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人

江南市第一人民醫院。

夜晚10點。

因為新型流行傳染病毒HRCS的肆虐，此時雖然已經是夜晚，但醫院卻依然是繁忙。

HRCS病毒透過水源傳播，雖然不會人傳人，但是卻是有潛伏期，一下子爆發出來，幾乎讓整個江南市都人心惶惶。

劉禹濤雖然只是臨時工一枚，但是在這種特殊時刻，也一樣要奮戰在第一線。

作為正經醫科大學畢業的劉禹濤，在這裡做一個臨時工顯然是大材小用，不過，在這個什麼都靠關係的時代，劉禹濤對自己能夠在這裡當臨時工已經很滿意了。

雖然工作大部分是打雜掃地，但是能夠接觸到病例和醫生，也可以從中學到很多東西，只要在這裡跟醫生們打好關係，以後考到執照後，轉正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時，劉禹濤正認真地拖著地板。

「小濤，累地夠嗆吧？」一人將一瓶紅牛遞到劉禹濤的面前。

「還行，謝謝胡哥。」劉禹濤笑道，從這名叫做胡哥的醫生手裡接過紅牛。

胡哥是這裡的醫生，也是貧苦出身，對劉禹濤有些感同身受，因此在很多方面都很照顧劉禹濤。

「這就是第一線，以後你要是當了醫生，這種情況會經常看到，提前適應了也是好的。」胡哥笑著說道，他的臉上盡顯疲態，連續加班，在這種特殊時刻並不是特例。

劉禹濤開啟紅牛喝了幾口，正準備說什麼，卻是有人焦急地跑了過來，「胡醫生，402室三號牀的病人呼吸困難！」

「好，我立馬過去！」胡醫生說道，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劉禹濤連忙將手裡的紅牛一飲而盡，也跟了過去，他跟胡哥的關係好，總是可以跟著後者在旁邊學習一些東西，當然，是在本職工作完成的情況下。

去到病房，劉禹濤就看到那病人的臉色都是變得黑青，心裡面暗叫不好。

胡哥拿著手電筒照了一下病人的眼睛，眉頭一皺，目光卻是落在了輸液杆上面。

「病人已經休克了，必須馬上進行搶救！」胡哥當即大聲說道，「馬上準備，去跟黃主任說一聲，申請緊急使用手術室！」

「我去吧。」劉禹濤自告奮勇，快步朝著黃主任的辦公室跑去。

剛剛跑黃主任的辦公室門口，一陣女人的哭聲卻是讓劉禹濤的腳步停了下來。

黃主任的辦公室裡面有女人在哭？

而且，這個聲音劉禹濤覺得很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卻想不出是誰來。

推了推門，門鎖住了。

劉禹濤擡起手想要敲門，門內卻傳來黃主任的聲音，「葡萄糖看成生理鹽水，我的小祖宗，你也是真能惹事啊！」

劉禹濤當即就是停下手來，貼著牆面，從玻璃窗戶看了進去。

在黃主任的辦公室裡面是護士小張，劉禹濤早就聽說這個小張是黃主任的關係戶，但事不關己，劉禹濤也一直沒有在意。

透過窗戶，劉禹濤看見護士小張正背對著自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伏在了黃主任的胸口。

這兩個人，居然有一腿？

「這些天一直在加班，我也是累到眼睛都花了。」護士小張哭著說道，只是她的語氣之中沒有歉意，更多的像是在撒嬌。

劉禹濤臉色一沉，這種過錯，哪裡是一句累了就能搪塞過去的？這不是把人命當兒戲嗎？

「行啦，行啦，這件事讓我處理吧。」黃主任說道，手卻是不老實地從小張的護士裙襬下面伸了進去，「你那張輸液的簽名單，拿過來了沒有？」

「拿過來拉。」護士小張小心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遞到黃主任的面前。

黃主任拿過紙看了一眼，便是揉成一團扔到自己辦公室的紙簍裡面，說道：「好了，你聽我的，死都不要承認是自己輸的液，明白嗎？」

護士小張點點頭，在黃主任的老臉上親了一口，甜甜地笑道：「還是你對我最好，那個胡醫生兇死了，老是罵人。」

「好好好，我順便幫你出一口氣。」黃主任笑著說道，另一隻手攬住了護主小張的腰肢。

看著這兩人狼狽為奸的醜惡嘴臉，劉禹濤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他很像直接進去大罵一通，但卻知道這樣非但於事無補，反而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壓住心裡面的怒火，劉禹濤裝作剛剛才到的樣子，敲了敲門，說道：「黃主任，在嗎？」

「誰？」黃主任的聲音有些心虛。

「我是小劉，胡醫生說有病人要緊急搶救，想要申請手術室，讓你過去一趟。」劉禹濤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一會就去。」黃主任的聲音從辦公室裡面傳了出來。

「知道了。」劉禹濤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就走，但卻是沒有走遠，而是在不遠的旮沓處遮掩住自己的身形，注視著辦公室的門口。

不一會，就看到護士小張從裡面走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像沒事人一樣走開了。

接著，黃主任才從辦公室裡面走出來，鎖上門，朝著病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到黃主任走遠了之後，劉禹濤才朝著黃主任辦公室走了過去，推了推門，果然是上了鎖，不過，他作為臨時工，經常要在醫生下班後進去打掃，幾乎所有辦公室的備用鑰匙他都有。

找到黃主任辦公室的鑰匙，劉禹濤開啟門進去，直接到紙簍裡面翻找到那張已經皺巴巴的輸液登記表，藏在口袋後轉身離開。

當劉禹濤回到病房的時候，病人已經是搶救出來了，幸好發現的及時，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但是，此時黃主任手裡面卻是拿著一個已經用完的輸液袋，臉色陰沉。

「小胡，這是怎麼一回事？」黃主任揣著明白裝糊塗，語氣不善。

「我明明開的是生理鹽水，一定是誰弄錯了。」胡哥皺著眉頭說道。

「你是不是太累了？」黃主任虛偽地安慰道：「這些天加班多，難免會出點小差錯的，下次注意點就好了。」

不得不說，黃主任這表演的功夫真的很能騙人，要不是劉禹濤之前偷聽到，或許還真以為黃主任是要幫胡醫生把事情壓下來。

但劉禹濤卻知道，一旦胡醫生承認了這件事，黃主任在背後肯定會給他扣一頂大大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