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只可憶,不可回。
自從張媽媽去世,她便很討厭她易受感動,因為會有眼淚。
她不好拒絕的接過碗,充滿蔥香的麵條裡,還參合了兩個荷包蛋,她再也無法自控悲傷的因數,而放聲的大哭了起來,想起昨天江悅依的生日會傷灰頭土臉的逃逸。
和她不同年,卻是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多多少少心中有些感動和美好。
是她從風南到這座陌生的繁華城市遇見的第一個朋友。一開始的性格有點怯弱,特別是陌生的人,連話都恐懼回半句。
記得,當時江悅依一個勁兒的在她面前侃侃而談她的興趣啊、她多麼喜歡李堂澤、有個多麼神奇的哥哥,用她的比喻就是絕無僅有。
林落呆望著她,只是傻傻的笑笑,仿佛一切都與她不大相關。
從七歲起這種性子已經如一個影子,隨著她度過了十年。李叔叔謾駡她是僵屍,沒有血、沒有靈魂,更沒有心。或許,如果有比僵屍更慘烈的比喻,他一定會用,因為消除不了他對她的厭棄與憤恨。
每次聽到他厲聲呵斥她,「你個死賤種,你來這個世上,就是來禍及人間的。」
她只是冷冽的笑笑,禍及人間?嘲意濃厚的捫心自問:她有那麼偉大嗎?她有讓天下動亂嗎?她只不過是張媽媽從院牆下揀來的孩子,他有必要那麼恨之入骨嗎?、
果真如此,那當年為什麼要贊同把她抱回來?而她的父母為什麼要把我丟棄?好多好多的疑惑湧的我喘不過氣來。
她帶著淒然的心事,輕飄的放下麵碗,淡淡地對李奶奶說了聲謝謝就徑直向外走,頭也沒回一下,不知是心裡陰鬱,還是沒認真對待那碗面,背脊噎著疼。
林落回到了幸福甜蜜派樂園,婷風正在往店裡般午餐用的材料,見狀她便快步跑過去,在她重疊的箱子上面取下來一箱,好減輕她的負擔。
沒想到汪婷風卻像見了新大陸似的,索性放下了整懷箱子,開心的叫道:「小落,你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落沒好氣的給了她一記白眼,帶著有些責怪她前功盡棄的意味。
半分鐘後,林落開心的笑了笑,隨即給了她大大的擁抱。
汪婷風使勁拍著她的背,似賭氣多年未見得友人。林落任其她打著,也不做聲。林落想,好久都沒有這麼踏實過了,至少這個時候她該有個擁抱。
「好啦,我只是太想你了。」也許是聽林落沒說話,汪婷風有點著急的解釋著。林落慌忙搖搖頭,美好的笑著。「好了,我們開工咯,好麼?」
「恩」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婷風打了個響指,林落一如往常做了個一切OK的動作。
她倆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比默契的坐在外面的的涼棚,端著一杯奶茶,只是奶茶由冷的變成了滾燙的,因為那是夏天,而今,是冬天。一切似乎從未改變,又一切像被顛覆過。今天天氣還好,至少能見光暈,縱使冬天的太陽都是出來騙人的,因為它總是微暖半涼的。
「哎,小落,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還好嗎?」
「也沒做什麼,整天呆在家裡,能做什麼……」無關痛癢的回答,讓她有些提不起氣來。該怎麼回答呢?沒有答案。因為那時的她是沒有心的,根本就總結不來。
「你……和江悅希,就真的終於結束了?」
「是這樣的吧。」
「我搞不懂你們為什麼要分手?」林落苦苦的牽扯下嘴角,是啊,我們為什麼要分手呢?她不禁捫心自問。
「不愛了吧。」林落在汪婷風一連串的問話過後,雲淡風輕的回答,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答案。
「對了,你和紫軒怎麼樣了?」林落岔開話題反問起她來了。她實在沒有勇氣去給她和江悅希的愛情作個答覆。婷風一臉無趣的盯著林落,而林落故意對汪婷風的注目視若不見。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她是受不了別人的注目的,因為她比任何人還容易看清、識破,她強裝著處變不驚、故作著平靜如水。對江家所作的一切故意隱忍,裝的虛懷若谷……
「小落,你就不能卸下防備去接納疼惜你的人嗎?」
「你說的,我不懂。」林落有點心虛的符合著。
「我是說,如果你肯妥協一點,懂得挽回一點,結果不會這麼糟的!」
「你也說了糟糕了,不是很糟了嗎?」對於汪婷風關切的急迫聲,她唯有比她冷靜。她的性子像極了一團火。
「那是你總愛和自己拐千百個彎,到最後,讓你目眩的、倒下的,不是別人,其實是你自己。連我們都能感受到的愛,說分手就分了,永遠決裂了,那愛情就是狗屁!即使是狗屁,你林落,就甘願要放棄嗎?」眼淚像卷土而來的泥石流,沒有徵兆的淌滿了整張哀傷的臉。
「婷,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有她了,他們就像童話故事書裡的王子和公主,那麼完美,完整的不忍心破壞,你懂嗎?回憶就是一座城,而悲傷是城堡裡的公主,時常任性妄為的侵蝕著你,縱使你尖叫、你嚎啕、你捶胸頓足、你憤懣的問蒼天是為何……這些,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婷,這是命,我該認命。」婷風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言語有些過激,看著眼前的人兒,難過滿懷。或許,他們的愛,她看得太膚淺。
「那以後答應我要好好的,不管什麼都要勇敢面對,好嗎?」林落動了動嘴角,沒有給汪婷風一個肯定的答覆。失去江悅希後,她對執念的心,對盟誓的承諾開始恐懼,感到後怕……她怕做不到,也得不到。
那個回不去不止是他有了她。而是有太多回不去的理由!她無路可回,只有懦弱的退……
「好了,不難過了啊。以後,我會把你照顧的好好的,等會兒我們還要快樂洋溢的工作呢?去洗洗臉,不然客人看你這哀傷樣,我們今天肯定打白板。」在汪婷風面前她始終都是那個被呵護的角色。婷,我會快樂的。她心底呢喃著,也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小落……」林落正準備進店裡,卻被叫住了。
她微笑轉過身,對上唐澤無比專注的眼神,她不敢直視的微微低下頭,額前的髮絲抵在長長的睫毛上,像紮人的鬍鬚,讓她有些不適應,頭髮又長了許多。她隨意撥開,抿著唇,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唐澤,你怎麼來了?」她打著再禮貌不過的招呼。
「哦,我去找你,奶奶說你一早就出來了,我猜你是來這了。」李唐澤怔了一下,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答道。
「你怎麼那麼確信?」