」說完楊小七後悔了。

連書忍住笑。「連書，不知！」

楊小七臉紅到了脖子，匆匆走開，進了廚房又想自己一個‘大男人’，問這話怎麼了，都是‘大男人’害羞什麼呢？

原地跺了跺腳，回頭看見連書已經已經上了樓。心想著，反正現在已經不是陽明客棧的員工了，便不需要到廚房幫忙了，便去找些好玩的事情做做吧！

想著便回頭走，在走著走著就上了樓，不知不覺走到楊暮的房門口，不敢靠近，卻豎著耳朵聽，聽了半天卻無絲毫動靜，不由皺了眉。

「一個花花公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幹嘛去了呢？」楊小七邊叨叨，邊向房間的窗戶貼去，轉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楊暮和那連雪從遠處走來，楊暮在前，連雪在後，楊暮表情陰冷，似在生氣，連雪表情凝重，始終恭恭敬敬，看上去不像是甜言蜜語的青年男女，倒像是領導與下屬的姿勢。

楊小七私下評價一番，接著就石化了，她忘記了，楊暮和連雪此刻正站在那裡，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楊小七想趕快逃跑，又想逃跑是最愚蠢的辦法，思索了半晌，伸手敲了敲木窗，皺起眉。「明明沒有壞呀？」

楊暮走過來，表情怪異，沒人知道他是在憋著笑。「小七，你在修窗子麼？」

楊小七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公子你不知道，我們客棧裡什麼都好，就是這窗子容易壞，小七我每天都要抽時間檢查修理一番！」說完連連賠笑。

楊暮也跟著笑，撫著楊小七的肩膀，楊小七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嘿嘿！」又縮一下，終還是沒躲過楊暮。

楊暮笑著將她拉開，輕道：「我幫你吧！」

楊小七賠笑。「楊公子說笑了，這種粗活怎麼能讓您做……」

廢話連篇，楊暮選擇忽略，在窗戶上東一下西一下的敲，怎麼看也不是個修窗子的料，楊小七剛欲上前指導一番，楊暮便退了過來。「這窗子沒什麼問題！」

楊小七暗道廢話，又賠笑道：「沒問題就好，就好，打擾楊公子了！」

楊暮當然道沒什麼，請楊小七進去坐，楊小七拒絕，說：「小七還忙著，楊公子別把連雪姑娘扔在一邊了！」

「她無所謂，倒是小七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楊暮說這話時，並非一副調戲的表情，卻是很認真。

楊小七抖了抖，尷尬的笑，說不出話來。

楊暮繼續道：「有件事情估計小七你一直沒有發現！」

楊小七不知所以。「什麼事情？」

楊暮手抵著下巴，看著她。「你說話處事，像極了女子！」

楊小七一驚，楊暮竟然如此明察秋毫，會不會已經看出什麼來了呢？忙打哈哈：「楊公子的眼光果然非同尋常。」說完便跑，楊暮便隨她去，方才鬱悶心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歡喜。

楊小七逃跑的路上，撞到了連雪，連雪木木的看著楊暮，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楊小七忙跳開，動作太大便也嚇到了連雪。「對不起公子！」

這公子二字比連書叫的少爺還要雷人，楊小七黑著臉走了。

連雪的表情不再戰戰兢兢，萬般榮幸的樣子，自從傲雪公主去世後，楊暮性情大變，幾年難得見一回他笑，今日他卻笑了好多次，可見……傲雪公主的陰影就快過去了。

她回頭看楊小七的背影，走到楊暮身後。「少爺！」

神游天外的楊暮被叫醒。「嗯？」

「那位公子分明是位女子！」連雪實話實說。

楊暮點了點頭。「你回去吧，追月閣的事情不怪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這場火導致的所有損失，你必須照價賠償，還有……還有有什麼困難，找連清也未嘗不可，聽說你同她的交情可是好得很呢！」

連雪忙跪下。「少爺恕罪，連雪今後不敢了！」

楊暮兀自進屋。「不敢？我倒不覺得現在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事情！」之後便沒再說話，連雪一直跪倒晚上，才被連書連哄帶騙的拉走。

楊小七半天也沒再出現，楊暮讓連書去找，也沒找著，楊暮便急了，便親自出去找，哪知一路上倒是聽了不少八卦，聞人家的大公子和陽明客棧的店小二楊小七有曖昧關係。

別人聽了只當是個關於龍陽之好的清水故事，到楊暮耳中事情卻不得了了，楊小七和聞人明珠搞曖昧？

楊暮是一陣風似的飆回了客棧，直接殺到劉掌櫃住的地方，強制劉掌櫃帶他去聞人府，劉掌櫃不明所以，又嚇的一身汗。

所幸他們在路上就碰見了楊小七，楊暮表情不再陰鷙，劉掌櫃一直將楊小七當招財貓，現在卻不這麼想了。

所謂福兮禍所依大概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