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筆記
img img 人皮筆記 img 第11章 逃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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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逃亡生涯

老煙槍開車只顧猛踩油門,仿佛奔命似的。我被顛簸得七葷八素,抱怨道:「你慢一點,這裏可是盤山公路。重慶遠在千裏之外,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到的。」

「我是趕着回你們小鎮,你不是還有些善後之事要做嗎?」老煙槍緊握方向盤,煙薰得他眯起了眼睛。

我忽然對他有了一些好感,沒想到外表粗糙的老煙槍心思還挺細膩。

我的確還有很多事需要回去善後,朱婷還躺在診所裏,外祖父的遺體也得找人埋葬了,還有白雲寺主持死亡一事也讓我無比頭疼。

老煙槍見我沉默了,故作老成地說:「偉大領袖告訴我們,生活就是一件蠢事接着另一件蠢事,年青人不要太灰心。」

「這句話是王爾德說的。」我心裏很感激他的好意,嘴上卻變了味。

「王爾德是哪個革命前輩?這句話說得真他娘的有道理!」

我真是哭笑不得,心情卻是漸漸開朗了一些。老煙槍這個人就是有這麼一種本事,跟他呆久了,石頭也會跳舞的。

一小時以後,我們來到了診所門前。我下車走了進去,老煙槍揮揮手坐着不動,顯得興味索然。

診所裏桌椅板凳還是橫七豎八地躺着,病牀前簇擁着幾個人,李醫生頭上蒙着紗布,情緒激動地向人們講述事情經過。朱婷卻不見了蹤影。

「呀!白帆,你怎麼又回來了?來,跟大家好好說一說,我昨晚造了什麼孽,受了多麼大的苦楚!哎呦,狗娘養的!」李醫生眼尖,朝我喊道。

我心急地問道:「李醫生,我女朋友呢?」

李醫生怨氣衝天地說:「別提了!你跟那個狗日的歹人前腳剛走,那小妞竟然自個兒爬了起來,朝身上抹了藥粉,一言不發地走了……」

怎麼會這樣,朱婷不是昏迷了嗎?她人生地不熟,會去哪裏了呢?

我扭頭跑到外面,對老煙槍道:「快上車去我家,我女朋友不見了,說不定她回家了。」

我們趕回家,家裏一片凌亂,我找遍所有房間,也沒見到朱婷的蹤影。白雲寺主持慘不忍睹的屍體也不見了,想必警察已經來過了家裏。

我當時顧不上去管警察,又和老煙槍驅車來到族長家裏。

族長見到我,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一面讓座,一面吩咐家裏人道:「快去買瓶酒來,今晚我要好好招待一下大侄子。」

我連忙表示不敢叨擾,老煙槍卻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冷笑了一聲。

我白了他一眼,見族長置若罔聞,也就往下說道:「族長,我長話短說了。我馬上就要出一趟遠門,想拜託你幫我打理外祖父的喪事。這裏有三千塊錢,就當做喪葬費吧。」

族長冷眼看着我,漠然地說:「你就這麼急,連從小將你養大的外祖父的喪禮也等不得啦?白帆啊,你這個大學生讀的是什麼書!」

族長說到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了。我心中萬分難受,可又不敢將實情相告,唯恐連累了族長,讓他像白二嬸一般遭到報復。

我眼裏流出淚,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裏,真是有苦難言,最後哽咽着說:「族長,你就當我不孝吧!如果我還能回來,我會向外祖父賠罪的。」

說完,我便朝門外走去。族長追到門口,痛心疾首地說:「白帆,難道傳言是真的,你果真是兇手?」

「什麼兇手?」我徹底懵了。

這時,站在街上的老煙槍臉上又是那一副欠揍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說:「警察抓你來了……」

街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我看到阿輝正領着三個警察朝我飛奔過來。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族長讓家人去買酒,卻是要他們去報警,怪不得老煙槍冷笑了一聲。

可我並沒有違法亂紀啊?我腦子裏一團漿糊,完全搞不清狀況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阿輝邊跑邊喊:「白帆,站住別動,隨我到警局走一遭!」

「你這個警察真是好笑,你讓他站住別動,又怎麼隨你走一遭呢?」老煙槍偏偏要在一旁煽風點火。

「好啊,白帆,這就是你的犯罪同夥了吧?」阿輝果然光火了,直接就把我說成了罪犯。

我不明所以地問道:「阿輝……警官,我怎麼了?」

阿輝大喝一聲:「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昨晚你家裏死了一個和尚,你們必須配合調查。」

我倒是把白雲寺主持死亡一事給忘了,這時候想起來,不禁感到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主持大半夜到我家裏面來,還死得悽慘無比,當時只有我和朱婷在場,如今朱婷不知去向,我該怎麼解釋?

