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密境

晨曦的點點曙光,映照著這片寧和的大地,穿越了成群成群高聳的山巒,漸漸傳來的川流不息的聲響,震鳴著回蕩在這一片寧和的山地之中。

這些越來越近的聲音,緩緩伴著一條銀色的河流,聚焦在那一座巍峨的瀑布飛流中,銀色的泡沫在飛瀑落入池底的瞬間爭先湧出,那跳動的白色的精靈們,它們已經漸漸的疲倦,卻繼續在空氣中噴塗著銀色的畫卷,奔湧而去,然後在莫名的遠處湧入河流。

這是蜀地之中一個最為宏大的城市,處在蜀地山巒的深處,那條飛瀑處在城市的中央,從上而下,層次分明的雕樓玉閣此起彼伏,遙相呼應,依偎著這座巨大的飛瀑而建。

在飛瀑沒有水流的地方,左右而據,順沿而上,木制的階梯一級一級朝上,連接著上下的樓閣,那樓階因了處在飛瀑下方池子的左右各方,都已經被飛瀑激流而下噴濺的水霧湮沒,遙遙看去,猶如置身萬丈的雲空,惶惶不得已。

上下兩處的樓閣並沒有什麼大的不同,只是上層的樓閣因了地勢的緣故,如若由下及上望去,那上層的樓閣尤是與天相接,與天齊高。

陽光普照,和煦非常。

遠遠的看去,下層樓閣的迂回的走廊中,一道身影急急的行走,他穿過那連在一片的回廊,那些都是建造時候依據山勢而建,盤桓在懸崖峭壁之上,此時看去,不少走廊的地方,看下去的時候,是萬丈的深淵,讓人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只是這個身影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他抬起頭看看上層不遠的樓閣,那處在上面的樓閣,坐西向東而建,此時真好處在朝陽的映輝中,四面八方都是朝霞淡淡的紅色,豔美不可尤物。

只是他此刻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些此刻看去十分美好的事物上面,似乎他急於著趕路,那美妙的景物猶如匆匆雲煙在他的身旁飛速的退去,這些看去花哨的事物,與他並沒有多大的youhuo,他的心中還有一個關乎族人命運的消息,要儘快的講與他的族人知道。

就在前兩天的時候,突然接到族長說要與秦國和親的消息,當時的他很詫異,因為一直以來,蜀族的人並沒有與外界的人有任何的接觸,因而,在外人看來,他們蜀族一直有一種神秘感,或許就是隱居世外的高人,或者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蜀族的每個人,都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多得卻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善良,他聽說過,外面的人常常勾心鬥角,如果闖入了他們族人生活的地方,會破壞這原本平靜生活的種族,這個也是為何蜀族不歡迎外人的一個原因,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的族長,在他的眼中,那個一直都是和藹可親的老人,卻不顧大多數族人的反對,答應了嬴政和親的要求。

在族中,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因為這裡每個人都是極為平凡不過的人類,但是如今這個關乎族人命運的消息,讓他不得不緊張起來。

關於這個讓他緊張的消息,就發生在昨天,那是族中迎接秦國公主的日子,一大早,族人組成的一支迎親隊伍,就早早的趕往他們約定的地方,而族裡其他的人都在緊張而矛盾的氣氛中等待著迎親隊伍的歸來,只是日落之後,仍然沒有見到他們回來,這一切,似乎預兆著不好的氣象。

果然,快要天明的時刻,一個重傷歸來的族民印證了這一切,迎親的隊伍在半途之中受到一幫來歷神秘的人襲擊,迎親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只有這拼死趕回來報信的一人,這個消息已經足以打亂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了,他在心中想著,這個時候,他已經走過那迂回盤旋而上的回廊,踏上那處於水霧之中的樓階,再次走過那樓階,就進入了上層樓閣的區域。

上層的樓閣建立在一條寬逾數十丈的河流上空,樓閣下麵是大大小小的石柱,將整座連成一片的樓閣支撐在距水流米餘的空中,晨曦不久,水面淡出的霧氣縈繞在樓閣的四周,卻看不見下面嚶咽流過的水流,只是細細的水流聲,在越來越遠的離去之後,湧入那條懸掛的飛瀑,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再順著迂回輾轉的回廊走過了一小會兒,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宏大的依據山壁形成的洞穴,這個也是這些樓閣中唯一不同的,因為他是所有木制竹織的樓閣中唯一的一個石穴,此時,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壓抑的感覺,邊走便喊道:「族長,族長……」

