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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經意的見義勇爲(一)

兩千年前的二維碼已經夠讓劉弈摸不着頭腦的了,而且居然能隨隨便便就用手機掃出結果來,他從秦石武手上搶過A4紙。紙上滿滿當當,全是稀奇古怪的四方形符號。不知怎的,劉弈覺得這些符號頗有幾分隸書的神韻。

「這是什麼?」掃出來的內容說不定與案子有關,劉弈相當關心。

「不知道,推測是某種密碼,可惜局裏的專家完全破譯不了,」老大抿抿嘴脣,「假如把兩千年這個要素也考慮進來,要我說嘛,這東西更像是哪種文字。怪事一樁接一樁,死了一鎮子的人,三千米外的狙擊,兩千年前的二維碼……總之我認爲,弄清楚上面寫的什麼很有必要。」

「沒錯。」劉弈點頭。

「你也同意?你果然同意,」秦石武笑得很賊,完全不像個領導,「那麼由你負責,替我跑一趟吧。」

劉弈頓時有種上當的感覺:「去哪?」

「有個國際考古學暨語言學研討會在咱市裏開,就在神威4號超算中心,」秦石武又從抽屜裏摸出一張名片和一張列席證,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我替你聯系過了,下午兩點,超算中心509室,名片上這老兄會接待你。記得把列席證掛脖子上,否則你進不去。別那副樣子看着我,這張證有人出兩萬塊想買都買不到。」

劉弈也沒細看,把名片和證件收進用了六七年的綠色帆布錢包。當然,包裏沒有錢。語言學的年會在長州召開,他昨晚在鴨梨的頻道裏聽到過,依稀還有印象,但沒料到是如此高大上的會議。

以劉弈的工資,兩萬塊雖說不是什麼湊不出來的大數目,但就買這麼一張不起眼的、路邊廣告店就能訂做的列席證,還是讓他不免咋舌。他開始認真盤算,不如找到那個買家,把證件賣給他,自己則發揮職業優勢潛入。對訓練嚴苛、身經百戰的特勤隊員來說,要是一座超算中心都做不到來去自如,那還是趁早申請坐辦公室去養肚腩的好。

正想得出神,秦隊長敲敲桌子:「發毛個呆呢,聽到沒?」

「聽到了。我是在想,」他隨口謅了個理由,「年會不找酒店,跑超算中心去開?我聽說那地方接的單子能排到兩年開外。」

「天曉得,」秦石武揮了揮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瞄向屏幕,「沒啥別的事了。下午兩點,記好時間,不要遲到。」

看老大懶洋洋的模樣,劉弈忽然理解了鴨梨的感受。「這種事也要我去,」他瞪着秦石武,「那你下午幹嘛?」

「哦?不去的話當然也不勉強,我另外找人就是,」秦石武支起身子,把三份文件推到劉弈面前,「這兒有三個會議。兩點鍾,精神文明講堂工作部署;三點鍾,下階段隊員思想教育研討,要作十五分鍾的自我批評;四點鍾,反對文山會海落實部署會議,這個會議預計七點能結束,不留晚飯。這三個裏頭挑一個,你替我去可好?」

劉弈舉雙手投降:「當我沒說,我去。」接着又有些狐疑:「剛剛死掉那麼多人,照理說出那麼大案子,怎麼你還有空去開這些個會議?」

「小夥子,你的思想很危險啊,」秦隊長擺手,「趁上午有空,好好歇歇,別的事情不要過問。對了,需要我提醒你,昨晚的事——包括鴨梨腦門上的子彈和二維碼——統統不許說出去嗎?」

「不用,這點小事我還是懂的。」劉弈悶悶地敬了個禮,急急忙忙逃出了辦公室。

到下午兩點還早得很,他便先回宿舍,享受一下難得的個人時間。身爲中隊長,劉弈有一個兩人生活也不嫌擁擠的單間,設施齊全,大到可以在裏面打羽毛球。最妙的是秦石武以各種冠冕堂皇的名義爲他申請了獨享的百兆光纖,而且不用自己掏一分錢網費。

