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萬載悠悠,匆匆亙古,多少豪傑義士,多少將相王侯,不過過眼雲煙,瞬然消逝。哪留下過什麼足以存載青史,名垂萬世的痕跡。
在這毀滅的威脅下,幾近所有的凡靈認為,唯有走那修煉一途,成仙成神,才可超脫生死,永恆逍遙。
但,萬年前,那個人的出現,卻無情地撕碎這可憐的幻想,使世人清楚的認識到,縱然,是號稱萬古長存的神靈,逍遙世間的天仙,縱橫天地的妖魔;亦是會隕落,會消亡,亦是逃不脫輪回的封鎖
位於江邊河岸的雲城,地產富饒,民風質樸,自古以來就是享譽天下的繁華都城。因夏季,水霧彌漫全城,給整座城市增添了一份縹緲的感覺,於是,被稱作天間雲城。也因此此地人流眾多,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之人數不勝數,又被冠以罪惡天使之都的稱號。
今天,位於雲城中央的悅來酒家又是賓客滿門,掌櫃的站在櫃檯前,微笑著撫摸著手中的金錠。這是一個少爺打賞的,得有個十幾兩吧,出手還真大方。對了,可不敢怠慢了他,要是把他伺候好了,那錢,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到這兒,掌櫃的拍了拍手,叫道:「小六子」
「哎,來嘞。」一個身材瘦小的夥計拿起一條白毛巾搭在肩上,跑到掌櫃的面前,說道:「掌櫃的,叫小的來有什麼吩咐?」
「小六子,你看那兒,那個穿白衣服的少爺,看見了嗎?」
「看見了,怎麼了?」
「小六子,記住,千萬別惹這位爺不高興,你得好好的伺候好他,說不定,這少爺有個什麼大來頭,要是隨便賞你點兒什麼,那咱可就發了。」
小六子疑惑的看著那位少年,不解道:「大來頭?我怎麼看不出來」。
掌櫃的笑了笑,說道:「要是你能看出來的話,那你就不至於只作一個小夥計了。小子,記住,做生意的,看人要有眼力,你看看那少爺穿的的衣服,看看那料子,估計,那一隻袖子就能換十個八個的悅來酒家。」
「十來個?那麼貴?」小六子驚訝的說道。
「那是,告訴你,這還是保守估計。人家有錢人的奢侈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到的。你在看那少爺的氣質,優雅,出塵;一般的小家族可養不出來有這麼好的氣質的少爺。我估計,這人要麼是那個大家族裡偷著跑出來玩的少爺,要麼,就是傳說中的修士一流。」
「修士一流?您是怎麼看出來的?不是說,那些修士們都是很會隱藏身份的嗎?」
「笨那,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人身邊有個護衛什麼的嗎?沒有吧,一般家族的少爺出來玩不都是帶著一大幫隨從的嗎?你看他,孤家寡人的,出手又這麼大方,除了私自跑出來玩的大少和法力通天的修士誰敢?」
「阿呀。」小六子一拍腦門,向著掌櫃的說道:「掌櫃的,啥也不說了,佩服,佩服。」
聽了小六子的誇耀,掌櫃的也不禁有些飄飄然,撫摸著手中的金錠說道:「那是,想當年我也是從你這麼個位子上混過來的,小子,好好學著點兒,將來,這對你可大有用處。」
「是是是,一定好好學,一定好好學……」
葉凡看著聽倆人的談話,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精明啊,這掌櫃的人精明啊,不過只看了他幾眼,就能把他的身份猜個七七八八。沒錯,這少年叫葉凡,十七八歲,是一位辟谷期的修士,來自東方天道山乾坤宗,此次下山,是為了歷練。不過,也該回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男子神色慌張的沖了進來,看他的表情,就像背後有一隻巨獸在追擊他似的。可過了一會,眾人看到了,追擊的,並非是一隻猛獸,追擊的,是一把黝黑的長刃。
看那長刃,仿佛是有人在操縱一般,緊緊的追隨著那黑衣男子。大有不斬此人誓不甘休的氣勢。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多時,長刃以離那男子只有一臂之隔,眼看那男子就要命喪與此。
也就在這一瞬間,黑衣男子驟然轉身,直面長刃,大喝一聲,握手成拳,狠狠的擊向刃面。那長刃,竟被他生生打偏了角度,雖然,偏了向的長刃斬去了他的一條手臂。
長刃呼嘯著向著葉凡飛去,葉凡面色怡然,身軀稍偏,躲過了刃尖,在長刃飛過之際,抬手一抓,握住了長刃的柄部。
長刃在葉凡手中跳動著,想要掙脫葉凡的束縛,而葉凡的手,卻越發的緊了。
葉凡感受著長刃上散發的陣陣魔元,輕蔑的笑了笑,說道:「不知是那位魔道高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殺戮之舉。」
「啪啪啪」話音剛落,就響起一陣鼓掌的聲音,葉凡向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一位身著暗紫衣袍的少年面容冷峻,就像一塊萬年不溶的玄冰散發著陣陣寒氣,只見少年:「是我,你能奈我何?」
「哼~」葉凡冷哼一聲,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魔道強者,原來不過是一個區區辟谷期修士而已。」
少年並不言語,放開自身氣勢,向著那個黑衣男子壓去。
「哼」葉凡不甘示弱,也放出氣勢,籠罩住那個人.