不多時,已經從洞穴的裡面走出一個白須斑斑的老者,有如仙風道骨,他看見這個神色慌張中的族民,已經暗暗猜到了其中的端倪,因為在那之前,他們蜀族從來不與外人接觸,這次的例外,一來是迫於嬴政的壓力,二來是他們蜀族之人那種與生俱來的預知未來的異能告訴他,蜀族將面臨一個空前絕後的危難,而這場危難,將有可能顛覆整個的蜀族,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天命所定,他無法更改,也無力阻止,所以,他答應了秦國和親的要求,因為他預知到,這次的和親能夠帶來拯救他們整個蜀族的人,不過,現在危難已經開始,而他所能預知的那個拯救整個蜀族的人仍舊沒有出現,這不得不讓他憂心忡忡。

「族長……迎親的人回來了!」族民走到老者的身旁,老者身上散發的威嚴,讓他不自覺慌張的心情漸漸鎮定下來,因為,在他的眼中,他們的族長,是無所不知的神靈。

「只是……」但是在他的心中,此時已經遠遠的沒有主意,因為這次的事故遠遠比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有惡劣,他不知道秦國的那些人怎樣了,但是他知道,嬴政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嬴政的黑甲鐵騎兵能夠剷除一切阻礙帝國大業的障礙,他心中漸漸的沒有底氣,儘管嬴政此時身處遠在千里之外的咸陽宮,但是,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嬴政的眼中,容不下威脅帝國的任何東西,而他們蜀族恰恰擁有了這一種東西。

「這些我都已經預知到了!」族長輕歎了一聲,那飽含滄桑的臉龐卻毅然的看向外面的天際,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該有一個終結了。

「你儘快的通知族中的長老,趕往我這裡,我要吩咐一下族中的事物。」族長囑咐了族民,面色凝重的想了一會兒,又道:「還有,你把瀾兒與紫兒找來!」

族民看見族長臉上凝重的神色,已經知道這次的事情肯定非同一般,因而,在聽完族長的囑託之後,便毫不遲疑的反身向著來路的方向,去傳達族長的命令,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但是,這一次,一刻都不能耽擱了。

燦爛於一夕之間的歡愉,在長久的陰影中,走出,它們掙扎著,在這塊寧和的大地遠去,卻忘記擦掉它們那身後長長的腳印。

一切恍如隔世,在那一刻,就在牧非昨日與櫟陽公主告別的地方,牧非看見昨天臨別時依舊有說有笑的送親隊伍,此時,卻安安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上,那裡,是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卻也是最可怕的地方,他不敢想像,或許,這些都是他帶給他們的噩夢,而他,如今站立著呆看著他們早已冰冷的身軀,世界沉寂了,因為他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一絲一厘的聲音。

「公主姐姐,冰琴姐姐……」牧非在心底喊著這個待他如同弟弟的女子,還有那個叫做冰琴的頑皮的侍女,迫切的想知道這所有倒下的人中,並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於,他輕舒了一口氣,內心的翻湧漸漸平靜下來,但是,突然之間,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因為,他迫切的想找到櫟陽公主主僕,確保他們的安全,哪怕以自己的性命作為前提。

牧非瘋狂的一口氣跑出了數裡路,他知道他臨走的時候,蒙恬已經下令5000黑甲鐵騎兵在距此數裡的地方等候命令,牧非只是希望他趕到那裡的時候,能夠看見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但是一切不會那麼的偶然,他失望的發現,原本待命等待的黑甲步騎兵早已沒有了身影,地上只有雜亂的腳印與馬蹄印。

牧非發呆著看著那紛亂的腳印、馬蹄印,那蔓延至很遠地方的印記,消失在一片片山巒相間的夾道中,那裡暗示這什麼,牧非並不知道,也許,就是一條永遠無法歸來的路途,但是,牧非已經毅然的邁出了那一步,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所有的一切也開始變得輕鬆,那條原本看去命運未知的去路,此刻,對於他而言,卻成為了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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