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血食者

經過幾天的調和，布萊克的情緒也就安定了下來，我期間幾次去翻看他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已經沒有再和那個叫做薇薇歐的熱聊天了。

看來克雷爾的舉動已經徹底將他的疑慮打消了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克雷爾才好，我對她的一切都不得而知，而她對於我的一切，大概也就只是知道我的朋友們和我的房子是怎樣的而已吧。

我看了看已經睡著了的朋友們，走出了房門。

這幾天白天的陽光都很充足，盧麗娜又非要我陪著做什麼事情，導致我一直都沒有進食，現在都不由地感覺有些餓了。

打開門，就看到賽博在門外等著我。

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不習慣這種事情，我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賽格是一個吸血鬼，一個暫住在我家的吸血鬼。

一個暫住在我家並尋求我的保護的吸血鬼。

於是我揮了揮手，叫上他和我一起去獵食好了。

其實與其說是獵食，倒不如說是去買食物好。這幾天我看了醫院的血庫記錄，發現血庫的血量已經滿棚，就算去買上幾袋也沒有關係。

當然說是買其實並不是買，而是去拿。只是我會因為感覺到良心不安而給他們一點錢而已。

我不喜歡白拿別人的東西，即使是那人被我強迫而拿給我的。

吸血鬼之眼非常好用，但是我還是不喜歡這樣。

這大概就是我的一種偏執吧。

然而等我走到血庫的時候卻發現，血庫裡面的血量已經全部都空掉了，不僅是如此，這裡還被襲擊過一般地空掉了。

我可以聞到那些血液的味道，那些血袋並沒有消失，而是被灑在了地上，發出了濃烈的氣息，讓人欲罷不能地想要過去，即使知道哪裡根本就沒有任何食物。

這是典型的血食者的手段。

將無數的血液傾倒在地上，然後等著吸血鬼踏上去，之後便開始狩獵，那個落單過去的吸血鬼將會被那些血食者吸得一乾二淨，支離破碎。

還好我已經有了四百年的年齡，對於這種低級的陷阱還算是頗有抵抗力，不會陷入進去，不過那些新生的吸血鬼就不一定了，聞到這種氣味，一定會讓自己身體內的吸血本能戰勝理智，然後踏入危險的圈子。

比如賽博。

剛想著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賽博往這邊走著。比起我而言，新生的他會更加的對血液有著執著，也更加的無法遏制住自己內心對於血液的需求，所以會因為血液的吸引而來到這裡。

不過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將他脫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即使吸血鬼經過歲月的洗滌會變得越來越強，但是完全被本能控制的吸血鬼我可不一定能夠完全戰勝。

沒有任何存在是殺戮工具，除了完全被本能控制的吸血鬼，他們會撕裂所有看到的流淌著血液的物體，無論任何代價。

即使這樣，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向著賽博走了過去，畢竟他有擺脫自己保護他，答應的事情我不喜歡破壞。

走到賽格面前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的神智不清了，我知道這種濃烈的血液的氣息對於一個並沒有多少經驗的吸血鬼而言算什麼，就是我也只有克制住才能收起自己的獠牙。

「夠了賽格，離開這裡。」

我抓住賽格的肩膀如是說道，賽格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盯著那一塊散發著濃烈血腥味的地域，筆直向前走著，我就是拉也拉不住他。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正在我決定著要不要直接扭斷賽格的脖子把他帶回去的時候，一個女聲從我身後響了起來，回頭一看，既然是克雷爾。

這麼晚了，為什麼克雷爾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不由地感到好奇，如果只是散步到這裡的話平時倒也沒什麼，但是今天這裡的狀態並不一樣，這裡已經變成了吸血鬼的狩獵場，如果她是被血液的氣味吸引過來的，我也不會有半分的懷疑。

雖然幫了我很多忙，但是畢竟也不是認識了很久的人，所以並不會出現「她怎麼可能是吸血鬼」的肯定。

然而看到克雷爾，賽格便馬上撲了過去，如果說他對於攻擊我這種事情還存有一點因為我是比他年長幾百年的吸血鬼的懷疑的話，那麼對於克雷爾他便沒有任何的疑慮。

克雷爾馬上便被賽格撲倒在地。

這並不是一個吸血鬼會產生的事情，她應該會在看到賽格的獠牙的那一刻知道賽格的身份，然後在他撲過來的那一瞬間離開這個地方，或者在被撲倒之後用自己非人類的能力將賽格撲回去。

但是克雷爾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倒在了地上，唯一的反抗便是當賽格將自己的獠牙伸向她的頸部的時候，她用拳頭擋在了賽格的口中。

