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亡命

嬴政的寢宮裡,匍匐著一個矮胖的身影,一身太監服,而嬴政在腳塌上不斷的踱步,臉上盛怒不已。

「蜀境的那些人,竟然敢忤逆寡人!趙高,你去將鄒先生請來!」

匍匐的趙高正欲起身,耳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陛下息怒。」

趙高知道鄒先生不請自來,忙著把將要站起的身子繼續匍匐下去。

「你先下去吧!」嬴政的怒氣稍減。

「諾!」

趙高慌忙著爬起,也來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塵,急急轉身而去,因為他知道,嬴政的心思,變得比六月的天氣一樣快。

「陛下,我都已經知道了!」鄒姓男子一揖,恭敬的道。

「先生有什麼高見?」

「陛下放心,我會派人前往蜀境,拿到陛下想要的東西。」

嬴政朗聲大笑,道:「有先生的人出馬,寡人大可放心了!」

疾風卷過,寢宮中燈火瞬間暗淡,鄒姓男子已經退下,嬴政偉岸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帷幕後面。

這些日子,牧非知道了許多關於蜀境的事情,這些都是瀾若與紫苑依囑爺爺的意思告訴牧非的,儘管瀾若很不樂意,但是還有紫苑,在洞穴無事的時候,他們就會提到蜀境的事情以及關於牧非的一些事情,他在知道蜀境的境遇後,已經答應紫苑,會幫助她拯救蜀境,兩人交談多日,已經顯得要好,只是瀾若會在他們說的高興的時候冷冷的哼上一聲,他沒有忘記著走出這間石室,但是爺爺變成活死人之前,並沒有說出如何走出這間石室,他正為此懊惱。

這時候,瀾若又繼續尋找著走出這間石室的的出口,這段時間,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尋找這樣的出口,但是,這些似乎都是徒勞,找尋了這麼多天,依舊沒有半點頭緒,他頹廢的坐在地上,拳頭擊打的地面。

這些日子的相處,牧非多少知道了瀾若的一些脾性,他知道瀾若過一小會兒,就會重新站起來,便繼續著在石壁上尋找一絲一毫的縫隙,那裡可能就是出去的通道,因為,不僅是瀾若,牧非也開始著急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咦,你們過來看,這塊石壁上有些破裂的痕跡!」牧非略帶驚喜的喊道。

瀾若與紫苑同時湊了過去,牧非指著的是那面透光進來的石壁,瀾若警惕著用手指在石壁上輕輕一觸,掉落了小塊的石屑。

「這個一定是出口!」瀾若驚喜的喊著,手掌在石壁上下移動著,地面開始掉落厚厚的一層石屑。

「這是什麼?」牧非看著這面刻著圓形印記的石壁,那環繞一圈的數個圓形印記,簇擁著中心的一個圓形印記。

「這是……?」

「蜀之鏡!」瀾若盯著石壁上的印記,說著,這些,他在小時候的時候聽族中的長老們談到過。

「蜀之鏡?我知道了,長老們說過蜀之鏡一直守護著蜀境聖物,它出現在這裡,肯定石室的出口與她有關!」紫苑言語中雀躍,又好似想到了什麼,道:「不過,聽說啟動蜀之鏡的秘法,必須要有高深的蜀族秘術作為引導,才能打開,可是……」

「我試試!」

瀾若已經搶到了石壁的附近,指尖淡淡的藍色湧現,映得他的面容深藍深藍,他一臉堅毅的表情,那夾雜許多誓言的心靈,已經忍不住的顫抖,以為這是踏上復蘇蜀境的第一步,他不容有失。

藍色的光芒化作絲絲流狀,湧入中心的那道印記中,在藍芒越來越快的湧入到印記中的時候,同時瀾若的臉色漸現蒼白,紫苑面露擔憂,因為,她知道,以瀾若的修為,還不足以啟動蜀之鏡,但是,瀾若的脾性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受傷,他也不會輕言放棄的。

終於,藍芒在中心的印記似乎到達極限,藍芒隨即四散在石壁的內部,那原本的石壁也顯露出了淡藍的色彩,愈來愈烈,直到最後,那原本散在石壁上的藍芒,收縮凝聚成五條實體的藍色線條,那原本到達極限的印記,此刻看去,顏色漸漸的淺了下來,同時,紫苑注意到瀾若的臉色也愈加的蒼白。