老煙槍一臉無所謂,將手伸出去,對阿輝說道:「走走也好,鍛煉身體嘛。你把我拷上吧!」

阿輝拿出手銬,氣衝衝就朝老煙槍走了過去。只聽得一聲慘叫,手銬哐嘡掉在地上,阿輝右手握住左腕,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

另外三個警察見狀,呼喊着衝上來,舉着警棍就朝老煙槍打去。

老煙槍左擋右閃,輕描淡寫地就把他們打倒在地,然後點上一支煙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

我都看傻眼了,這真像當時香港電影裏的鏡頭啊!可我很快又反應過來,這老煙槍分明就是在拒捕,這不是要把我的罪名給坐實了嗎?

老煙槍將我推進車裏,他啓動汽車,一溜煙駛出了鎮子。

「警察把我當成兇手了,我可怎麼辦?」我覺得這幾天的打擊太大,快要崩潰了。我一個天之驕子,現在卻成了殺人犯,這簡直就是天翻地覆。

「風物還須放眼量,你不要像個娘兒們一樣唉聲嘆氣嘛!」老煙槍說得倒是輕巧。

我火冒三丈,再也壓制不住地爆發道:「都怪你,你爲什麼要打警察?現在事情鬧僵了,連個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你不是有紅頭文件,不是個大人物嗎?你替我跟警察好好解釋一下不就完了嗎?」

老煙槍一腳踩住剎車,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大笑起來:「三月裏的竹筍剛冒芽,說你嫩你就是嫩!你以爲我空口無憑幾句話就能幫你洗刷嫌疑,那事情倒是好辦了。」

「可你也不能就這樣火上添油吧?」

「這樣也好,讓警察滿世界通緝你,敵人就不敢過於明目張膽地接近你了。多放幾個煙霧彈,麻痹迷惑敵人,這是老人家教導的!」老煙槍噴着煙氣說,「年輕人不要毛躁,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老同志的意見往往是正確的。」

我還是一肚子氣,瞪着眼說道:「難道我要這樣躲躲藏藏一輩子?」

「一壺酒仗劍走天涯,大丈夫四海爲家嘛!」

「去你的吧!逃亡就逃亡,還說得這麼文藝。那我大學還上不上了?」

老煙槍拍着胸脯道:「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可以動用組織關系向你的大學打聲招呼,讓他們先保留你的學籍。」

「既然你的組織這麼強大,你們幹脆自己去追查兇手得了,爲何還要拖我下水?」我越想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至今還對我隱瞞你的真實身份,讓我怎麼信任你?」

老煙槍沉思半晌,說道:「也罷,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樁案子背後隱藏的東西深不可測,你現在就連冰山一角都還沒見識到呢。我本是一名軍人,爲了追查這案子,我已經苦苦支撐了十年,失去的戰友已有幾十人……」

我心裏暗暗驚嘆,究竟是什麼樣的案子,驚動了軍隊不說,還耗時這麼久,犧牲這麼多人?我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

我感到頭昏腦漲,老煙槍說得對,我連冰山一角都沒見識到,憑空猜測毫無意義。

「軍隊都搞不定的事情,你確定我能做到?」我還是心有疑慮。

老煙槍看着我,萬分肯定地說:「組織派我來找你之前,對你進行過長期調查。你身上有些東西讓我們很感興趣,也很驚奇。」

我忍不住又發火了,蠻橫地說:「你們要什麼,就直說吧。只要能救活我外祖父,只要能讓我的生活回到過去,我可以把命都送給你!」

「哎,我們軍人不拿羣衆一針一線。再說了,我要你的命幹嘛?我還指望你幫我一起,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呢。」

「我才不管那麼多,我只想好好活着,與外祖父還有女朋友一起好好活着!」

「白帆!」老煙槍忽而提高了嗓門,看來他已經動怒了,「你有點思想覺悟好不好?你以爲就你一個人難受,十年來,我犧牲掉的戰友們,還有他們的家人,誰不痛不欲生?」

我沉默了,但還是悲傷得難以自拔,爲什麼偏偏就要選中我呢?

就在這時,後面警笛轟鳴,兩輛警車正朝我們飛馳而來。

老煙槍哈哈一笑,說道:「走吧,開始你的逃亡生涯了!」

汽車四輪如飛,很快就行出老遠。我回轉過頭,見後面警車緊追不舍,警笛叫得無比刺耳。小鎮被遠遠地甩到了身後,並漸漸從視野裏消失了。

我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心想難道我真的注定要走上一條不歸路,從此開始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逃亡生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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