我連忙上去將賽格提了起來，然後扭斷了他的頭部。

「他是怎麼了，得了被瘋狗咬了麼。」

克雷爾甩了甩她那只被賽格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說道，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賽格的獠牙和他那雙血紅的眼睛。

不過不可能看見的吧，她能夠從黑暗中認出我們兩個人來倒還是可能，但是要看清楚那麼仔細的東西，在這種光線下是是完全不可能的才是，只要她是人類。

克雷爾手上的傷口依舊在流著血液，她並沒有完全癒合起來，如果她是吸血鬼，因為這種血液的氣息而來到這裡的話，她的手就會馬上癒合起來，這是吸血鬼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也許狼人可以，但是吸血鬼不行，我們連心臟都無法跳動，只有補充血液才能保證自己身體裡面的血液的新鮮度，自然是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傷口的愈合速度。

「你需要包紮。」

我看著克雷爾說道，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話，被吸血鬼咬了一口可不是蓋的，而且這麼大的傷口，也要注意一下，小心感染才是。

然而克雷爾將我推開，看向了地上的賽格，這讓我暗自感到不妙了起來，就算對方沒有注意到賽格是吸血鬼，但是我扭斷了他的脖子這個舉動一定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才是。

「你殺了他了麼？！」

克雷爾一臉驚訝地看著我，看來她倒是完全看到了我的舉動，這可對我不妙了起來，我可不想作為殺人犯被懷疑，只好看著克雷爾的眼睛，稍微運用了一點吸血鬼的能力。

那雙瞳，只要被它盯著，就會相信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雖然很作弊，但是也只有用這雙眼睛了。

「看著我克雷爾，我現在要說的事情也許會讓你覺得驚訝，但是請不要吃驚，賽格沒有死，或者說他一直都不是活著的，他是吸血鬼，而這裡有著一些事情我回去會給你解釋的，我扭斷了他的脖子，他等會兒就會醒來但是這裡不適合他在這裡，這裡似乎被人襲擊了，血腥味就是我都可以聞到，所以我們先離開這裡。」

我故意將自己也是吸血鬼的事實給隱瞞了下去，我不想要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用這雙魅惑之眼可以讓別人完全失去對我的防範。

不得不說魅惑之眼真的非常好用，克雷爾如同我所說的一般並沒有任何的懷疑，而是看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將賽格搬了回去。

在門口的時候，我叮囑她一定要說賽格只是暈倒了而已，並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的身份，就是盧麗娜或者達蒙都不行。

克雷爾如同我說的一般去做了，然後將賽格拖入他自己的房間，也就是那個由倉庫改造成的房間中，將其放在了床上。

然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克雷爾，看著我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為什麼你會認識一個……吸血鬼，這難道不是傳說中才有的生物麼。」

「好吧，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們小時候就是朋友，很久不見了為什麼他會變成吸血鬼我也不知道，不過那一定是在我們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畢竟吸血鬼是不會長大的。」

我聳了聳肩，然後編出了一段話。賽格給她們的解釋只是簡單一句「我們以前是朋友，所以過來打擾了」所以我還能更具這個前提條件稍微編一些不是那麼離奇的故事來解釋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現在怎麼辦。」

克雷爾認真地看著我，我不知道她說的「怎麼辦」是指的什麼，因為我想要傳達給她的東西都傳達給她了，她也似乎好好接受了的樣子，一切都和我希望的一樣。

不過也只能和我所希望的一樣，對於魅惑之眼，也就只有同類才能抵抗它的魅力，除非克雷爾喝了馬鞭草，不過現代人也不會知道那種東西就是了。

現在唯一的疑慮就是，她說的怎麼指的是什麼。

不過馬上我便知道了答案。

「賽格是吸血鬼的話，那麼一定會有吸血鬼獵人，如果吸血鬼獵人找到這裡來的話賽格就危險了難道不是麼，既然你連盧麗娜和達蒙以及布萊克都不想告訴，一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吸血鬼獵人也不是吃素的吧，他們總會找到這裡來的，這樣子賽格就危險了，他難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麼。」

克雷爾認真地說著，然後思考了一下後，又說出了一句話。

「如果說剛才那個地方的血腥味太重了會吸引吸血鬼的話，說不定就是吸血鬼獵人所設下的圈套。」

看著克雷爾認真的樣子，聽著她說的內容。我差點要將最佳偵探獎頒發給她了，如果真的有這個獎項以及我負責的話。

克雷爾基本上都推測了出來，只是那樣的陷阱不可能是吸血鬼獵人設下的，因為吸血鬼獵人不會連管理者也殺死，會這麼做的，也就只有血食者了。

「這個我怎麼知道，你等賽格醒來了去問他嘛。」

我差點就說出來了這個事情的起因，這真是危險的事情，按照設定我只是一個人類，不可能知道這麼多事情的，好在我及時刹住了嘴，把一切都推到了賽格的身上，打算等賽格醒來的時候再和他統一下設定。

