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蓮,不,安清靈走了,楚琳又不經常來,所以胭脂的日子變得和以前一樣安靜冷清,但她卻覺得寂寞了。
看著放在窗臺的那盆蘭花,在她細心的照顧下,比以前茁壯了一些,至少沒有了枯萎的姿態。
閣主來過一次,對於安清靈的事,她說,美人閣不會強留不屬於這兒的人。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閣主這句話也是說給她聽的,難道閣主已經料到她也會離開。
閣主看到那盆蘭花時,沒什麼反應,但看見那個花盆時,眼睛卻閃了一下。
閣主走後,整個美人閣像是安靜了下來,不,不是美人閣安靜了下來,是她的世界安靜了下來。
不需要演出,閣主說頂樑柱不需要天天撐著天,只要在快塌下來時才有作用。
安清靈不會再來閣樓泡茶、繡鴛鴦,不再同她說她對愛情的信仰,因為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
楚琳太活潑,她的閣樓不適合她,所以她很難得才會過來一次,送些珍玩給她。
小蘭,小若雖跟著她,但她們卻僅守自己的本分。她們是很好的丫鬟,卻不是朋友,因為她們跨越不了主僕的鴻溝。
小若說,總有些人想窺探胭脂,但美人閣的後院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所以至今沒有人成功打擾過胭脂。
沒有嗎?她想起了刀無痕,那個曾好幾夜來閣樓窺視她的黑衣人。但,他,也很久不曾來過。「我的目的,就是你,胭脂,當我的女人。」她的記性太好,不曾忘了這句話,如此在想起來,卻覺得是個玩笑話。
也許是有人看不過她太安逸,也許真的是,平靜過後是強大的暴風雨,所以,胭脂出事了。
也許是她太自信,太疏忽,所以她中毒了。沉睡著,躺在床上連著七天。小蘭每天都皺著眉頭,自責著,小若擔心的眼睛都哭腫了。
名醫,大夫,楚琳帶的御醫,都搖搖頭,宣示著他們的無能為力。
南楚君聽到楚琳說胭脂中毒了,他急得不得了,要派御醫去診治。楚琳說,沒用了,御醫去過了。
他頹喪了,之前不敢去見胭脂,怕強烈得到她的欲望會壓抑不住。現在更不敢去見胭脂,怕看見她香消玉損,怕心中的一切會破滅。
夜晚,小若手中的水盆從手中滑落。她端著水盆來替小姐擦拭,卻發現胭脂失蹤了。
在一處小木屋裡,胭脂靜靜的躺在上面,她沉睡七天了,毫無聲息的她好像快要離開了。
大夫說她中了奪魂草,沒有解藥,沒有任何疼痛,沉睡十天死亡。還有三天,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仙手怪醫,他只有一個規矩,不救女子。可他的胭脂是女子,所以,他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仙手怪醫很冷血,死也不救,刀無痕絕望的跪下了,只有一天了,他的胭脂只有一天了。連跪下都沒有辦法說動仙手怪醫,他憤恨的一劍劈上落海山,刀無痕轉身離去,隨即山塌陷了。
看他如此,仙手怪醫說了一個辦法,他不救女子是規矩,另外奪魂草無人能解。但是,他會過毒。
把胭脂身上的毒過到他身上,他願意,即使他要拋棄的太多。
「為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生命,甚至犧牲活著可以得到的一切,值得嗎?」仙手怪醫不解的問道。
「只有她值得。」肯定的回答,能讓他刀無痕如此的,只有她。
「其實,毒可以過給任何一個人,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
「不,要救她的是我,不是別人。」別人無需承受莫名其妙的死亡,只有他,是甘願的。
其實,如果刀無痕同意了,隨便找一個人來過毒,仙手怪醫便會直接離開。不把任何一個人的命當命的人,他不會幫,所幸,這男人沒有這樣做。
仙手怪醫搖搖頭,別人的選擇他無法說什麼。看著女子的容顏時,他在想,這女人是因為這絕世容顏才值得別人如此待她的嗎?
胭脂,看不到你醒來,我就要沉睡了。對我而言,你是我的命,你可能不信。有的時候,一眼萬年。對你而言,我可能什麼都不是,心覺得酸,但也好,這樣你便不會因為我的死而難過。
不再看胭脂,怕錐心的痛吞噬他,直到過毒結束。沉睡的前一刻,他知道,胭脂安好了。
奪魂草,是誰那麼希望她死呢。
她知道,她不會死,因為師傅不會讓她死。那麼,唯一的辦法是過毒。
睜開眼,她只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年約四十多。她問他,「給我過毒的人在哪裡?」
他驚訝了,這丫頭居然知道過毒這種方法,難道她也是學醫的。「他說不能告訴你。」
「我必須知道。」胭脂說道,口氣強硬。
看著她淡漠的臉色,眼神卻很堅定。「這是將死之人最後的要求,我不能告訴你。」
「我能救他。」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她還沒有這麼無情。
「你能救他?是奪魂草。」仿佛她說了很大的玩笑。
「安魂草能救。」
他當然知道安魂草能救,可安魂草早在三四十十年前就沒有了,她在說笑嗎?轉身欲要離去的人,因為眼前的東西停住腳步。
「這是安魂草,去救他。」奪魂草一旦解了,人會感到精神氣爽,就像睡了一覺而醒來。所以,胭脂能行動自如。
「你怎麼會有安魂草?」消失了三四十年的安魂草出現了,而且還在一個小丫頭手中?
「你只需去救人就好了。」真囉嗦,不去救人,倒是關心這些。
這丫頭,太過分了,好歹是他給過的毒,問她點事情都不說。「我不去,我不救女子,為你過毒已是例外了。」
「為我過毒是女的?」胭脂詫異的問道。
「不是,男的,一個甘願為你死的男人。」
甘願為她死的男人?誰?「他在哪裡?」
「後山的一個石洞,自己去找,有本事自己救。」沒見過這樣的丫頭,他等著她來求他救那男人。
沒有在乎仙手怪醫的態度,胭脂逕自走向後山。「不管怎樣,謝謝你。」
聲音傳至仙手怪醫耳中,此女子會說謝謝?
為醫者,如此德行,不足為醫。無醫者心,無醫者德,何以為醫!這是花婆婆教導她的,她不會忘,即使她不曾為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