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錢

江南省楚川縣第一醫院。

「病人家屬唐青楓，你的父親已經轉入重症監護室，趕緊去前臺交錢吧！」

「你若是再湊不到錢來，二十四小時以後你的父親就要被轉到普通病房。」

「到時候他還能不能醒來就說不好了！」

「醫院不是慈善機構，這天下哪有治病不花錢的道理？」

醫生機械而又冰冷的言語不停的在唐青楓心裡迴響。

治病花錢，天經地義。

但是他根本就拿不出錢來。

進了重症監護室，一天就是五千塊錢。

唐青楓的母親從小就離家出走，只留下他的父親唐大山照顧著他和妹妹唐小蝶。

而且自從他的母親離家出走之後，父親也鬱鬱成疾，再也幹不了種體力活。

靠著砍砍竹子，採採草藥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著兩個孩子。

眼看著唐青楓大學就要畢業，唐大山就要過上好日子了。

卻不曾想在採藥過程中摔下一丈多深的深溝中，當場昏死過去。

……

唐青楓在醫院的走廊上緩慢的走著，不斷用雙手揉搓著自己的腦袋。

一步一步走到走廊的盡頭，他背靠著蹲在牆角，雙手捂著臉，手指縫裡有水留下來……

三分鐘之後，唐青楓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拳頭，眼睛紅腫，卻是有了光芒。

「爸，你等著，我一定會來救活你的！」

……

竹園村，唐青楓的家鄉，一座普普通通小山村。

滿村生長著的高大竹子，是竹園村的一大特色，此刻唐青楓正在密密麻麻的竹林中穿梭。

身為一名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從記事起都在學校生活的唐青楓，百般無奈，只得回到生養他的竹園村。

唐大山雖然窮，也沒有多大能力，但是平時在村子裡也相當樂於助人。

有人生病，唐大山主動獻出準備賣的草藥；

誰家有了紅白喜事，唐大山主動去幫忙；

凡是村裡的人有急事，唐大山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而且從來不圖回報。

用唐大山的話說就是：誰家還沒有個難處呢？

……

這麼多年，整個竹園村的百姓們或多或少都受過唐大山的恩惠。

「二爺爺，我爸他不行了，醫生說再不交錢就要停藥了，請您救救我爸吧！」

「青楓啊！不是二爺爺不借給你，我們家裡也揭不開鍋了啊！」

……

「大伯，我父親快不行了，急需用錢，能不能借給我點兒錢，等我畢業了掙錢了一定還您！」

「青楓啊！你也知道咱家是你大媽管著錢財，大伯手上連一分錢都沒有啊！」

「那大媽在不在家？」

「你大媽回孃家去了，還沒回來呢！況且外邊這個雨這麼大，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唉……」

「謝謝大伯！那我走了。」雖然錢沒借到，但是唐青楓依然還是向大伯表示著感謝。

「他走了？」

不過當唐青楓靠在牆角倒著水鞋中的雨水之時，聽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聲音。

正是他那大伯口中回了孃家的大媽，很明顯是在故意躲著他。

唐青楓一瞬間失了神，彷彿被天上的雷電擊中了一般。

父親一直以來給他灌輸的思想，有些開始崩塌……

搖了搖頭，唐青楓繼續向前走去，一路下來，唐青楓的心情就像這下雨天一樣，陰沉沉的。

整個村子上百戶人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大伯一般，也有一些人很願意慷慨解囊。

但是那些願意借給他錢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跟他們一樣的窮苦人家。

竹園村是大山裡面的村子，地廣人稀，並沒有多少人家。

很快唐青楓就從村尾的家裡走到了村口。

一家三層的小樓，建在一個小土坡之上，是整個竹園村最引人注目的建築。

這棟三層的小樓的主人叫做陳二虎，唐青楓的小學同學。

然而穿著開襠褲就和唐青楓認識的陳二虎與他相當不對付。

陳二虎總是在老師們看不到的地方，對唐青楓各種使著手段。

扇耳光，吃剩飯，洗襪子，洗內褲，誣陷唐青楓偷錢……

若非萬不得已，走投無路，唐青楓實在不想來到這裡。

但是為了父親的生命，唐青楓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死馬當做活馬醫。

「二虎！二虎！在家嗎？」唐青楓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鼓起勇氣，用力的敲動著鐵質的大門。

「誰呀！這大雨天的。」很快，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二虎，是我，唐青楓！」唐青楓停止了晃動大門，大聲的喊道，生怕陳二虎聽不見。

「是青楓啊！這大雨天的，怎麼不打傘？進來說。」鐵門哐噹一聲開啟，出來一個漢子，正是陳二虎。

陳二虎由於營養好，長得五大三粗，相當魁梧。

背心，短褲，拖鞋，穿著倒是相當隨意。

滿臉橫肉，剃著一個與年齡不相符的光頭。

嘴裡叼著煙，兩條花臂上，兩條龍尾從背心中延伸出來。

進到屋子裡面，唐青楓也四處打量著這座小樓。

他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座別墅中來。

整個屋子裝修的古色古香，雕龍畫鳳，一水兒的紅木傢俱，一個黃花梨茶盤放在中間。

「老同學，今兒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來？來嚐嚐正宗的百年普洱。」

陳二虎示意唐青楓坐下，並且給唐青楓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二虎，我爸從山上摔下來的事情你知道嗎？」唐青楓也不拐彎抹角，直切主題。

「什麼時候的事情？傷的重不重？」陳二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關切的問道。

「唉！正在重症監護室搶救呢！」唐青楓心中平靜了下來，看陳二虎這個語氣，這個事情應該有些眉目。

「這麼嚴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就憑咱倆這麼多年關係，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給你辦了！」陳二虎將胸脯拍的咚咚作響。