而賽格的恢復能力超乎了我的預計了，正在我做著這樣的計畫的時候，他便睜開了眼睛，看著我，我立馬瞪了回去，很明顯地告訴他，如果他敢亂說話的話，一定沒他好果子吃。

賽格也算是一個聰明的人，而且他對我也還有幾分害怕，所以在克雷爾將她的想法再次說給賽格聽，並問賽格怎麼辦的時候，賽格並沒有供出我也是吸血鬼的供詞，而是很淡定地告訴克雷爾。

「那些不是吸血鬼獵人，是血食者。」

血食者。

是我沒有打算告訴克雷爾的事情，我不是很想要任何人知道這個城市中已經佈滿了吸血鬼，但是如果是克萊的話，我想是沒問題的，因為克雷爾的存在本身就並不是「普通人類」而是「對魔法有些瞭解的異教徒」。

我知道的，異教徒，那是很久之前基督教對於自然崇拜者的人的說法基督徒說異教徒崇拜魔鬼，但是他們只是在崇拜自然而已。

在變成吸血鬼之前，我也是一個異教徒，但是我變成了吸血鬼，被自己最愛的存在排斥，也無法再成為那種異教徒了。

賽格毫無保留地將所有關於血食者的資訊告訴了克雷爾，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現象，但是這似乎也不需要我去解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而賽格才是「知道一切的吸血鬼」。

「真糟糕。這樣子一來的話，血獵也會因此而聚集到這個城市了吧。」

克雷爾的一句話徹底點破了一件我完全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說血食者的存在已經很糟糕了的話，那麼那邊的人也會注意到這一件事情吧。畢竟上次那次的大絞殺他也參加了，所以他能夠知道血獵們對這個存在的敏感度會有多高。

也就是說，正如同克雷爾所說的，過不了多久血獵就會發現他們的存在，然後跑到這個城市裡面來，我很少對付過血獵，畢竟能夠活上四百年的吸血鬼都很難殺死，也沒有什麼血獵會冒這個險，除了那次對於血食者的大捕殺。

這樣一來，就是我也會變得危險多了。

而我自身開始危險了的話，也一定會牽扯到盧麗娜還有達蒙和布萊克吧。我不是很清楚血獵是怎樣的存在，但是我也聽說過，血獵是會連同吸血鬼的協助者一起殺死的。

按照盧麗娜達蒙和布萊克的性格，無論我是什麼，如果他們真的在乎我的話，一定會幫助我的吧，這樣一來我就將他們也扯了進來了。

這樣絕對不行。

我這樣一邊糾結著一邊看著克雷爾和賽格，賽格似乎比我的反應更加劇烈。不過這倒也是，像他這種吸血鬼一定沒有見過血獵，只是聽說了血獵的恐怖吧。

畢竟能夠成為吸血鬼獵人的人類一定是厲害到了一種境界。

賽格和克雷爾並沒有注意到我這裡，而克雷爾則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都沒有反應。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過我一開始也沒有知道過她在想什麼吧，畢竟是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猜不透她下一秒會冒出怎樣的讓人不得而知的事情。

這樣的克賴爾，讓我稍微有點著迷了起來。

許久，克雷爾才將視線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前方拉了回來，我很好奇她會不會突然說了一句「我剛做了一個星體投射。」

但是克雷爾沒有這麼說，我等著她說一句出乎我們意料的話，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著我們，然後突然紅起了臉，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啊。」

等下，她剛才是有在想事情吧！

我一臉無語地看著克雷爾，她的樣子就好像她望著天花板的時間都消失不見了一般，只有我們看著她的時間才是流淌的。

「剛才你在想什麼……」

我姑且算是問了一句。

「我麼，我也沒有想什麼啦，就是稍微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也沒有結果什麼的。」

克雷爾聳了聳肩，完全讓人猜不透的樣子。

「不過」克雷爾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如果賽格一直都是規規矩矩沒有給人類引來麻煩的吸血鬼的話，應該不會有事吧，血獵也是人類，應該很好商量才是。」

因為吸血鬼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起人類之軀而言，吸血鬼一直都會更加強大，所以血獵不可能會全部都殺死，如果那些對人類危害不大的話，也會放任不管。

但是賽格是這種吸血鬼麼？

回想起他埋伏在樹林裡面然後襲擊路過的人的事情，答案不言而喻。

這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畢竟人類對於我們吸血鬼的理解，和妖魔鬼怪差不多吧。估計也是群起而攻之的存在。

如果要說我沒有殺過人，這也是不可能的，別看我這樣，我也曾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吸血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