他先到常去的大雷霆崖論壇刷了幾條帖子,本想再上線做點日常打打戰場什麼的,但最終還是決定先補一覺以保證體能。劉弈向來睡得好,直到臨近十二點他才依依不舍地起牀,到與宿舍一街之隔的「八加八」吃午飯。下午的拜訪算是公務,臨出門,他又拿上證件和幾樣簡單的裝備。

衆所周知,大多數單位的食堂向來是內幕重重的。每到飯點,整個長州特勤支隊的隊員們總是傾巢而出,留在食堂吃午飯的寥寥無幾。一來二去,這家離隊部近又價廉物美的小飯館脫穎而出,成爲他們解決午餐的首選。

步入店堂,懸掛電視上放着上輪動力甲超級聯賽的精彩回放。劉弈一邊注視着屏幕一邊向裏挪,等後背碰上櫃臺,他也不轉過臉,開口道:「老樣子。」

好半晌,才有一個陌生的女聲,很小聲地詢問:「對,對不起,這個,這、這位先生,老樣子……是什麼?」

劉弈依依不舍地扭頭,是個沒見過的女孩,瘦瘦小小,穿着不合身的店員制服,一臉緊張地注視着自己。大概是來打工的學生吧,他爲難地搔了搔頭,長期在這店裏吃飯,該怎麼跟新人解釋他的「老樣子」?香腸要和米飯一起煮,紅燒雞翅不要翅尖,青椒土豆絲盡量少青椒,青菜只要菜葉不要菜梗……

好在老板一陣風似地從廚房衝了出來:「不好意思劉哥,這孩子新來的。來來來您先找位子坐,還是老樣子吧?馬上送到!」

老板也姓劉,單名洋,年紀其實比劉弈大上好幾歲。因爲身材的緣故,再加上爲了與劉弈的綽號麻杆搭上邊,隊員們都叫他麻團。簡單地點頭算打過招呼,劉弈在方便看電視的座位上坐下。

本打算趁沒上菜好好看會比賽,不幸的是身邊的座位上坐了個正在大聲嚷嚷的老先生。咋一看,此人像個過於嚴厲的教授,而且他身邊還正好跟了個研究生模樣的小年輕。

那年輕人謹小慎微地低頭說話:「您先別生氣。他們一定是真的很忙,再說他們不是把我們的情況都記錄下來了嗎……」

話頭被兇暴的老教授打斷:「忙個屁!我知道他們都在忙些什麼,這個民主生活會那個民主評議會,這個思想教育那個理論研討,這個表彰那個通報,這個部署那個推動。都他媽在浪費生命!你看着吧,要咱們兩個是金發碧眼的鬼佬去報案,那這羣鳥人又是另外一副嘴臉,獻殷勤還來不及哪!」

劉弈一方面驚訝這老頭對行情的了解——說的半點不錯,人都在忙着開會,另外一方面,他不能不有點兒生氣。外國人來報案就區別對待?米帝的航母比咱多的時候這事多少還常見些,如今世道早就不同了,老頭這不是胡說八道嘛。

年輕人顫顫巍巍:「反正,我們只是丟了個文件夾,裏面也不是什麼重要東西……」

「什麼重不重要,這是態度問題!」老人的怒氣絲毫沒有衰減跡象,「不負責任,偷懶,而且那羣鳥人都是膽小鬼。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年頭那些幹特勤的年輕人,統統只知道上網打遊戲。真要他們出去逮蟊賊的時候,穿着動力甲,躲在兩釐米厚的鋼板裏頭還當縮頭烏龜!就是我們上個月在棒國交流過的那些個棒子特警,個個都是智障的臉,也沒像他們這樣不中用的!更別說腳盆和米帝那些勤懇盡責的好人了!知道嗎,在米帝的街頭,哪怕丟了一張五塊錢的紙幣,你去報案,他們也會熱情接待,馬上忙前忙後幫你去找。說到底,體制不行,他們再不成話也沒有監管……」後面的嘰裏咕嚕由於心情激動的緣故,語速越來越快,劉弈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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