「我還真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只是有些不好說出口……」雖然陳二虎拍著胸脯保證，但是唐青楓還是有些顧慮。

「你看你這見外了吧！說說看，咱倆誰跟誰啊！是吧！」陳二虎擡著頭望著唐青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笑容。

「能不能……借我點錢？」雖然是同學，陳二虎又信誓旦旦，但是唐青楓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你需要多少錢？」

「十萬塊，不知……」唐青楓本來想說五萬，但是住院費加上醫藥費，五萬有可能不太夠。

「十萬啊……」陳二虎拉長了聲音，故意賣著關子，同時眼睛咕嚕咕嚕轉著。

「要是沒有十萬，五萬也行……」見到陳二虎遲疑，唐青楓趕緊改口道。

「老同學，瞧不起誰呢？十萬塊錢而已，這能攔住我？你就說什麼時候要吧！」陳二虎輕笑一聲，又恢復了方才的豪氣。

「現在就要，現在就要！」見到十萬塊錢有了著落，唐青楓激動的差點兒說不出話來。

「行！沒問題！」

「謝謝二虎兄弟！我以後一定加倍還你！」陳二虎這般爽快，倒是讓唐青楓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我有個條件。」陳二虎話鋒一轉，臉上露著狡黠的笑容。

「條件？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正幻想著父親有了錢就會馬上好起來的唐青楓隨口答道。

「你有個妹妹叫唐小蝶吧！十六還是十七？」陳二虎望著唐青楓，淡淡的問道。

「十七了。」唐青楓望著陳二虎，雖然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為了父親，他還是硬著頭皮答道。

「十七了？那快成年了啊！聽說長的水靈靈的……」說到唐小蝶，陳二虎臉上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採。

「二虎你這是什麼意思？」隱隱中感覺到陳二虎不壞好意，唐青楓出言問道。

「什麼意思？你妹妹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大舅哥，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嘛！這十萬塊錢就當給你的彩禮啊！」

陳二虎大笑了起來，臉上的橫肉不停的在跳動。

「二虎，這錢我不借了！」見到陳二虎那色咪咪的眼神，唐青楓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

雖然父親的病很重，但是他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妹妹嫁給這個混蛋。

他唐青楓可以以身飼虎來救父親，但是他不可能讓妹妹唐小蝶嫁給這頭惡虎。

嫁人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親手將自己的妹妹推入火坑。

「你說借就借，說不借就不借？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陳二虎一臉戲謔，還帶著幾分玩味的神色。

早已覬覦唐小蝶美色許久的陳二虎，知道如今正是甕中捉鱉的好機會，他可不能放過。

只要他逼迫唐青楓寫下願意將妹妹嫁給自己的字據，到時候就算唐大山醒過來，所有人也都會站在他這一邊。

大山裡面多得是這種以錢換妻的存在，早已成為了一個共識。

唐青楓並不理會他，直接站起來，氣沖沖的朝大門外走去，想遠離這個骯髒的地方。

不過在大門口鼓搗了半天，唐青楓始終沒有開啟別墅的大門。

「土包子，連個門都打不開，是不是找鑰匙？我告訴你這個門進出都得刷指紋，今兒不把事情解決了，想都不要想！」

「說實話，你那個妹妹我已經看上很久了，只是一直有唐大山那個老不死的礙手礙腳！」

「這次真的是老天開眼！唐大山摔下懸崖，你現在又是老子砧板上的肥肉，趕緊乖乖的把你妹妹許給老子，否則二十四小時以後，你那個死鬼老爹就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哈哈！唐青楓！大舅哥，你只要同意了就有話好好說嘛！」

陳二虎依舊是坐在那裡，放肆的大笑著，他設計的這一出甕中捉鱉的好戲是這麼完美。

「趕緊把門開啟！陳二狗，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不要！」陳二虎的笑聲在唐青楓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直接喊起了他當年的綽號。

「那你就好好研究一下該怎麼出去吧！」

「你看到牆頭了沒，那都是通了電的鐵絲網，等你玩夠了，你那死鬼老爹早已被醫院扔出來自生自滅了，哈哈！」

「到底是妹妹重要，還是老爹重要，你可得考慮清楚了啊！」

「你看我這麼溫柔，一定會對你妹妹好的，我能娶她，那可是你祖墳冒青煙了！」

陳二虎看著唐青楓，不斷的嘲諷著，細細的品著手中的普洱，瞬間覺得茶水更加清甜了幾分。

「陳二狗！老子現在就讓你腦袋冒青煙！」唐青楓徹底被陳二虎給激怒了。

唐青楓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朝著陳二虎衝了過來。

「百無一用是書生，打架？你算老幾？」看到瘦弱的唐青楓衝了過來，陳二虎不屑一顧。

從兩人的體型上看，這完全就是不在一個重量級上的戰鬥。

雖然唐青楓氣勢正盛，但是當二人短兵相接，唐青楓明顯落了下風，甚至陳二虎還起了貓戲老鼠的意思。

「唐青楓！你踏馬死定了！」然而就在二人爭執中，陳二虎突然發起瘋來。

「大黑，小黑，過來！咬他！」一下子將唐青楓推開，捂著襠部的陳二虎朝裡屋喊著。

兩條黑狗，一大一小，瞬間就加入了戰鬥，直接將唐青楓撲倒在地，不停的撕咬。

在陣陣疼痛中，唐青楓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爸，對不起了，黃泉路上，咱們爺倆也能做個伴了……」

當鮮血順著嘴角流到唐青楓胸口一塊玉佩上的時候，古樸的玉佩突然亮了起來，發出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