酒家中,一場無聲的交鋒展開。
酒家裡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沉悶。原本滿滿當當的賓客不多時就走的乾乾淨淨,只留下那老掌櫃的和一個早已醉倒的老酒徒。
那少年揮出一道暗色的魔元長虹,向著那那男子殺去。
葉凡將手中的魔刃擲出,正擊在那暗色的魔虹上。
魔刃呼嘯與魔虹相撞,將魔虹擊的粉碎,並將擊碎的魔元吸入體內。
緊接著,魔刃發出一聲輕鳴,向著一位酒醉的老者沖去。
葉凡當即揮出一道道玄青色的靈力,在魔刃前方織成一個靈力網,試圖阻擋魔刃繼續前進。
但,卻是在做無用之功。
魔刃只是被靈力網阻擋片刻,便擊潰了它,並將崩碎的靈力納入自身體內。
葉凡不禁閉上了眼睛,雖然他殺過人,但他卻從未讓一個與自己毫不想幹的人因他而死。因為,他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個好人。他以為,閉上眼睛,起碼可以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也不知等了多久,是一刻?還是一瞬?葉凡並未聽到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他鼓起勇氣睜開雙眼,那柄魔刃,竟被那老者握在手裡。而那老者的臉上,竟掛笑容,那笑容,就先見到老友似地欣喜。
「噬天,那個,應該是他的孩子吧。」老者微笑著,望向那紫袍少年。
魔刃竟在他手中微微的彎曲,表示正確。
「呵呵,果真是根骨奇佳,不愧是他的孩子,就連那性子,模樣,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跟著他,也不算委屈你。好了,你陪他慢慢玩兒吧,我還是繼續找我的酒去。」說著,將手中的魔刃向紫衣少年擲去。
少年並未伸手去接魔刃,而是沖到老者面前,張口詢問道:「敢問前輩,您見過我父親嗎?」
老者點了點頭:「何止見過,想當年,他還不知道討了我多少酒那。」
「那,前輩您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嗎。」
「怎麼,他不是天魔山上養傷麼,你不知道?」
「早在我出世之前,他就離開了。」少年說著,眼中流出一絲哀傷。
「什麼?!走了?!」老者睜大了雙眼,一把抓住那少年,急聲問道:「說,什麼時候走的,走了多久。」
少年低垂著頭顱,喃喃道:「走了,有十多年了,就在我出世的那年,他就離開了。」
「什麼?!完了,完了,出事了,出大事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得去找他。」說著,老者徒手將身旁的空間撕裂,製造出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抬腳向那破碎的空間中走去。「前輩,讓我跟隨著您行嗎?」那少年拉住老者的衣角,說道。
「不行,我沒能力帶人在空間裂縫之中穿梭,要是你跟著我,只有死路一條。」老者甩手將少年推開,獨自走了進去。那空間裂縫,也在瞬間,閉合了。
少年撿起躺在地上的魔刃,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身影,不免有些蕭索。
而此時的葉凡,卻滿腹駭然。那老者,到底是何方神聖,怎能徒手將空間撕裂,並且還走了進去,聽他的口氣,仿佛還能在空間的夾縫中自如的行動。這份功力,就算是他那問鼎之階的師傅,也做不到吧。還有,那個少年又是什麼身份,到底有怎樣的背景,怎能結識如此強大的存在。
疑惑,一大堆的疑惑籠罩在葉凡心頭,對此,葉凡毫無頭緒。只得作罷。
葉凡長出一口氣,多虧,那少年沒有求那老者殺掉自己,今天,他也算是經歷過生死了吧。葉凡自嘲的笑了笑,移步離開了酒店。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那個酒家的掌櫃的,取了一把菜刀,割下了那個黑衣男子的頭顱,送到傭兵公會,領取了十幾萬的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