「瀾若,你別試了!」紫苑終於忍不住勸道,她實在不忍心瀾若受傷。

「不行,我一定要試,這是……」

「瀾若,你怎麼了?」紫苑心頭大震,看到瀾若的身軀猶如斷線般從石壁往後摔去。

「噗通」一聲,瀾若的身軀撞上內壁,摔在地上,紫苑急忙著奔過去,她知道蜀之鏡的威力,若是修為不足的人輕易啟動,勢必遭受反噬,啟動之人所用術力越大,受到的反噬就會越大,瀾若一心想要尋出出路,必定是使出所有的術力,自然受到的反噬自然不輕,紫苑暗暗自責,事先沒有阻止瀾若,害的瀾若受了重傷。

「瀾若,你沒事吧?」紫苑扶起瀾若,指尖的紫芒滲入瀾若的額心。

牧非看過蜀境的療傷之法,看到瀾若似乎傷得不輕,呆在近處看著,不敢有所打擾。

「沒用的,你的術力沒有我的深厚,你不可能救得了我的!」瀾若氣絲若離,已然傷得不輕。

「不,不會的,你現在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我一定,一定要醫好你!」紫苑近乎哭泣,眼眶中淚水就要決堤。

「這是蜀族修習術力之人的法規,你不可能突破的……」

「瀾若,我求求你,你不要說話了,我一定會,會醫好你的!」紫苑的一滴淚珠滴落在瀾若的手心,她知道蜀族的這個沿承下來的法規,但是,她情願不去相信這個法規,以為眼前的人是她唯一的最親的人了。

「你,你快住手,不然你也會受傷的!」

「不,我一定要,要……」

「你做了什麼?」瀾若憤怒之極,只是聲音愈加的微弱,他看著紫苑突然倒在地上,牧非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難道你想看著她也像你一樣?」

瀾若閉上眼睛,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他那些心中掛牽的心事。

「也好,你以後要好好的照顧紫苑,我……」

「這是你的事情,應該由你自己去做!」牧非斬釘絕鐵的說著,同時在指尖,青色的光芒若隱若閃。

「你……」瀾若不可置信的看著牧非指尖的青芒,驚訝無異於看見蜀族的聖物。

「我不知道,也許是族長爺爺賦予我的能力,如今,也正好派上了用場!」

「可是……」

青芒大盛,充斥在整個石室,瀾若來不及說話,已經目瞪口呆,這一幕,已經足以震驚他了。

隨著石室的莫名處傳來的陣陣轟隆聲,牧非的意識漸漸的有點模糊了,身體的一點點的力量正漸漸的順著他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流逝,與此同時,那青芒更加的盛亮,牧非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有這樣的感覺了,而,與以往不同的時候,牧非能夠清楚的看清了夢境的一切,那些清晰的牆角,優美的流線在一片片金黃色的琉璃瓦下展現,載歌載舞的人們,在歡歌笑語中忽道著平安,美麗的服裝,迎著和煦的細風飄舞,七色絢爛,那些記憶深處的人物,透出那被塵封的畫封,如今,已然清晰。

燕國?公子仲已?

紫苑悠悠的醒轉,看見了站在牧非身側的瀾若,眼露驚訝,道:「瀾若?」

瀾若似有心事,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暈闕過去的牧非。

「他怎麼了?」紫苑隨即注意到牧非,她不知道在她暈過去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他救了我!」瀾若歎息著,不知道是憂還是喜。

「那他……」紫苑似乎不願再講下去,她隱隱中知道了事情的後果。

「或許這是蜀族的宿命,任誰也不能改變的。」瀾若抬起頭,清澈的目光中此時竟然稍顯渾濁。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紫苑意識到牧非已經劫數難逃,但是,他們蜀族的一切希望已經全部寄託在牧非身上,如今,眼前的人,半死不活,莫非,真是天意?

「蜀族復蘇的重任在我們的肩上,我們一定要振作起來,再說,我們不是還有蜀族的古籍嗎,那裡一定記載著蜀族古老的秘術,只要我們學會,一定能夠找到復蘇蜀境的辦法!」瀾若突然斬釘絕鐵的說著,目光落在石臺上的那本古籍,那是他們所有的希望。

「走吧!」瀾若的目光隨即落在石壁處敞開的那扇石門,剛才牧非使用術力的時候,無意間啟動了蜀之鏡,竟然打開了石室的出口,如今,燦爛的日光一擁而入,投射在石室的地面,瀾若的心血沸騰,他不相信什麼宿命,但是,在他看向牧非的時候,他心中卻突然衍生了悔意,他無法猜出這個人心中的想法,儘管自己一直不能認同他,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但是偏偏就是這個人,救下了重傷的他。

紫苑已經收起了石臺上的古籍,她留戀的看了牧非最後一眼,這個人,如今,為了與自己毫不相關的蜀族,竟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她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種感覺,她分不清那是怎麼的一種感覺,但是,如今就要決絕,一切只會朝著另外的一條軌跡駛去,便已經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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