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於是，兩個人扛著大包子轉來轉去的，偶然還逮著幾個人問問，一個是找爹的，一個是找三叔的，看他們的樣子，大汗淋漓的，真是不容易啊！

等找到楊奇精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這陣折騰得可不小，下來人扛著大包的兩人都快走不動了。失而複合，這讓楊奇精突然把身外之物看得淡了一點，於是，站在大路邊，連叫帶吼的揮著手招來了一個的士。三人坐上了的士，楊宗勝和楊道古坐在後面，楊奇精坐在前頭。盯著計價器，楊奇精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一顆心提了上來。見楊奇精不說話，司機拍拍了方向盤：「去哪兒啊？」楊奇精回頭望著楊道古：「是大學城不是？」「是！」楊道古又掏出了錄取通知書，「嗯！是大學城！」司機又轉動眼珠子看了看楊奇精，道：「那兒可遠著呢！你們確定要去？」「唉！去吧！趕時間！」還沒等楊奇精發話，楊宗勝已經搶先把話語權拿下來了。楊奇精回頭看向楊宗勝一眼，想拿眼磣他，卻發現他一直低著頭拍打著褲子褪，只好扭回頭作罷了。

一路上，車開得很快，而且很穩，車裡總共四個人，一個人在專心開車，因為他是司機，一個人在打瞌睡，因為他是楊宗勝，剩下的兩個人則眼睛緊緊的盯著那跳得飛快的計價表，越來越鬧心。

到了大學城，車停下來，付過錢了，司機就放三人出去。三人不僅出去了，而且還拍著窗子要司機打開後備箱，因為行李還在那兒放著呢！司機一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讓楊道古很不滿，心想你裝啥裝，誰不知道你是想貪了我的行李。走之前，司機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希望你們能分得清東西南北！」

楊道古看著太陽的方向，自豪的道：「我能分得清東西南北！爹！你呢？」楊奇精搖了搖頭，一副很沮喪的樣子，道：「我是路盲！早迷了！」楊宗勝哈哈笑了幾聲，道：「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北往那邊走！」

在大學城找了半天，找到了好幾個大學，可沒一個是楊道古要進的大學，奇怪了，邪門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這又是在做夢了？楊道古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那就是沒有做夢啊！

找不到學校，楊奇精又嘟囔著罵開了，楊宗勝則是安慰他消消氣，還遞給了他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根，只不過一個抽得猛，一個抽得悠閒。楊道古氣得心裡直罵娘，這幾吧破學校，到底擱哪兒了！死哪兒去了！

中午的時候，學生都出來溜達或者吃飯了，楊道古逮住一個學生，問道：「朋友！問一下，省商專在哪兒啊？」那個學生看了楊道古一眼，沒有吭他就走開了。惱火歸惱火，但楊道古沒有開口罵，回不回答是人家的自由，再說，這一罵，人家再回過來，罵來罵去的，弄不好了還得打起來。恐怕是個正常人都害怕打架，不然為什麼打架的時候都那麼激動，腿一晃一晃的，所以，架還是能不打就不打，打破了誰都不好受。那些說不害怕打架的人，大多都是愛帶著人打群架的，自己從不敢跟某個人單挑。

被人拒絕雖然不會少塊肉，但那種感覺還是讓人打心底感到抵觸，甚至害怕。楊道古那個學生拒絕後，就不想再問了，慫恿自己的爹去問人家看學校大門的保安。沒辦法，楊奇精只好拿出一根煙過去找保安了。

過了一會兒，楊奇精黑著臉走過來了，忿然道：「人家說省商專在大學城了！」「這不是大學城嗎？」「這是北大學城！南邊還有一個嘞！」「啊？剛才我們就是從南邊過來的！」「我明白那個死逼司機說的話了！媽的，他也不早給說明了！」「媽的！睜著你個狗眼看啥啦！恁大的字你都看不清啊！」「這又怨我了！看清是能看清，但它這上面也沒寫明是南大學城啊！」「那不是南大學城！那就是大學城！後來這兒又建了個大學城，因為就是北邊了，所以才叫北大學城！可原來的那個大學城也不知道改名為南大學城，他奶奶的腿！咋恁小氣啊！加個南字都不給加！」「那咋弄啊？車費都掏過了！」「還能咋弄啊！倒回去吧！」

正在惱著的時候，楊宗勝說了一句話，終於使楊奇精忍不住了，朝他頭上給了一巴掌。原來他說的話是：「你看這有一道地溝，要不我朝這個地溝裡尿個泡，咱們遊回去吧！別坐車了，光花錢！」

雖然親叔如父，但楊奇精這一巴掌還是把楊宗勝給打惱了，楊宗勝氣得把一袋子煙掏出來，扔到地上，再用腳踩碎了，包袱也不掂了，扔得老遠的，倔在那兒不走了，好言哄著也不當事，沒辦法，楊奇精只得使出殺手鐧：去商店買了一包帝豪給了他。楊宗勝拿到好煙後，這才作罷不擺了。

再回南邊的那個大學城，楊奇精想坐公交，打的實在是太貴了，他把想法說出來，楊道古立即贊成，楊宗勝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道：「咱們帶這麼多東西，就是能擠車上，可人家讓咱上嗎？就是上去了，人家不笑話咱嗎？一看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我看你是坐小車坐饞了！你也不想想打的多貴！講虛榮，呵！人家大古不比你虛榮嗎！是不是大古？」「是！」楊道古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狠狠的一下子，就差點把頭給點下來，「省錢重要！面子固然也重要，可在跟利益相衝突的情況下，選擇利益才是最明智的！」「唉！好吧！帶這麼多東西擠車，也不怕把人給累死！」楊宗勝妥協了，又向楊奇精討要了根香煙，楊奇精問他咋不吸帝豪啊，他說好煙放著回到家辦事的時候再吸。

學校還沒找到，可楊奇精已經開始看不起楊宗勝了，以前看著他長得大腹便便的，挺著肚子，覺得他長得有老闆的派頭，以為他辦事應該穩重靠譜，再說，長這個福相，帶出來也壯臉面，誰知道竟然是這副德行，早知道還不如把家裡的老婆子帶出來，起碼還管點兒用。

誰知道這北大學城找不到站牌，哪個學校門口都找了，就是不見有人聚集在那兒等車，唉，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嘴巴都乾裂了，也怪這天氣太乾燥了。楊道古和楊奇精不住的舔咬著嘴唇，但楊宗勝沒有咬，他的嘴巴比平常要撅得開，任上面又幹又裂的，就是讓三叔看的，看自己不說，他啥時候能給自己買瓶水喝喝。

沒辦法，再打個的吧！可在這學校門口前雖然有幾個計程車，但都不是正規的計程車，不敢往市裡面去，怕被查住了，原來這北大學城屬於黃鶴城的遠郊之區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大膽的，可那司機卻不打表，非要自己定價不可。沒辦法，路，始終要趕的，還是上車吧！這回楊奇精索性閉上眼睛不看計價表了。楊道古坐在車上，則是把校方惱得不輕，媽的，通知書上也不給說清楚！以為去你們學校上學的都是黃鶴樓本市的學生啊！不僅惱校方，還惱司機，不止現在這個，還有上一個。楊道古的心裡裝的都是惱怒了。楊宗勝則是一上車就誇張的進入了睡眠中，大嘴巴張著，一副沒心沒肺，完全不知愁滋味的模樣，楊道古卻對他這副樣子感到不屑，哼，就他媽的會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