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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彰顯帝王之貴氣。
猩紅的地毯由殿內一直延伸到佈滿兵將的漢白石橋處。
御座之下盤龍金柱佇立不倒,身著朝服的文武百官分別立於大殿兩側,此刻臺上寶座尚無人坐。
底下議論紛紛的人著實不在少數,隱約可聽見語氣之中帶著恭謹的,諷刺的,抱怨的……各式各樣的聲響交雜一處。
——募地,聲音戛然而止。
群臣不由自主的閉了嘴,又同時轉往一個方向,垂目,頷首,叩拜,齊聲高呼:「帝姬千歲,萬福金安。」
那一身暗色朝服的女子俯視下望,聲音清冷淡漠,隱隱有些不可抗拒的威嚴:「眾卿平身吧。」
她是王者,是一個俯視天下蒼生的位高者。
寒烈在一瞬間怔愕,這樣的聲音是他陌生的,冰冷,沒有感情,聲線無起伏,仿佛不是一個活著的人。
但怔愕只消一刻便恢復如常。
太監的聲音尖銳刺耳:「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最後一聲拉的長長的,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照例在百官中掃視一遍。
沒有人說話,寂靜一片。
高座上的一人卻開口了:「你們沒有要說的話是嗎?」
無人應答。
「本宮卻聽聞了一件有趣的事兒,眼下正想說與各位大人聽聽,並且,來替本宮評一評這理。」
還是無一人應答,或者說,無人敢應答。
不知是歎氣還是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前些日子本宮得了個新鮮玩意兒,這玩意兒啊,能記錄時間,平日裡總是走個不停,當初西方有位使臣曾經送過本宮一個,說這東西的名字叫時鐘,當初本宮不過把玩了些許日子便放在庫房中沒有動過它,未曾想竟又被本宮得到一個,本宮十分好奇之下便命宮人將先前的那個時鐘取來比對比對,諸位想想,本宮發現了什麼?」
餘音微微上挑。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沒有一個準確的答覆,寒烈卻暗自笑了,果真是長大了,都能將朝臣耍的團團轉了。
就聽得臺上那鮮有笑容的女子輕笑一聲,繼續道:「本宮發現原來那個時鐘竟比本宮眼下得到的這個輕了許多,且已經走不動了,本宮一時好奇便命人將這時鐘給拆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宮中的老鼠竟這般厲害,連這金銀製成的時鐘都能將內芯給啃乾淨了,諸位大臣倒是說說,本宮該怎麼處置這只膽大妄為的老鼠呢?」
呼啦啦一大群人跪下了。
廢話。
若是這時候還聽不出帝姬所說的意思那麼他們這群大臣也可以告老還鄉了。
分明是有人借著帝姬平日裡不重視財物從中偷盜謀圖暴利呀!
德高望重的孫太師顫顫抖抖的上前:「老臣以為,這樣的事絕不可以姑息,宮中是何等地方豈能容宵小這般胡作非為。」
「臣覆議——」刑部侍郎李宗賢上前跪拜。
之後陸陸續續所有大臣都覆議了。
錦鸞如鷹一般陰翳的目光在群臣中掃視而過,語氣譏諷:「宮中的財物被倒賣至宮外竟沒有人發現,若不是本宮無意得了這時鐘,諸位大人,本宮是不是有理由相信,不止本宮旭昆宮的倉庫,便是皇帝的乾坤殿也有人偷盜,甚至是國庫——陳漢大人。」揚聲呼叫。
年過半百的陳漢擦拭著額頭的薄汗跪到殿下。
「陳大人,你可要好好看緊國庫啊,眼下皇上才剛剛大婚,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出了什麼亂子,否則,本宮可保不了你。」
「是,是,是,下官謹記。」
直到下了朝許多大臣都在為自己捏把汗啊。
這叫什麼事兒啊,皇宮裡還有人偷竊財物,你偷就偷吧偷個金銀珠寶不就完了嗎,非要去偷那時鐘的內芯,還被帝姬發現了,眼下徹查起來該如何是好啊。
那男子從身側步行而過,相識的馬上笑臉迎上:「寒將軍,您回府了,下官還沒有去拜訪過真是失禮,不如這樣,今日就由下官做東,去府裡小酌一杯如何?」
一邊的人面色不佳:「我說成大人,你怎麼能單獨邀請寒將軍呢,咱們這一大堆人都可還等著呢。」
「是啊,是啊。」
寒烈雖說是個將軍,但畢竟也混跡過官場,他淺勾唇:「這樣吧,咱們一道去吃一頓,各位大人意下如何?」這,已是他的極限。
這……
各位大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最後決定——還是去吧。
畢竟人打仗回來一次也不容易。
雖說大臣之間不得私相授受,眼下他們這情況卻不同,恰好趕上皇帝大壽大赦天下的時候,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皇帝他高興了這手底下的人偶爾吃個便飯也不過分對不?
於是他們尤其挑了個有名的地方——臨江閣。
這一群人哪個不是朝廷命官,如此浩浩蕩蕩的走在大街上爺可謂是聲勢浩大。
小二趕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計,迎上去:「喲,各位爺,裡邊兒請。」
「我們要個雅間,清靜些的,你看著辦吧。」其中一人說道。
那小二是何等眼力,這群人非富即貴的當即前邊引路:「爺,您們這邊兒請咧——」
點頭哈腰,一路陪著笑臉往樓上走去。
寒烈一路聽著周圍那些個大臣的阿諛奉承,一邊三心二意的四下望望,這一路來往的人不多,即便是有也都是些衣著華麗的顯貴。
想來此處是有這規矩的。
他暗想,也不知這地方是何人開設,竟做的這樣精緻。
思及至此。
小二已經領著他們到了一個雅間門前,輕輕一拉扶手,門便開了。
一襲香氣撲鼻而來,凝眸而視,門前兩名女子半倚著身子,酥-胸半露,一雙眼睛肆意的往他們身上掃去。
寒烈微微皺眉,還不待開口說話那小二已經笑道:「這是春風得意樓請來的雅妓,都是些身家清白的姑娘,各位爺盡可不必擔心。」
眸中帶著猥瑣促狹還有些狡黠。
周圍的人看的都有些蠢蠢欲動。
「不需要——」聲音冰冷似鐵,如萬丈堅冰,只是微微一觸便見血封喉。
不寒而慄。
面面相覷。
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名手握重兵的大將軍是出了名的不喜女色。
於是只得耐著性子揮手將那兩個女子遣下去。
那小二登時有些不敢置信,這年頭還有男人不愛美女的?
喃喃自語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昨兒就來了兩個不要姑娘的公子,今兒就來了堆不要姑娘的大臣。」
寒烈是何等耳裡,他那點話怎麼瞞得了寒烈的耳朵,才看過去便聽到對門吱呀一響。
原本他也不是好事的人,倒是對面那藍衣公子喊了他一聲:「喲,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啊,寒大將軍這麼些日子不見不是連老朋友也忘記了吧。」
回身,側目。
第一眼竟是似火的緋色。
白衣如水,儼如湛藍的天空中飄過的一朵雲彩。
美豔的,高雅的,素潔的。
如此多的矛盾融合在一處他看得不由一怔。
仔細凝眸,他才看清了這人的長相,星目薄唇,眉宇之間淡淡笑意,那雙眸子掃過他,淡然的毫無波瀾——
這人——分明是錦鸞!
而且,她還是女扮男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